第 134 章

    见景容煕过来,顾初言立刻把眼泪擦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景容煕也装作不知道她哭了,就过去陪她坐着。

    他觉得只要阿初不像之前那般排斥她,能这么静静陪着她身边已经很好了。

    顾初言回头看着坐在一旁,眉眼自带笑容的夜无双,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她还是习惯把他当作夜无双。

    回想起来,还是她带着夜无双去看梅姐姐,捉弄他的时候最单纯,最快乐了。

    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不知道他心思的时候,她总跟他无话不说,现在总是什么都要想一下了,所以她最终什么都没开口,只是继续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夜幕。

    “阿初,前两天我路过梅姐姐的店铺时,发现她正在收整物品,听说她准备把店面搬迁到别的地方。”

    后来还是,景容煕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去哪里呢?”

    “听说不会留在京城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过她具体没说,还让我向你问好。”

    楼里的姐姐本就在这边多多少少也遭受非议,自从相府出事,梅姐姐对京城的时局比以前就失望了,所以她会选择远离这里,也是不意外的。

    梅姐姐她们能下定决心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对她们来说一件好事。

    “在她们离开这里之前,你想再去看看她们吗?”

    想当然想,不过最好还是不去的好,不知怎么的,顾初言总觉得不管她走到哪里,好像都被人监控着,所以还是不要去的好。

    所以她虽然有几分失望,却还是笃定的摇了摇头,几乎下了一整个年节的雪总算是融化了,好像所有事物都焕然一新,顾初言站起身,凑近看院子里一棵去年掉光了所有树叶的一棵不知名的树。

    “真羡慕他们,只要熬过冬天,马上又可以新生了,梅姐姐她们选择在充满希望的春天出发,一定会很好的收获。”

    景容煕回头看着顾初言,眼里有掩不住的羡慕。

    那眼神好像也期盼她也能有新生的一天一样,他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还愿意回来,绝对不是因为京城有他景容煕,所以忍不住开口:

    “阿初,我很担心,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梅姐姐一样离开这里。”

    他不是问,而是把心里这种担心说了出来,回头看着他不舍的表情,和炙热的眼神,顾初言移开了视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站起身离开了。

    留下景容煕一个人安然失神。

    本以为会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伤心一会儿,却不想方太傅和二师叔两个人齐齐走了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因为什么事生了意见,在争执,好像急于找到第三个评理似的。

    “十四,你说,这个木人是不是你拿给我的?”

    景容煕看着老师手里的木人,这是陆爷爷给他的,说是让他寻这个人,他觉得放在宫中,容易让人生疑,老师又见多识广,所以把它先放到了老师这里。

    “怎么了?这个确实是我之前请老师帮忙保管的。”

    “是你给他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没头没尾的,景容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焦急的二师叔又开口问了。

    “先前我过来时,你们都说不认得这匕首,可是我手里的匕首和木人按理应该是同一个主人,你们都不认得我师姐,这木人怎么会到你们手里?”

    “二师叔的意思是这个木人你认识?”

    “那当然!这上面刻的就是我师姐啊。”

    “谁能证明她是你师姐?我看你就是看她长得漂亮,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这个木雕占为己有罢了!”

    “堂堂太傅大人说话怎么张口就来?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那谁能证明她就是你师姐?”

    “我大师兄啊。”

    “那你大师兄呢?把他找来!”

    “我要是能找到他,我还跟你在这里啰嗦?”

    “我看你就是胡扯!什么师姐、大师兄的,我看都是凭空捏造。”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说的都是事实。”

    “口说无凭,没证据谁能证明。”

    这问题绕来绕去就是说不清?二师叔气得差点吐血,这太傅也是不按常理出牌,好像就是故意要气他一样。

    看这两个中年男人跟个孩子一般在景容煕面前争得面红耳赤,景容煕忍不住多嘴提醒一句。

    “二师叔,实不相瞒,我们也想知道这木雕上的女子是谁,敢问您师承哪里?您口中能给你作证的大师兄又姓甚名谁?在哪里可以寻到他?我们把他找来帮你证明。”

    “你看吧,你声音大,脸红脖子粗有什么用?都没说重点。”

    听到方太傅教训人的话,二师叔无奈的摇头,刚才他完全是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傅大人给绕进去了。

    他缓了缓神,坐了下来,开始自报家门。

    “我师承云集山,我大师兄和师姐十多年前一起下的山,从此再也没回去过,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来找他们的。”

    方太傅听了,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凑过去打听,“一起下的山?他们这是约好了没打算回去了吧?”

    “你别打岔,我师傅很开明的,又没说不让师哥师姐在一起。”

    “哦哦,那就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回啊,所以你过来找他们做什么?不是打扰人家双宿双飞吗?”

    说到这个,二师叔也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不说话,好像心中也是很委屈的。

    “喂喂喂,还没说重点,名字呢?我一看你都已经感叹了十几年了,还没感叹够?也该付诸实际行动了!”

    “哦,我大师兄叫陆立明,听说他的老家在京城,我想他们应该是到这里来了,所以这次找了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

    不远处的顾初言,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不敢置信的过来又确认了一遍,“师傅,您的大师兄真的叫陆立明?”

    她说完又低头自言自语的分析,“如果您也是来自云集山,那就应该是了,我记得陆叔叔说过,他年轻时就是在云集山拜师学艺。”

    听到顾初言的话,二师叔已经开始喜出望外了,“我就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认识我大师兄,然后我又认识了你,所以我大师兄呢?他人在哪里?”

    看着二师叔急切而期盼的眼神,顾初言有些不忍开口,最后还是景容煕走过来替他开口了,“陆叔叔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生病死的?”

    “不是,是被人杀害的。”

    顾初言接过话头,回答他。

    说到这个,她脑海里浮现出他和爹爹当初惨死的身影,连声音都在颤抖。

    “杀害?怎么可能?我大师兄武艺超群,比我还厉害,谁能杀得了他?”

    对于他的质疑,顾初言感同身受,当初她一样也不相信陆叔叔会被人害死,也不相信爹爹会谋逆,可是现在这些都已经变成了‘事实’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悲愤交加,很多感受无法言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世上再厉害的武艺,也躲不过被人背后算计,再两袖清风的忠臣,也抵不过奸臣的诋毁陷害。”

    顾初言的话,让在场的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景容煕伸手想要安慰她,可是想到他自己的身份,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尴尬的站在那里。

    “丫头,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我大师兄?还有我师姐呢?她也被人杀死了?”

    顾初言摇了摇头:

    “陆叔叔当初是只身一人来的相府,我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云集山的人,直到他后来惨死,还是陆爷爷从他仅剩的遗物中把这个木雕寻了出来,我们才知道这么多年陆叔叔其实一直心有所属。”

    听到这样的事实,二师叔已经因为接受不了,而站立不稳。

    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再次听到他们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残酷。

    “我一直以为他们这些年一定在某个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没想到已经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二师叔看着那木雕,还有那把匕首,把他们狠狠摔在了地上,情绪失控道: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现在他们人都不在了,寻到这些旧物又有何用?”

    他和方太傅一样,都是洒脱的性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伤心,想来他们三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正当大家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时,顾初言蹲下身捡起陆叔叔的那个木雕,想要找人修复好时,居然发现被摔断的木雕里竟然有藏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纸。

    她试着过去扯了扯,居然真的从里面取出一张还写了内容的纸条。

    “二师叔,你快来看,这是陆叔叔的字迹,一定是他写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这张纸一看就已经放里面很多年了,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大家移步到亮处,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可是看到纸上的内容,现场又陷入了一场死寂。

    “景圣五年腊月十二,吾妻于临盆之日惨死家中,吾儿被歹人抱走,不知所踪。杀妻夺儿之仇,不共戴天!本人陆立明在此对天立誓,定会找到歹人,寻得我儿,祭吾妻在天之灵!”

    原来陆叔叔不止有心上人,而且还有个孩子,顾初言看着那上面的时间,不禁推测道:

    “现在是景圣二十五年了,如果陆叔叔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应该刚好二十岁了,算算时间,陆叔叔是在他的妻儿出事一年后来的我家,我之前一直觉得以陆叔叔的身手和才学在爹爹身边当个管家是大材小用了,现在看来,他是不是为了方便寻找他的孩子才留在相府的?”

    顾初言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如此深仇大恨,大师兄绝不会才一年的时间就放下,更何况他还是那么重情重义之人,他一定是在相府寻得了那个孩子的下落才……”

    二师叔说到这里,不禁盯着眼前的顾初言看,“会不会?”

    “不会不会,我是我娘生的,当时接生的那个婆婆还活着呢,况且我的年岁也不同。”

    看出二师叔的意思,顾初言忙渐渐摆手否认,这误会大了点。

    “那我大师兄也太可怜了,这十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直到他离开也没能安息啊!”

    听到顾初言的否认,二师叔的失望溢于言表,不过方太傅倒是比他这个局中人看得通透多了。

    “看得出来,陆管家待顾丫头视如己出,方某想,也许在她身上还是寄托了一些舔渎之情的。只是如今陆管家已经不在世,也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了,本来还想着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写,就算那个孩子就在京城,我们又怎么帮他寻呢?”

    说到这个,二师叔又打起精神了。

    “怎么没有?我们还是知道大概年岁的。不是吗?”

    “一般的孩子出生前后几月都没什么差别,更何况都已经长大了,模样都看不出来了,要是有心之人再改个时间,那就更是大海捞针了。”

    方太傅的分析确实是对的,不过并没有浇熄大家心中的希望,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怎么样也要帮着陆叔叔找到那个孩子。

    更何况要是能找到那个孩子,陆爷爷该多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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