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

    宫外,兰梦坊。

    送别了茶楼中的最后一个客人,林双梦总算松了口气,在圆凳上敛裙而坐,一手支在木桌前,一手轻轻打着扇子。

    虽然冬日的严寒仍未散尽,但实打实地忙活了一下午,她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自从小秋生死未卜,这茶楼酒肆中的客人愈加多了起来,各种不着边际的传说一股脑地涌入了民间,皆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未来皇后荣宠太甚,损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这才遭人嫉恨,被奇毒所害;有人说,年关之际,叶姑娘生死难测,这实乃祸国妖姬,不祥之兆,陛下为之心痛,拒接纳妃,动摇国之根本。

    更有人说,叶姑娘本是天上的仙子,与陛下的这段缘分,注定不得长久,而今重返天界,香魂归位,陛下秘不发丧,只是欺骗自己罢了…

    一想起小秋遭遇的不幸,林双梦哀伤难掩,停下了手中的蒲扇,只是怅惘地望着前方发呆。

    小辰的脸上才刚刚有了些笑影,恢复了些许昔日的阳光开朗,小秋便…这实在太过残忍…

    店小二正抹着桌子,见老板娘无言长叹,也是连连摇头。这些立在权力顶峰的人物,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帮工,可能一辈子也触及不到,更无法为陛下分忧…

    一切皆是造化,半点由不得人。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兰梦坊中的寂静。

    “小店已经打烊了,几位明日再来吧。”店小二一边整理桌椅,一边对几个“不速之客”说。

    林双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张望,只见是几个劲装打扮的男人,似是快马加鞭赶来,口中仍喘着粗气。

    “原来是你们…小辰那边,可出了什么事?”

    她认得景辰身边的侍卫,故而并不惊讶。

    “段夫人,陛下来信。”

    林双梦展开了信笺,其上赫然是小辰的亲笔,稍显凌乱,还晕湿了几处墨迹。

    幕后黑手,居然是相府那位恶名在外的方小姐!想来也不奇怪了,谁人不知方小姐对皇后之位志在必得,自会除掉眼前的一切阻碍。

    只是这诡碑谷…她当真所知甚少,须得立刻传信于松兰。

    “我已知晓此事,待松兰传回消息,我会即刻进宫面见陛下。更深露重,你们快些回宫去吧,路上小心。”

    侍卫们齐刷刷拱手,接着重新跨上了骏马,扬长而去。

    店小二哪见过这阵仗,还有…老板娘居然认识陛下!这简直不可思议!日后他定要更加认真地帮助老板娘经营茶楼,说不定…哪日真能得见陛下圣颜呢!

    ……

    “什么?沈芝被抓了!”

    方凝汐听着婢女的报告,柳眉倒竖,手中的茶盏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小姐,就在今日下午,沈芝被陛下的亲卫押入了地牢,严密看管…幸好老爷在大理寺也有势力渗透,否则此事,当真严丝合缝,传不出来。”

    婢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生怕小姐脾性上涌,不由分说地将气撒到她的身上。

    “你支支吾吾什么!旁的消息,一并说来。”

    摔了一套杯盏,方凝汐的心仍突突地跳着,她双拳紧握,脑中千头万绪。

    “小姐莫急,沈芝她虽然被抓了个现形,可陛下毕竟没有物证,相府不会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婢子垮台,小姐只要矢口否认,陛下也奈何不了。”

    “依奴婢看,小姐大可派人前往大理寺,将沈芝彻底了结,死无对证,小姐可高枕无忧。”

    方凝汐的拳头稍稍松开,她的心好像又回到了肚子里。对啊,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子而已,世上又再无亲人朋友,死了也落得个干干净净。

    “好,本小姐要亲自去大理寺,亲手杀了沈芝!”

    “好什么好!”

    方文州一脚踹开了女儿的房门,刚刚他躲在门边听了许久。果不其然,叶菱秋的中毒昏迷,是他这个好女儿一手策划!

    他这个女儿真是学精了,之前只一味地飞扬跋扈,明里来明里去。而今,倒是学会了这些个腌臜手段,连他这个手眼通天的丞相大人,也瞒了过去。

    叶菱秋半死不活,近在眼前的国公之位,霎时成了水月镜花…

    “你真是本相的好女儿!扶植叶菱秋,那是为了我方氏一族屹立不倒!若你真有本事入的了陛下的眼,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方文州暴怒,举起手就想打上女儿的脸,可终究不忍心…

    “罢了,此事爹来解决,去大理寺监牢?你想都不要想!”

    方文州拂袖而去,转瞬之间,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一队家兵于门外聚集,将大小姐的闺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凝汐气急败坏,狠狠拍打着门板,却徒劳无功。她那点儿微薄的武功底子,早已被那日的黑衣人尽数废去,面对这么多披坚执锐的家兵,仿若折翼之鸟,飞不出这一方天地…

    黑夜中,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屋内的情况,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又如一头猎豹,迅疾如风地消失不见。

    ……

    “陆景辰,方凝汐执意要去监牢除掉沈芝,却被丞相阻止。我只需暗中助她离开相府,你再于大理寺中守株待兔,方凝汐便是自投罗网。”

    “到时,有了确切的证据,再以方氏一族作为筹码,她定会交出解药!”

    霍风连夜跑到了昭阳殿,景辰并未睡着,只是拥着菱秋躺在榻上,心事重重地望着她的眉眼。

    黑暗之中,只是感受到她的轮廓,便让人心动不已。

    听到急切的脚步声,景辰腾地起身,拔剑抵住了此人的脖颈,见是霍风前来报告进展,他松了口气,放下了长剑。

    “我知晓了…你大可放手去做,我会派遣暗卫助你一臂之力。这回,也该轮到我们算计算计方凝汐了!”

    景辰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碎方凝汐的脖子。此事过后,相府盘根错节的势力也该一并处理,肃清朝堂,剪除党羽。

    方文州作为菱秋挂名的父亲,若只是结党营私,便不能明面上定罪,但能转派他一个闲职,将他从丞相的位置上名正言顺地拉下来,菱秋便不至于成为罪臣之女…

    心中有了盘算,景辰复燃起了希望,但诡碑谷的制毒源头,也必须查个一清二楚,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救活菱秋的机会。

    “至于诡碑谷,待师傅传来消息,我与你一同前往调查。朝堂这边,便拜托元亲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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