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的人儿嘟哝着饿,下一秒便如一只收了羽翼的雏燕,呼吸清浅,乖巧地卧入了他的怀中。
霍风臂上一沉,将菱秋横抱而起,重新放回了炕席之上,又拿来了软垫,让她舒服地倚在了床梃边。
“秋儿,醒醒!先吃些东西再睡。”
霍风带着薄茧的手掌拂过菱秋的脸颊,凝脂般的触感令他意动神弛,忍不住流连。
桌上飘着饭香,耳畔传来霍风的呼唤,肚子也咕咕地叫了几声,菱秋长睫微动,转醒过来。
眼前,男人麦色的俊脸近在咫尺,菱秋心下一惊,美眸簌地睁大,本能地向后缩去,可身后挨着床梃,退无可退。
“霍…霍大哥,你…我们…”
见秋儿这副样子,霍风低低地笑了,胸腔不住地震动。
“你在怕我?可我们…早就拜过堂了…”
霍风笑容宠溺,揉了揉菱秋微乱的青丝,指尖绕起一缕长发,指腹轻轻捻了捻,随后又松开。
秋儿躲闪回避的表情刻进了他的心里,霍风的笑容愈加危险,那是男人最原始的征服与欲望。
“秋儿,我们来日方长…先吃饭。”
霍风执起筷子,将菜肴夹进了粥里,端着瓷碗,想要喂菱秋吃饭。
“我自己吃就好…不麻烦霍大哥了…”
菱秋心中直打鼓,霍风如此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眸光热切,这非但没有带给她安全感,反而让她感到压抑与恐惧。
她抬起手,想要接过粥碗。
“秋儿,听话。为了做这一桌的好菜,霍大哥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可莫要辜负…否则…”
霍风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舀起了粥,将汤匙抵在了菱秋唇边,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容置疑。
菱秋抬眸,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令她不敢反抗,只好勉强抬了抬嘴角,神情不太自然,就着霍风递来的汤匙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霍风的手艺不输宫内的御厨,菱秋只浅尝了一口,便觉唇齿留香,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整碗米粥。
“慢点吃,想吃多少,霍大哥都给秋儿做,永远…”
腹中有了食物,菱秋稍稍放松了心情。毕竟,眼前之人,曾经与她共度冷暖,是她视作亲人的大哥。
“真好吃!霍大哥何时送我回皇宫?我好想阿辰…”
话一出口,菱秋便后悔了。霍风始终未曾放下执念,又怎会送她回到阿辰身边?
“好啊,再过几日,待我凑够了路费,便送秋儿回去。”
霍风依旧笑着,眼神却晦暗无光,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了霍风不可置信的回答,菱秋震惊地合不拢嘴。她这是…还在梦境之中?眼前之人还是霍大哥吗?
“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劈柴。”
霍风扶着菱秋躺下,又为她盖好了被褥,自己则收拾好碗筷,端着未吃尽的饭菜离去。
终于填饱了肚子,菱秋此时却是没了睡意,在炕席上翻来覆去,抱着软枕陷入了思考。
凭霍大哥倔驴般的性子,他怎么可能送我回去?也不知…阿辰怎么样了…我又为何身在此处?阿辰找不见我,一定担心坏了…
不行,我不能全然相信霍大哥,我必须自己想办法离开!
……
而另一边的皇宫,却是安静地出奇,只因国师大人正在昭阳殿内卜卦,任何人不得打扰。
景辰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鹤远山摆弄着那些蓍草。每当鹤远山眉头微皱,他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国师大人卜出什么凶卦…
虽然有天子的重金悬赏,可菱秋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半月已过,毫无有价值的线索,来访皇宫之人,也多是些信口开河的骗子…
鹤远山也一直状态不佳,声称当初为了自制解药翻遍了医书,费了太多心神,导致气力无法凝结,暂时不能卜卦。
而今,鹤远山才算恢复了状态。菱秋一日找不回来,景辰便一日难安,忧思满心。
“陛下,有结果了!卦象显示,霍风这小子躲在了安平郊外的某处村落,距离皇城不会太远。而且,他的藏身之处阴气聚集,应是栽种了垂柳…”
鹤远山一边捻着蓍草,一边根据现于心间的卦象分析。一想起霍风这个痴情又倔强的后生,不禁令人生出几分惜才之情。
若霍风能不再执着于情爱,或许也能走上修仙之路?
其实,情爱对于修炼,并未不可触碰,反而可以点化众生,更好地理解世间万物。
只是…霍风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却又不愿放手。一切的一切,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无止尽的折磨,乱了得道之心。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我求遍天下之人,不如求国师大人。待我寻回菱秋,娶她为妻,你的喜酒,定是头一份!”
鹤远山看着眼前喜上眉梢的陛下,甚至还薅着他的袖子“凶猛地撒娇”,不禁也随之弯了眉眼。
原来,陛下才是那个未长大的少年…
事不宜迟,弦歌立刻去叫马车,而景辰则是返回内殿,对着铜镜好好整理了一番容颜,既刮去了下巴上的胡茬,又在鬓边涂了些桂花味的香泽,将发型捋地一丝不苟。
对了,天气还有些冷,再带上件狐裘吧!看霍风那副穷酸的样子,万一把菱秋冻着了怎么办…
惟愿,待我寻回菱秋之时,她能蹦蹦跳跳地扑向我的怀中。
景辰抱着柔软而厚实的狐裘,意气风发地上了马车,鹤远山也撩袍跟上,惊叹陛下又一次脱胎换骨地活了过来。
弦歌熟练地驾着马车,根据国师大人的指示,车轮滚滚,朝安平郊外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