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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困住

    摩托车后座,是属于她的。

    ……

    夏伶熙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坐他的摩托车。

    她抱着周宸贺的腰,很在意梦主的那句:你就这点本事吗?

    解开执念,就能解开梦境。

    这层梦境的执念是什么?

    落雪缓缓飘着,路面的积雪不影响交通,可是摩托车还是开得很慢。

    她呢喃着,认定周宸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执念是什么呢?执念……”

    周宸贺隐约听到呢喃的话语,她怎么还在想执念?

    执念?

    自己的执念,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想着……执念是什么?模糊的,摸不清。

    “冷吗?”他问。

    “啊?不冷。”夏伶熙恍惚着,听到了周宸贺的话,回答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了。

    “跟我回家……你真的相信我吗?”

    “不相信你?那我相信谁?”

    夏伶熙只考虑着,这里是梦。

    对梦主的层层圈套,她保持警惕,从来不信。但现在……能带她离开那个地方,能有个梦里休息的地方,那个人只能是周宸贺。

    只有梦主,才值得她不顾一切靠近。

    虽然有时候不情愿……

    “你不怕……我,我对你做……”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啊?!”

    “抱紧一点。”

    “啊?”

    摩托车加快了。

    夏伶熙抱紧周宸贺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寒冬的温度,真是冷得僵骨……如果,明天是暖阳就好了。

    ……

    她站在浴室的门口,看着空空的浴缸。迟迟不走进去……

    她仿佛再次看到,周宸贺吃了一整瓶药,沉入浴缸水底。

    她从她的身侧冲过,擦身而过的瞬间……急忙去拉起他!

    “周宸贺!你不要命了吗?!!!”

    那时的吼声,那时水底的吻……

    重现在眼前,她仿佛旁观者,在默默看着一切。

    梦境消散,就在她恐慌这里的梦也消散的时候,周宸贺拉住她的手。

    一瞬,周围变得真实,把她看到的幻影带回当下。

    “不是要洗澡吗?”

    说着这句话,周宸贺的耳根都红透了。看到她站在浴室外久久不进去,铺好床之后也站在那里……他才走过来问。

    和女生独处一室……

    他从来没有过。

    “嗯。”

    夏伶熙回应了他,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她没有上锁。

    仿佛某种默契,是好久好久之前……遗忘了的。

    放着浴缸的水,脱掉衣服,呆呆地看着浴缸渐渐满水。

    她试探抬脚,犹犹豫豫的……始终不敢真正抬起脚。

    那次的吻……一次又一次的重现,她仿佛局外人,看着自己和周宸贺沉入水底,亲吻着。

    “是梦。”

    “是梦……”

    她重复着对自己的提醒。

    “没什么的,只是任务而已。”

    “完成任务,1011号……我会回家,会记起来。”

    周宸贺站在浴室门外,从刚才她进去关上门起,就注意到脸色很差。

    从她站在浴室门边起,就一直很低落……

    是有什么回忆吗?

    被他遗忘的,想不起来的,某种暧昧的记忆?

    夏伶熙踩进水里,快速地、逼自己什么都不想……她赶紧穿好衣服,一脸慌乱惨白,打开了浴室的门。

    一瞬间,看到周宸贺就在眼前。

    幻影还是真实?

    她分不清了,头发和身上都带着水雾……她扑进周宸贺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我的错?我做错了吗?……什么错了,该怎么做?”

    她踮起脚,搂住周宸贺的脖子,看着他……眸中深处失神了,问:“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不是做演员,不是嫉妒?”

    “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周宸贺没有抱她,看到浴室里的热雾,地上扔着她换下的校服……怀里紧紧贴着的人,想念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相信是自己,宁愿这么相信。

    他抱住她,“执念?你就是为了这个吗?为什么?”

    “不是骗你的,吻你的时候,”夏伶熙迷离的双眼,心里混乱,仰头凑近他的唇,“我也动心了。”

    她闭上眼睛,吻住他,只当这是幻觉。

    到底是梦,还是梦里的梦……她分不清,更是想解释清楚。

    她不擅长骗人的,心里好内疚的,纵然每次都骗自己无所谓、不在乎。

    夏伶熙的吻热烈、缠绕……周宸贺被带着,转而回应着她。

    热烫的身体,她贴紧他。

    在快要迷乱的时候,周宸贺清醒了!他压抑着推远夏伶熙,偏开头不去看那样让人忍不住的表情,“你当我是谁?到底是谁……”

    “什么?”

    夏伶熙慢慢看清楚了,周宸贺穿着衣服,那次是没穿衣服的。她怎么这么迷糊?到底是愧疚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错乱?

    是爱上他了吗?

    不,不可能的。

    她退开了,揉着湿透的头发,往床边走。周宸贺拉住她,“怎么?亲完我,就不负责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宸贺逼近亲了上去,学着她的热烈、轻咬了下她的下唇,放开再吻。

    “不,不要。”

    夏伶熙推远着。

    周宸贺不听,再次咬……反复着亲回刚才的茫然和嫉妒。

    终于,在夏伶熙毫无反应之后,他缓缓退开了。

    “你,你有毛病啊?!!!”

    夏伶熙气得想打他,竟然敢欺负自己!!可是好不容易被他放开,脸烫得像快烧着一样,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似的。

    “刚才,你想到了谁?”

    周宸贺走进,问。

    夏伶熙被逼到墙上,“你,你!”

    “我?是我吗?那个和你见过面,跟你有过曾经的人……是我吗?”

    “放开我!”

    她的手被周宸贺握住,按在墙上。

    周宸贺的眼里是要得知所有真相的冲动,却像一只被抛弃般着急的小狗,逼迫着主人得到点专属于自己的爱意。

    “不放。”

    他说得很肯定。

    看着他势必要知道点什么的表情,夏伶熙临时想到了一个谎言!

    “是,是你!我穿越过时空!那个时空,我见到了你,跟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我,”

    夏伶熙谎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说:“我被你爱上了。”

    “……”

    周宸贺慢慢松开了她。

    被我?爱上了。

    好像说的是真的……

    “你!你没有他的记忆,所以我才会……唉,不是这样,我就是迷糊了。是我搞不清楚,反正占了便宜……不对,是你占我的便宜!!”

    “……睡吧。”

    周宸贺语气低落,失落着……为什么那个时空,遇到她的人不是自己。

    为什么,她先爱上的人不是自己?

    他失落地走到地铺,坐下去默着。

    夏伶熙红着脸,摸着脸心想怎么会这么烫?!

    难道真的会爱上?

    刚才说谎,是怕自己又说出这里是梦。还是个重复了的梦!

    到底刚才是谁的错?反正……她绝不可能爱上周宸贺。

    走到阳台边,夏伶熙看到周宸贺抬头看着星星。

    “你又在看星星。”

    她下意识说出来。

    周宸贺听到,却是心更冷。

    又……是心里忘不了那个时空的人吗?

    他抱住自己,缩着身体,寂寞地看着星星。

    只有星空,不会骗他。

    “诶?你……”

    “睡觉吧。”

    周宸贺不想说话,周围都仿佛回到自己一个人。

    空寂的房间,寂寞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他时不时看着外面的街道,时不时看着天空,过往都可以那样活着,为什么会期待夏伶熙的进入呢?

    她会消失的,抛下自己。

    “……你,”

    夏伶熙想说话,可是好像所有话都是多余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干脆让梦境重启!!

    她也不用这么尴尬了。

    算了。

    她懒得管。

    慢慢找执念吧。

    反正,梦境外面的时间几乎不存在流逝。这是一直在心里的感应,好像有些规则总是很清楚。

    她想躺下睡觉,揉了下头发才反应过来是湿的。

    走向浴室,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周宸贺在阳台上,听着身后的吹风机声音。

    生活里有了其它的动静……

    好奇妙……

    好可惜……

    另一个时空的那个人,早就看过她那样吧?

    接吻的时候……也是她在主动吗?

    周宸贺的视线移到床上……

    他心里更加失落。

    旁边的床头柜里,有一样他每晚都会用的东西。只有今天,忽然晕倒之后,才真正睡得安稳。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着放在抽屉里的一瓶白色的安眠制品。里面的药片还有好大半瓶,曾经……想过用来结束生命。

    好像生活没有什么值得的。

    去执着的演戏,只是为了想要被看到,被关注到、在意到。

    这么久以来,证明了所有的努力都是没用的。

    他的脑中,想起身穿白裙的少女,手腕割破……血染到白裙上,光着脚走在雪地。朝着经历过羞辱的他,缓慢走来。

    原来,那一刻……也是利用。

    是因为,她当做是那个人了。

    夏伶熙吹好头发,走到床边,看到周宸贺已经躺下睡着了。

    她也趴上床,准备躺进被窝,可是转头看着就在旁边地上的人。

    “睡了?”

    没有回应。

    他的肩膀没有盖被子,夏伶熙看着犹豫……还是忍不住趴在床沿上,用力伸出手给他拉好被子。

    周宸贺背对着床睁眼,墨色眼眸里席卷着丝丝黑雾,不停翻涌着。

    在夏伶熙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耳朵的时候,他闭上眼睛……耳下的伤痕浮现银白微光。

    夏伶熙愣住了,手僵硬着停在周宸贺的耳朵上方,怔愣的双眼看着银白微光在伤痕处渐渐消散,血痕完全被抹去了!!

    她用力往前趴,手伸着紧紧抓住盖住周宸贺的被子,“喂!!你是……梦主?”

    “我会永远困住你。”

    周宸贺的声音冷,已经不是周宸贺了。虽然同一个身体,梦主完全融入分身,周宸贺的记忆融合了梦主。

    梦主拥有梦中所有的记忆,但是离开身体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造了最真实的梦,梦中的人不会有任何察觉……除了,1011。

    夏伶熙感到头皮发麻,紧抓的手渐渐退缩。

    “你永远都出不去。”

    梦主的声音再次说。

    这声音……是真正的旁观者,是她最强大的敌人,也是进梦的唯一目的。

    她强迫自己,永远不能迷失!

    “他们呢?!”

    夏伶熙紧张的问。她收手之后撑着床沿,想挪动着坐起来。

    梦主掀开被子起身,抓住她撑着床沿的细细手臂,搂住她抬起的头按下来,从下而上盯着她的眼眸。

    打量着、靠近着、想窥探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在梦主的眼眸里,雾漫中隐约透着银白光点,好熟悉的感觉……

    像是某种精神深处的连接。

    梦主开口:“他们,都深陷其中。”

    “是你……?!!!”

    梦主凑近吻住夏伶熙的唇,轻轻触碰却又深深拉扯着她心上所有的感觉!

    夏伶熙瞬间呼吸停滞!瞪大了眼睛!!

    梦主松开她,顶着周宸贺奶乖无害的脸,好像笑了?

    “这次的吻,记住感觉了吗?”

    “!!!”

    “所有的执念,”梦主的眼眸墨色变得浑浊,遮住了所有的光点……“在这里。它们不散,我永不灭。”

    “你这个混蛋!!!!”

    夏伶熙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挣扎着还用脚踹他。周宸贺的头撞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晕过去了。

    夏伶熙慌乱的心始终稳不下来,下床察看周宸贺是不是真的晕了。

    越凑越近,想扒开他的眼皮看。

    周宸贺睁开眼睛,夏伶熙赶紧退后,完全是弹开的。她身体往后缩,撑在地铺上惊恐地瞪着梦主。

    “执念!!!”

    她下意识吼了出来。

    “……伶熙,你,你看到什么了?”

    周宸贺完全搞不懂状况。他最后还是没吃安眠药,躺在床上想要睡觉。

    可是睁眼,就看到夏伶熙恐慌至极的模样。难道?她又穿梭了时空?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会出现这样害怕的表情?

    “啊,阿执……阿执,他,哦,是你在那个时空的名字。我,我要睡觉了。”

    夏伶熙爬回床上,拉住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她在被窝里瞪着眼睛,心里恐慌和害怕。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唤醒梦主?

    这一切,都是为了困住她,形成了执念开始构造的吗?

    “困住……”

    这和周宸贺在浴缸里说的话,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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