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璃月是个商业极度繁华的国度,热闹的大街上商铺林立,贩夫走卒熙熙攘攘走动着,食铺,胭脂摊子,各色花样的糖葫芦,让吉香看得应接不暇。

    胡桃带着她轻车熟路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巷子,她似乎和街上的人很熟悉,每见到一个人都笑眯眯地打招呼。

    在拐过一棵茂盛的歪脖子老槐树之后,她们到达一间古朴的铺面前,横匾上写着“往生堂”三个字,字体遒劲有力,却又透着一丝洒脱之意。

    店铺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柜台上摊着算盘和几本账本,屋内的金丝楠木架上摆放着一些纸钱,白烛,铜币之类的白事之物,店内的家具和装饰十分古朴,似乎有些年头了。

    胡桃一踏进门口,便兴冲冲喊道:"钟离先生!钟离先生!我带了个朋友回来!"

    活泼的声音在古老的店铺里穿梭,惹得挂在屋梁上的白灯笼抖了抖。

    她带着吉香穿过店铺,一把推开通往后院的门。

    雕花的木门轰然洞开。

    空荡的院子,几片黄色的梧桐叶子随意散落在地面上,在婆娑树影下,一方石桌前,穿着考究笔挺的风衣的男人端坐着,他的身姿如松竹般挺拔,细碎的阳光洒在那张英俊的脸上,面色肃静,气质沉稳,却几分带着压迫的疏离感。

    男人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撞入吉香的眼中。

    "钟客卿,这是吉香,我在无妄坡遇到的新朋友。"胡桃兴冲冲介绍道。

    男人站起身子,身材高大,玉树临风,在摇晃的树影下,对着吉香微微一笑。

    那笑容温和而包容,让吉香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如磐石一般安定人心的力量,

    "吉香姑娘,幸会。"男人的嗓音很有磁性。

    吉香收回自己有些发愣的目光,也急忙回应道:“您好,钟离先生。”

    “真好,真好!”胡桃拍着手掌高兴道:“难得今天有客人,今晚我们出去吃吧,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会做饭。”

    钟离点点头。“也好。”

    “去万民堂?香菱最近做了好些新菜,正邀请我们去尝尝呢。”

    钟离转过头,含着笑意的金色眼眸注视着吉香。“吉香姑娘的意见呢。”

    吉香被他看得脸上一热,连忙说道:“你们决定就好,我初来乍到,并不认得璃月的餐馆。”

    “说的也是啊!”胡桃说道,“吉香一周前才到璃月,肯定连路都不认识呢,那正好,我们去街上逛逛,到饭点了再去吃饭吧。”

    胡桃稍作收拾,便带着吉香和钟离出门了。

    此时正值下午,烈日余晖映得天边一片火红,铺着青石板的大街上人流如织,耳旁是商贩热情的吆喝声,小孩在街头无忧无虑地跑闹,一派繁华祥和的景象。

    胡桃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指着周围的景致向吉香介绍,高悬于天际的群玉阁,高山上的玉京台,常年萦绕着草药味的不卜庐......

    在历史悠久的璃月,每一处地名都有着久远的传说故事。每次胡桃说到一半想不起来时,就会把钟离推出来给吉香解说。

    “钟客卿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知识最渊博的!”胡桃总是骄傲地说道。

    而钟离似乎也笑纳了这个称号,每次都会接过话头,详细地给吉香介绍......

    此时正值傍晚,四周有炊烟升起,巷子中飘荡着饭菜的香味。

    夕阳照耀在墙壁上,屋顶上,树梢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辉,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副绚烂的画布在吉香面前徐徐展开。

    这让刚从蒙德的凄风苦雨中逃离出来的她感觉到无比的心安与向往。

    吉香轻轻抚摸着微凸的小腹,嘴角微微上扬。

    在璃月,以后也会有一个家的吧?吉香心想。

    “胡桃!你来啦!”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传来。

    胡桃还没来得及转头,眼前一道黄色影子闪过,就被来人狠狠撞上来一把抱住。

    “香菱,你抱得我喘不过气!”胡桃喊道。

    叫做香菱的少女,水蓝色头发,在头顶扎成两圈小辫,穿着明黄色的短款旗袍,一双长腿匀称而修长,散发着活泼明媚的气息。

    胡桃做了介绍,吉香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万民堂的老板卯师傅的女儿,从小就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菜肴。

    四人一同进入了万民堂。

    万民堂的大堂正在招待客人,香菱便领了他们进入小院中,专门给他们开小灶。一进入小院,香菱便热情地端上了糕点招待她们。

    她还说吉香是客人,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帮忙,只让钟离陪着她坐在院子里聊天。

    吉香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身旁坐着丰神俊朗的男人,她捏了捏袖口,有些紧张。这个男人,年龄看起来并不大,身上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沉稳,那双好看的金眸,仿佛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让世间的阴暗和罪恶都无法藏匿。

    吉香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命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低头盯着桌上的茶杯。

    “吉香姑娘,是何时来到璃月的?”

    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吉香抬起头,便看到那双含笑的金眸。

    “一周前。”吉香回答道。

    “在璃月住的可还舒适?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不,不用了。”吉香摆摆手,“谢谢钟先生的关心。”

    钟离有意无意地瞥向她的袖口,笑着说道:“吉香姑娘身上的挂饰倒是别致,不知是从哪儿买来的?”

    吉香心中一紧,她猛然低头,只见那颗从散兵身上掉下来的紫色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正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她急忙收回手,将那东西收回袖中。

    “只是在蒙德的时候随便买的。”

    “原来如此。”

    钟离微微点头,吟了口茶,便不再说些什么。

    吉香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捏起桌上的茶杯刚想喝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吉香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钟离卸了力,松手微笑道:“绿茶寒凉,对腹中的胎儿不好,我去给你换壶参茶。”

    说完,男人起身进入了厨房。

    钟离前脚刚踏入厨房的门槛,便被胡桃一脸紧张兮兮地拽过一旁。

    “老爷子,钟老爷子,过来,这边。“

    钟离有些无奈地抚了抚自己被扯皱的袖口,问道:“怎么了?”

    胡桃往窗外偷偷看了一眼,神秘道。“你知道吉香是什么人吗?”

    钟离神色淡然:“她不是你在无妄坡遇到的朋友吗?”

    “对呀,钟先生,但是这位朋友现在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你的帮助?”

    “吉香,是个可怜人啊!”胡桃痛心疾首道。

    “可怜人?”

    “我在无妄坡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悼念她的丈夫。”

    钟离点头道:“原来如此,她的丈夫已经亡故。”

    “不仅如此。”胡桃压低了声音,用无比同情的语调说道:“吉香非常害怕她的丈夫,甚至经常做关于她丈夫的噩梦,你说,到底是什么人会害怕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呢?一定是之前,她的丈夫经常家暴她,说不定她是逃过来的,在路上那个可恶的丈夫就死了。”

    钟离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胡桃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决定帮她两件事。”

    “你想如何?”

    “第一件事,她丈夫的鬼魂依然在阴魂不散,我要帮她驱邪。”

    “嗯?”钟离眉头微拧。

    “不过,吉香却怎么也不愿意让我帮她。”胡桃摇了摇头,“她也许在顾虑着什么。”

    “我想,还是要先问吉香姑娘的意见比较好。”

    “那怎么行,所谓阴阳有序,怎么能让恶魂搅扰生人?“胡桃笃定地摇头。

    钟离刚想说些什么。

    胡桃却自顾自地开始计划后面的打算:“只要能让吉香睡一小会儿,不,只要打个盹儿就好,我就能帮她驱走身上的恶魂。”

    “那第二件事呢?”钟离饶有兴致。

    “帮她找一个好丈夫,她只身来到璃月,孤儿寡母的,生活难免有许多不便,有其是生孩子的时候该怎么办呀。”胡桃愁眉不展。

    钟离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这谁合适呢?”胡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她咦了一声,说道:“钟客卿,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正在喝茶的钟离差点没喷出来。

    “......”

    “钟客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成婚了,我爷爷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世间的秩序,我觉得吉香就很好,应该很适合钟客卿。”

    “我......”钟离刚想说些什么。

    胡桃却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噤声。

    吉香正在朝厨房探进半边身子,问道:“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干活的。”

    正在灶台边热火朝天地炒菜的香菱大声喊道:“啊?!什么?不需要!我可是大厨,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啊,对啊,不需要不需要,吉香,你在外面坐着就好。”胡桃拎起茶壶塞到钟离手中,一边将他推着往外走:“钟客卿,你回去接着陪吉香聊天吧。”

    钟离被推出门外,单手拎着茶壶,冲着吉香微微一笑:“茶水煮好了,我们走吧。”

    吉香点点头,两人回到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过了一会儿,饭菜便上齐了,四人便围着小院的桌子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餐。

    酒足饭饱之后,胡桃香菱钟离三人便玩起了纸牌游戏,吉香不会玩,只在一旁看着,月亮逐渐爬上树梢,忙碌了一天的吉香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吉香睡着了......”胡桃轻声说道。

    三人的目光一同望向靠在躺椅上的女子,淡淡的月光散落在她素净的脸庞上,带着微卷的棕色发丝披散在耳边,睫毛又长又翘,在如此静谧的夜色里,如同一朵沉睡的百合花。

    胡桃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钟离,促狭道:“其实,吉香长得很美吧。”

    钟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胡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吉香面前,从袖中扯出一张符咒,食指和中指并拢夹着,竖在面前。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胡桃吐出“破”的一声,便将那浮现出微光的符纸点在吉香的额头上。

    随后,令人惊悚的场景浮现了。

    只见沉睡的吉香的身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半透明的魂魄。那魂魄一头紫色短发,脸上的皮肤一寸寸龟裂开来,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鬼啊。”香菱吓得捂住眼睛。

    “邪魅显形,束!”

    随着咒语吐出,一道金光向空中的虚影射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空中的鬼影表情阴毒,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滔天怨气。

    胡桃禁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那空中的虚影逐渐暗淡下去。

    “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随着一声不依不饶的怒吼声,虚影消失了。

    四周终于恢复了平静。

    胡桃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说道:“呼,总算结束了,好厉害的恶鬼。”

    她转过头,看到钟离正在神色凝重地盯着吉香的袖口。

    “怎么了?”胡桃问道。

    “嗯......”钟离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里挂着一颗水晶模样的物件,圆形,周围用一圈金属包围着,正在发出着紫色的光芒,那光芒闪闪烁烁,随后暗淡了下去。

    夜逐渐深了,从万民堂的大堂传来的喧嚣声逐渐散去。

    这时,小院的门外传来几声“桀桀”的怪叫声。

    “嗯?什么鸟叫声这么奇怪?”胡桃疑惑道,她刚想出去看看,却被钟离拦住。

    “应该是来找我的。”钟离说道。

    说完他信步走出小院门外,沿着僻静的小路走了一会儿,到拐角处的大榕树下停住了步伐,榕树枝繁叶茂,遮挡下一片阴暗隐蔽之地。

    树影微动。

    一个身影跃下,跪在钟离面前。

    “帝君。”

    面前的少年五官精致,如仙人一般,一头青色短发,额间纹着火焰眉纹,手臂布满青色花纹,周身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出了什么事吗?你似乎很久不入凡间了。”

    少年神情冷峻:“我是跟着那位叫做吉香的女子过来的。”

    “吉香?”

    “她身上带着邪眼,或许是愚人众的人。”

    钟离点点头:“我也发现了,但目前她似乎没有表现出对璃月的威胁。”

    “她看起来或许没有那么简单。”魈冷冷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留意的。”钟离说道。

    “那我先告退。”

    少年说完,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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