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终身吗?

    骆熠不知道西花厅里他老爹的心里活动。

    花颜也不知道,他爹可能又要做新郎。

    娘亲在京中侍疾的日子可能又要变长了。

    此时的他们,

    在费妈妈有意识的安排下,沿着后花园的柳道林荫边走边聊。

    大丫鬟乐儿和骆熠的贴身小厮佑安跟在他们身后随侍。

    佑安是巡抚夫人游思思陪嫁骆府的家生奴才,自幼就在骆熠身边伴读和照应起居,很是精明伶俐,深得骆熠信任,自然最懂自家少爷的心意。

    “公子这次京中学习好不容易得空告假,去东大胡同几次求见花大夫人。

    前不久借了颜姑娘名头,拿了江府姑奶奶的名贴,托了江师傅的面,总算是见着了,好歹没有负了你家姑娘的托付。”

    小厮佑安比手画脚的讲述,不忘给自己主子表功。

    有意无意间拖着乐儿落下两主子十来步远的距离,还顾左右而言他,扒拉着衣袋掏出个长条盒递过去:

    "喏,瞧瞧。这是少爷去织镜楼给夫人姑娘采买礼物时,给乐儿姐姐和卉儿姐姐一道备下的小坠子玩意。”

    乐儿看着前方绿荫树下施施而行的花颜和骆熠,手里盒中几个小巧水滴状的莹润玉坠,心下里跟明镜似的。

    这京中织镜楼的东西不一般,都是非富则贵的人家才消费的起。

    熠公子如此手笔,自己这大丫鬟身份能沾边儿,是得了熠公子心仪自家小姐,爱屋及乌的缘故。

    因此上,大大方方的接下,慧黠可人对佑安说道:“多谢公子有心,花府规矩我们是不敢私自受下,待会回了小姐后赏赐下来,婢子们再去公子熠跟前致谢。”

    佑安默契的点头,淡笑不语。

    花颜不无担忧的用手轻拂柳枝:

    “虽是母亲话语有所松动,颜儿还是担心,熠哥哥你说母亲当真会在我生辰之时赶回蜀州少城吗?”

    比肩而行的骆熠,侧头看着峨眉轻锁的花颜宽慰道:

    “那日代为转诉你的话和手札后,你母亲虽没当面应允。我却瞧得清楚听得明白。

    她的神情、话里话外间都应该是会赶回来的。再怎么说,颜妹妹你可是她唯一所出的嫡亲孩儿呢!”

    “话是这么说,娘亲还不是撇下我去了这许多年。”花颜不无委屈地说。

    骆熠看见她微微泛红的晶莹美目,心疼。

    这么些年他很是明白离了母亲照拂的花颜,表面明理懂事独立,身边有费妈妈和两个体己大丫鬟,

    实际上内心有很强的不安全感,内心敏感而孤独。尤其是面对前院那个唤二娘的如夫人唐静,以及大了两岁岁的庶兄花海鑫、庶姐花海玥时的心酸和苦楚。

    示意花颜在回廊亭处坐下歇脚后柔声开解:

    “颜妹妹你就放宽心思,多少年都过来了,你母亲应也是有苦衷的。你且好好准备这次花魁比选,若能拔得头筹,也是给夫人下两月回府,添一件喜上加喜的乐事,你说,是也不是?”

    看着总是温润和煦,守成持礼的骆熠满眼的关切,脸上暖如春风的笑意,花颜眼眸里有光,眼底暖意十足,心内如琴弦拨动,漾起缕缕涟漪。

    在骆熠如玉石般清越的声音里,她的思绪犹如放飞的风筝飘远。

    要说骆熠的心思,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她内心深处曾经无数次的庆幸,感谢上苍怜悯自己,让这个家世出身高贵,品貌俱佳的骆熠,出现在她那些孤寂恐慌的年月里,帮助她渡过举目无亲、无人相诉的日子。

    他总是不落痕迹的呵护她、悉心的取悦陪伴她。

    让贸贸然穿来古代这个称为大译朝的她,生怕行差踏错,引来杀身之祸的她,一点点的打开心扉,逐渐融入这里,接受这个家,这个世界。

    可以说,他是自己这世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朋友。

    她对他在情感上是依恋的。胜于这身子的母亲和父亲。限于礼数和人言,她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释出本心喊他熠哥哥。

    几年间骆熠已经不同于幼时的孩童模样。现下里是眉眼清俊、身量挺拔,成长为一个举人功名在身,荷尔蒙满溢的少年郎。

    待的明年科举得中,就是未来可能拜将封侯,前程无量的仕途人。

    花颜自己呢,也从刚穿来时懵懂稚嫩的六岁小丫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表面一派恬淡,秀雅模样的青春美少女。

    有赖于这世的母亲江氏用心,把她这个只会沉迷'王者荣耀游戏',成绩中等偏上,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前世初一学生,给调教的四书八雅、针织女红无有不会。

    整一个如假包换的,行有矩、言有尺,做事有度的大门闺秀,哪像是出自武门将军府。

    随着骆熠长大懂了情思,人前背后对自己虽持礼有加,两人但有独处时,眉眼话语就不掩爱慕之情。

    记得去年她十三岁生辰,骆熠让心腹小厮佑安,从京中送来一柄织镜楼雕刻的莲藕样玉如意,和一张蜀州人所创,后成为官文稿笺,价格不菲的 '十色笺'。

    有“京都状元浣花纸,十件蜀笺考进士”佳话的笺纸上,写一首笔力刚劲的小诗:

    将诗代心语,聊表衷肠意。

    来年高中时,从我许翱翔,

    情通意和谐,双翼共翻飞。

    十色笺上没有抬首,没有落款。

    只有诗词赤裸裸挑明心意。白话讲,就是我想与你比翼双飞共接连理,时间嘛就在金榜题名时,你要答应我的意思。

    如意雕取莲藕样式,意在表达虽远在京中,时空隔断,情思却是相连的意思。

    花颜心思灵透,当时便明了个中含义。

    只是心下惘然装作不懂,让心直口快的卉儿包了费妈妈做的莲心酥去打发了佑安。

    后虽有书信往来,也都是聊些学业家事呀有的没的,骆熠一如往常。花颜亦是不显山不露水直至当下。

    骆熠看着思绪跑远,兀自发愣走神的花颜,童心萌动。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凑近未及思索,伸手就冲花颜脑门一弹。

    花颜被这一下扯回思绪,眼见骆熠的脸近在咫尺,近到只有几个呼吸之间,男孩子特有的清爽气息扑鼻而来,瞬间红了容颜。

    骆熠后知后觉,鼻间幽香袭人,眼前人如桃花,也来了个脸染红霞。

    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都没有移开胶着的视线。

    长大后的他们,第一次在特定的空间里独处,没有小厮、丫鬟、嬷嬷跟随,是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少男,少女。

    一个芝兰玉树,一个临风琼枝。

    许久的后来,都不知道是谁主动,亦或是同时,总之是记不得了。

    只唇瓣间闪电般的悸动和如雷鼓的心跳刻骨铭心。惊鸿一触的初吻,纯真意切。

    花颜咂摩着自己的嘴唇,想着这是两世为人的初吻。羞涩中有激动,兴奋间有遗憾。

    前世自己是个乖乖女,同学间有早恋,自己没谈过没经验。

    这世穿过来循规蹈矩,十四不到就有了初吻。

    感觉自己跟西游记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食不知味。

    耳边响起骆熠的话,“颜儿别怕你等我,我会对你负责。我这就请父亲找媒婆跟花伯父提亲,择日定下婚约。等科举后迎你入门。”

    骆熠的话,把还陷在迤逦遐思中的花颜惊醒,忙着拉住骆熠衣袖阻止。“熠哥哥,不可!”

    “别怕,别怕啊,颜儿”

    一脸绯红的骆熠安抚着花颜,像个男人般。

    “你我自小青梅竹马,两家长辈虽没有明言,也该是心照不宣。现下我们情投意合,想来长辈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熠哥哥,你听我说,颜儿不想…” 花颜心中大急,拉着骆熠衣袖轻拉低声细语。

    一吻定终身吗?这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不行啊熠哥哥,我们都还小。

    想着古代一旦男女肌肤相亲的后果。花颜就脑门子大。

    骆熠满腔热血,心火沸腾。

    听到“不想”二字惊疑不定。

    强制冷静地看向花颜

    “颜妹妹,是怪熠哥哥唐突了你吗?我发誓,我…”

    说话的唇上落下一根青葱白皙手指,花颜杏眼含春,嘴唇轻嘟起发出“嘘”声。然后“熠哥哥,你没有唐突我,颜儿知道你的心意和心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骆熠握住刚才放在唇上的纤纤素手和声问到。

    花颜撞进骆熠深若潭水的眼中,面泛红晕说:

    “只是颜儿不想让别人知晓。”手指无意识的挠动,骆熠感觉着掌心里的动静,心化春水一滩,一腔浓情蜜意。

    “熠哥哥突然,突然去说提亲之事,长辈们不多想,旁的人却是少不了动歪心思嚼舌根子,颜儿不想连累母亲。”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倒着实让刚才热血上头的骆熠,回了神思,恢复常态。一时赫然。

    心道:“自己心花怒放下光想着负责,思虑不周全,忘了颜儿处境。差点行事误及心上人的声誉,实在不该,还要颜儿提醒。自己果如江师傅所说,心思不稳,难成大事。这样的自己怎配颜儿。”

    花颜眼见骆熠自责,心下不忍看了下远远站在廊外的乐儿和佑安,轻若蚊蝇的对骆熠说道:

    “熠哥哥心里有我,颜儿心中自也是欢喜哥哥的。”

    看着眼神炯炯、喜色盈于脸的少年郎,花颜难免少女娇羞磕巴着继续说道:

    “只是我俩还小,婚嫁之事可留待日后我十五…你,你…”

    骆熠接口道:“留待明年你十五生辰及笄,我会试殿考后,”

    “是吗?”

    “……”

    “是这样吗?颜儿”

    “……”

    “你应了我的求婚,是吗?我的颜儿”

    “……”

    花颜也许是一时被骆熠的美颜、骆熠的深情,

    晃了心神,乱了理智。

    也可能是花颜这个躯体的内核毕竟还是现代魂灵的缘故,她生生的自己凑上去吻住了骆熠。

    好在骆熠文采固然出众,身手也是了得。侧身将跌入怀中的花颜伸手揽住护入亭廊深处。

    绣楼闺房花颜,夜半梦醒都觉难为情,深感愧对母亲江氏多年教导。

    骆府书房骆熠,挑灯夜读难有一丝睡意,元气满满只怕误了美人心意。

    这夜,

    蜀州少城,难得群星璀璨。

    花景城失眠了。

    译朝京中,再现月色迷离 。

    江世容失眠了。

    — — —

    巡抚夫人游思思,枯坐妆台前。

    看着红帐里熟睡中隐现笑意的丈夫骆骏。

    想着挑灯夜读发奋图强的大儿子骆熠,

    听着东边偏房卧室辗转未睡的小儿子骆煜的动静陷入沉思。

    她想不明白,不就是去了趟花将军府赏花吗?

    这父子三人回来怎么还不一样了呢,何故如此反常。

    原本挑灯夜战处理公文的,他熟睡了。

    原本触床即睡的,他失眠了。

    原本闲赏花,忙射箭的,他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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