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书

    不过蒋衡安脸皮厚着呢,他可不管这些,面对哥哥的话他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哥你要是愿意直接送给我,到时候我来给它上金边儿,发褒奖。”

    蒋衡玉闻言忍俊不禁,最后道:“难得你来找我借书,只要你不将它当做烧火材料,好好待它,尽管拿去。”

    蒋衡安眉峰微挑:“若是孤本你也愿意?”

    蒋衡玉眉目清朗,继续着刚才的书写:“有何不可?”

    赞一声大气,蒋衡安便自行去书架子前找书。待到一排瞧过,他的视线不自觉又落回蒋衡玉身上。

    蒋衡玉正在案桌后,握笔躬腰认真书写,姿态随意却自有一番气派,端的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

    摸了摸下巴,蒋衡安心里疑问,长安女子都喜欢这样的?

    多赏心悦目啊,还甚是有才华,对待身边人更是温和如春日暖阳,叫人心喜。细细想想,除了他哥谁还能当得上?

    如此之人,难怪沈风吟对他赞不绝口……

    思考片刻,他脸突然一黑,长安女子喜欢什么样的关他什么事儿?不好好找书,净瞎琢磨。

    只是架子上的书琳琅满目,蒋衡安一本一本看过,一时之间还真没找到要找的。

    眼见着蒋衡玉放下毛笔,落座于身后木椅,他见缝插针,问着:“那本秋末杂诗集放在何处了?”

    秋末杂诗集,如其名尔,上方记载的是从先秦开始朝朝代代流传下来的诗篇。

    其上记载的诗,大气磅礴有之;家国情怀有之;怀才不遇有之;眷恋不舍、浓情惬意、荡气回肠、安静祥和、痛苦遗憾等百花齐放应有尽有。

    蒋衡玉是真爱诗词,这些作品里倾注了诗人太多太多情感和心境。他从诗中能体会到各种风景、人或事,品到各种情怀、人生百态。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诗是名人所作,亦是风骨豪诗,令人读后百感交集,豁然开朗。而这些不出名乃至不知名之人所作,也是千般滋味,丝毫不差。只可惜这些诗并不为今人重视,现在各自散落,甚至其中一些已经有了短缺。

    蒋衡安看来,其中任意一篇被落下掩埋都是损失。于是,不管这些诗是他细细搜寻而来也好、从野书上看到也好、亦或者听别人当做顺口溜随意啼笑也好,全部被他整合记录为一册,如今已上百首。

    按蒋衡玉所说的位置拿到书籍,蒋衡安大概瞧了几眼,心里有数后向案桌后的人道:“哥,书我借走了,最迟三天后还你。”

    蒋衡玉瞧他:“说了给你,拿去就是,还它作甚。”

    蒋衡安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可是知道他哥为了搜寻这些诗词,有一段时日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费如此大的心神,他岂能夺人所好?

    “开玩笑的当什么真,”蒋衡安拿着书就往外跑,不忘回身跟蒋衡玉挥手,面上的笑在阳光下微微晃眼:“待我誊抄完亲自来还你,谢了哥!”

    话音还没落完蒋衡安就跑没了影,只留下蒋衡玉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宠溺一笑。

    一路向劲松阁走去,见小花园无人,蒋衡安步伐慢了下来。

    想着蒋衡玉平时看书的姿态,他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捧书,沿着鹅卵石道踱步走着,嘴角还刻意抿出一分笑意。

    花园里百花绽放,香味扑鼻,一只蜜蜂不去采蜜,绕着蒋衡安来回打转,没一会便惹得他破了功,捡起地上断枝,三两下将它逼到了地面三寸高之地。

    待蒋衡安将树枝移走,那蜜蜂嗡嗡嗡的迅速飞高不见了影儿。

    没了蜜蜂骚扰,蒋衡安哼笑一声,将断枝扔回草丛,又觉不过瘾,食指中指合拢为剑,大开大合肆意耍了一套剑法。

    结束之后只觉浑身舒朗,酣畅淋漓。

    这才是他蒋衡安!

    璇身的功夫正撞上蒋崇州和元黛迎面走来。

    元黛出生将军世家,对武功虽不擅长但自有识别之力,刚才看了蒋衡安的招式,干净利落、虎虎生威,不由赞叹:“三郎,好身手!”

    蒋衡安立定站好,一点也不谦虚的认了夸赞。

    蒋崇州跟元黛交心一番,心里也没了怒火,只是见三子如此厚脸皮,忍不住斜他一眼:“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稍有所成不可倨傲,竟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蒋衡安不看他:“道理我自然都懂,只是娘夸我我心里高兴。况且,夸我不就是在夸我师傅,还是蒋大人以为我师傅当不上夸赞?”

    蒋衡安一身武艺是他外祖父,亦是元黛父亲怀远将军亲自所教,对蒋衡安这个有天赋、懂刻苦的外孙可谓是赞不绝口。

    如今这有天赋的外孙将他爹架到如此位置,蒋崇州难道能说自己岳父的不是吗?

    哼,逆子!

    瞧着自家夫君撇头怄气的样子,元黛偷笑几声,这才抚了抚他的胸膛:“好了好了,吏部司还在门口等着呢,先忙公务,啊。”

    蒋崇州这才准备踏台阶而下,只是看着三子,还是忍不住道:“武功在身是好事,但是不能不读书,成了莽夫有勇无谋。”

    听着蒋大人不再那么强硬,捋着胡子认真说道,蒋衡安也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书:“是,我这就回去抄书,闭门思过去,蒋大人尽管放宽心。”

    瞧着蒋衡安背影如猴子跳脱离开,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蒋崇州忍不住一甩袖子,再次骂出声来:“逆子。”

    到了劲松阁,蒋衡安直接进了书房。

    沉香案桌,狼毫纸张镇纸砚台应有尽有。左侧架子上的书虽不及蒋衡玉的多,但也有了一面墙,其中大多是兵、权、谋书,要么就是地图。其上注解了各地的风水地势,密密麻麻很是详细,只是颇为杂乱,外人看不懂,只能注解者蒋衡安自己才懂。

    净手后坐于椅上,蒋衡安认真抄写起来。

    裴意是蒋衡安的贴身小厮,少爷的动作太快,经常把他落下。他在蒋府转悠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少爷,慢半拍地跟他到二少爷院子,又跟着他跑了出去。刚才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自然尽收眼底,只是没想到少爷说闭门抄书,竟真的老老实实抄写。

    没有进去打搅,既然找到少爷,裴意自然放下心,尽职的守着他。

    直到日光微斜,门口守卫传话说永乐郡主侍女来找,他这才跟着少爷向大门处走去。

    月夕站在尚书府大门,觉得甚是踌躇。

    郡主让她跟蒋公子说叫他洗澡,可是这么私密的事,她如何说得出口啊?

    正原地踏步,就见蒋衡安跨门而出,左手按着自己的后颈,头微微晃动。

    蒋衡安抄书抄的头晕眼花,此刻活动着自己的脖颈,直直问道:“什么事儿?说。”

    这……

    说的太委婉怕意思传达不到,误了郡主的事就不妙了。可太直接,会不会让蒋公子觉得冒犯?

    月夕刚才想了无数种说法,此刻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见月夕面露迟疑,蒋衡安问道:“沈风吟醒了吗?”

    月夕恭敬回道:“回蒋公子,郡主近午时那会儿醒的。”

    蒋衡安哦了一声,接着问:“可有哪里不适?”

    月夕摇了摇头:“郡主并无不适。”

    “那迟疑什么,有什么事儿就说。”蒋衡安还惦记着抄书的事,一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页没抄,就觉得头脑酸疼。

    似乎受到鼓励,月夕猛然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蒋公子,郡主让我转告你,让你去洗澡。”

    按捏脖颈的手一顿,蒋衡安左眉微挑,怀疑自己此刻头脑发晕听错了:“你刚说什么?”

    “蒋公子,郡主说让您去洗澡,还特意交代……让您多洗几遍。”

    说完月夕深深埋下了头,掩住了自己臊红的脸。

    蒋衡安还以为沈风吟派月夕来是为了感谢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让他去洗澡?

    又向月夕了解一番原委,得知她是知道自己抱她回去才这么说,思索一番,蒋衡安脸不禁黑了下来。

    沈风吟难道是嫌弃他身上有汗味儿?可是他日日洗澡,哪有汗味?就算最近天有些热出了汗,可她晕都晕了,还能闻到?

    蒋衡安喷出一口怨气,沈风吟到底在搞什么鬼?

    晚霞红而绚烂,沈风吟躺在长塌上,睡得并不安稳,她又梦到了上一世,蒋衡安跪在灵堂前,一双眼睛死气沉沉,浑身尖锐冰冷。

    ——“少卿让属下转告郡主,往事如风过,请郡主忘却悲痛,继续做回曾经的永乐郡主。长安一别,望郡主珍重。”

    战场上马蹄剑戟声不断,高大威猛的身影势不可挡,冲出包围削下敌军头领首级。下一刻,从身后而来的箭雨蜂拥而至,瞬间将他埋没。

    蒋衡安!

    猛然睁开眼睛,沈风吟捂着自己急跳的心脏,待瞧见身边熟悉的景象,才浅浅松了口气。

    月夕从门口悄悄探了探头,正好瞧见自家郡主坐在塌上,刚睡醒还有些愣神。

    轻轻走进去,拿着外衣给她披上:“郡主,已经开始下潮了,您刚睡醒还是多披一件衣服挡挡凉风,省得吹到,到时候生病啊可就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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