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松开明桐的时候，明桐嘴唇红肿，她羞得舔了舔唇。
隔着落地窗，看到夜幕下的大江，江边点点灯火。
明桐不好意思看江湛，将视线视扫向一旁的钢琴，讪讪问：“你会弹钢琴？”
“嗯，能弹一些常见的曲子。”
“你可以在特长栏上填钢琴了。”明桐很羡慕，以前学校的表格填写特长一栏，明桐从来都不知道填什么。
“我也没填过啊，我觉得我离真的擅长距离太过遥远。擅长是得拥有靠此谋生的能力吧，我可没有，顶多当成一个嗜好。”
“若非深夜，一定会让你给我弹上一曲。”
“以后专门给你弹。”江湛眼底发光。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明桐苦笑，她时常觉得自己除了学习以外，什么都不会。
“你只要被音乐打动过，就算是懂音乐。没那么复杂。”江湛揉揉明桐的头发。
“嗯。同意。”明桐点点头，“不过你哪来那么多时间，去搞兴趣爱好？”
江湛的世界，是一个极为丰富的游乐场。
“所以都不精啊，略知皮毛。”江湛表现得非常谦虚。
“你从来不会无聊的吗？”明桐好奇道。
“当然，我的字典里没有无聊两个字。”停顿片刻，江湛轻声道，“骆明桐的字典里难道有无聊两个字吗？”
“也许有，但我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无聊是愿望满足之后的状态，她从未被完全满足过，一直在追寻，孜孜不倦。她像是穿上了永远没办法停下来的舞鞋。
“骆明桐，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吗？”江湛的眼神温柔得沁出水来，“有时候不用硬撑的。”
“我会对自己很好的。”
……
明桐不记得说哪个话题的时候，眼皮开始沉重。
第二天，明桐头晕目眩，江湛丝毫不见疲惫，一见她醒来就笑：“原来骆明桐睡觉会打呼。”
“你晚上没睡的吗？”
“我真是睡不着，不然哪里听得见，你像个小动物一样会打呼！”江湛一脸自豪地打开手机录音，“我保存下来了，以后可以好好收藏。”
“幼稚鬼。”
“反正你会打呼。”
“幼稚不？”
明桐只能抓得住“他幼稚”这个点，正如江湛只能抓得住“她打呼”的点。
……
江湛拎着明桐去车库，宽敞明亮的车库，停放着几辆明桐叫不出牌子的豪车。
“放心，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明桐一副“你真的行吗”的眼色看向他。
江湛正色道，“保证完成任务。我在伦敦开车可溜了。”
“伦敦不是公交系统很发达吗？”
“你很了解伦敦嘛！”江湛眼里笑意更盛，“看来，你之前很关心我生活的城市。”
“拜托，现在是网络时代，我还是多少能了解一些外面的资讯。”
“骆明桐，你就是嘴硬。”江湛武断地作出总结。
明桐偏过头不去看他，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都市风光。
江湛扬了扬眉梢。
……
明桐第一次体验踩着上课铃响后来教室。往常她都提前到教室，她喜欢事事从容不迫、留有余地的感觉。
“老三，真是罕见，还以为你今天的课要翘了。”大萌看着踩点上课的明桐，如同看见一个外星人。
“翘课？这辈子都不可能翘课。”明桐笃定道。
“昨晚是有什么艳遇吗？”
“也算是吧。”明桐脸通红。
“啊啊啊啊！”大萌兴奋地张大嘴，又不敢发出声音，“请吃饭！快请吃饭！”
“果然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你看你这皮肤白里透着个红啊。”大萌低声笑道。
“呸，你一路百米赛跑过来，脸也一样红。”
明桐压根没有带高数书，从江湛书房拿了一个笔记本就出门了。她只得凝神看着老师的PPT，示意大萌把教材挪到中央供一起翻阅。
大萌直接把书推到明桐面前，“我真是懒得看。你今晚必须请客。”说完，把手机掏出来继续看小说。
明桐笑着点点头，“麻辣烫管饱。”
……
课后，宿舍团把明桐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她坦白从宽，交代“犯罪”事实。
“哇，他大老远跑来找你，这么浪漫的嘛！”大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恋爱大戏，起承转合都已经想好了。
“……”也算浪漫吧？
“正好，晚上让他请吃饭！”
大学宿舍优良传统，若有一姐妹成功恋爱，男朋友要请整个宿舍吃饭，以慰众人。
“好，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明桐低下头给江湛发信息，不消片刻就抬头问大家，“他问大家想吃什么？”
「法餐怎么样？」江湛传来一条讯息，迅速征得所有妹子的欢心。
大萌一锤定音，“那就法餐了。”
“也好，我还没吃过法餐。”明桐点点头。
“下午我来接你们。”江湛传来信息，免得几个小姑娘挤地铁。
江湛选择的日法餐店风格一如既往——贵。
明桐对法餐一无所知，对于餐盘旁边大小不一的刀叉，无处下手。
江湛似乎想要小姑娘们尝试各种美食，将能点的都点了一个遍，一个个吃得扶着墙出门。
“我从没想过，吃个法餐，都能吃这么撑。”大萌感叹道。
席间，大萌提到厨神博古斯的餐厅，据说是《料理鼠王》的原型。
“有朝一日能吃到厨神的餐厅，就好了。”
“是在里昂，不过这家店不算难约，提前一个月就可以。”江湛说。
明桐感觉破了次元壁一般，大惊，“你之前难道吃过吗？”
“我记不清了，几年前跟我爸妈去吃过一次，厨神本人就在店里。”
“喔。”明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想去吗？我们明年也去。”江湛眼神里充满期待。
“暂时不想去。”明桐猛然低头，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不配，慌得她急着咽下一块牛肉压压惊。
舍友们笑道：“骆明桐，我们吃撑了。光吃狗粮就吃饱了！”
羞得明桐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
江湛只在国内停留了三天，周日下午要坐飞机飞回伦敦。一整个周末明桐除了去做兼职，其他时间干脆跟江湛窝在他家。
江湛几乎不出门，每天都点外卖。
“咱们能不能不吃外卖，不太健康。”明桐有点不习惯他的做法，那时外卖软件已经在丰海市茁壮成长。
“可是我在英国就在做饭啊，好不容易回个国……真的不想做饭了。”江湛皱着眉。
“要不跟我去我们学校食堂一起吃饭吧？”
“不要，我不喜欢食堂。”江湛第一时间拒绝。
明桐想起高中时，江湛每天回家吃午饭，从不吃食堂。
“学校那会儿管得多严啊，怎么你就可以中午回家吃饭？”明桐问出了她多年的疑惑。
“我妈找人开了一张医院的证明，跟老师交涉了一番，我就可以回家咯。”
“什么证明？”
“神经衰弱……”江湛一脸黑线。
明桐没想到还能如此操作，瞪大眼睛持续了好几秒，都没缓过来。
这表情取悦了江湛，“小傻子，不然你以为呢？”
“我就是想不通啊。”
“教务处的那个张老师记不记得，他还找我爸办事了呢。”江湛耸耸肩。
明桐拍了拍脑门，“怪不得呢，当时你PSP被没收走好多次，老师也没说你什么。”
江湛笑得弯了腰，把她搂在怀里，嘴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真是天真的小丫头。”
明桐被呼吸的热气熏得满脸通红，“你不也是小屁孩？还说我小丫头。”
“我比你大半年呢！”
江湛无比骄傲地接话，“别不承认，大半年也是大。”
明桐仿佛谢朝上身，坏笑道：“所以我要叫你湛哥了？”
“别，别，千万别。”
“要不你叫我，哥哥，就行。”江湛用手捂住半边脸。
话还没说完，明桐看见他的耳朵，已经红成秋天的柿子。
“这，这事儿以后，以后再说吧。”明桐低声道，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江湛欺身过来，唇压在她的唇上，缠缠绵绵，像是循着酒香踏进了江南水乡的深巷，“说，叫不叫哥哥。”
明桐的脑子停滞如高山堰塞湖，也没反应。
江湛的吻更加激烈，“说，叫我什么？”
“哥哥。”明桐的声音轻轻浅浅，春雨拍打纱窗一般。
江湛的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今晚哥哥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火锅。”明桐一向喜欢吃辣。
“遵命。”
江湛再次吻上来，班师回朝的大将军，需要一些犒赏。
……
明桐与江湛的异国恋不算辛苦，主要是财大气粗的江湛，每月都会飞回国一次。
“你不忙吗？听说外国大学宽进严出，课业还是很繁重的。”明桐表示困惑。她学习和兼职两手抓，忙得不可开交。
“还是挺忙的，我就得把时间挤出来。”
江湛一改高中时期凡事心不在焉的状态，认真了不少，毕竟在另一个教育系统之下，他还是需要付出不少努力的。
“刻苦的江湛啊，真是少见。”明桐讥笑道。
“那是，我地皮还没踩热。”江湛笑得极为明朗。
然而，江湛每一次回国与明桐的约会，不是在图书馆陪明桐写作业，就是在她去兼职家教的路上，找个餐厅匆匆吃饭。
“骆明桐，我好不容易回国，能不能跟我好好约个会？”江湛抿着薄唇表达着不满，脸拉得老长。
“不行，我得兼职，还要完成课业。”
“你不要兼职了。”江湛气鼓鼓道，“我养你。”
“不行，我偏要自己赚钱。”
明桐已经没让骆孟允给她打生活费了，她一心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独立生活。
那句“我养你”，听来极为刺耳。
“那不要去做家教了，又辛苦，又弄不出什么名堂。”江湛一本正经道。
“那做什么？”明桐一脸疑惑。
“跟我一起买数字货币。”
江湛手中可支配的资金不少，早早学习投资，不为赚钱，只为获得对金钱正缺的认知和掌控感。除了投比特币，也投股票债券。每次跟明桐聊投资事宜，明桐一头雾水、只觉麻烦。
“这怎么弄？”
“搞一笔让你不心疼的钱，买了就放那儿不管，过几年再看。高二的时候，我就买了一点，现在涨得不错。”
“不心疼的钱？”明桐皱着眉，“我每一笔都很心疼，还是算了吧。”
“买个几千上万的，总可以吧？”江湛再次怂恿。
“我一个多学期的生活费呢，算了算了。”明桐坚持拒绝着。
江湛揉揉明桐的头发，笑道：“小财迷。”
明桐精打细算地生活已是习惯，每一笔开支都会记账，每月再盘点总开支进账。账户一定要有盈余，她才多了一点安心之感。
跟江湛完全不一样，明桐的准则是除了生活必需用品，能不买就不买。
江湛随心所欲花钱惯了，花钱的唯一准则就是是否喜欢。明桐坚持跟他吃饭AA，拒绝高级餐厅，于是江湛破天荒跟明桐吃遍了大学城附近物美价廉的小馆子。
有一次，江湛站在F大西门著名的“麻辣烫”门口，梗着脖子，拒绝进门。
“骆明桐，我请你吃大餐不好吗？这些小馆子，我都吃腻了。”
“吃一顿几千，太夸张了。”明桐摇摇头，“而且这些小餐馆，我明明看你吃得很香。”
江湛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明桐鲜妍的模样，满腔不平又消失了。
“你说你是不是小财迷？”
他无奈妥协，从此小财迷这个不受明桐待见的绰号，被他常挂在嘴边。
“你是想说我守财奴，一毛不拔铁公□□？”
江湛把明桐拉进怀里，下巴刚好贴在她的头顶上，“你说你，是不是就算守着金山银山，也舍不得花？”
明桐仔细想了想，确实是。就算银行账户里多了十倍百倍的金额，她也会保持简朴的生活习惯。
“就算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花钱，喜欢攒钱，怎么办嘛？”
“那我就一直宠你，宠到能让你放开手脚，大花特花。”江湛低声呢喃着。
随着他的低哑嗓音，明桐想象出她随意花钱买奢侈品的画面，没觉得幸福愉快，只觉一阵肉痛。
“别，还是省着花的好。”
下一秒，一整个天旋地转，她被江湛横抱起来。
“小财迷，走吧，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江湛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