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纪云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每天的行踪都会被一五一十地呈现在司徒渊面前,她更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府,就会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她只知道自己每天在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去自如、无拘无束,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天,她又和青燕打扮成了小厮模样,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她此行,要为自己未来的事业开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帝都的城市格局四四方方,道路呈南北向和东西向的“井”字型。纪云儿来到了正大街的十字路口,这里往来人流多,店铺生意好,并没有要出租或出售的店铺。想必这里的租金也比较贵,纪云儿一开始也没打算在这里开店。帝都北面靠山,南面临江,沿着正大街往北走是府衙,往南走是水运码头。往来的货船、客船都会在南码头处上下货物和歇歇脚,南门码头周边酒肆、旅店自然也是不会少的。纪云儿准备在这里寻找合适的目标。

    一圈逛下来,只有一家酒肆对外出租。

    这家店的距离南大街隔了一条街,位置稍微偏了点,但还在纪云儿的接受范围之内。这家店只卖一种酒,是一种名为五加皮的药酒。这种酒有强筋健骨、祛湿利水的作用,非常适合常年在水上生活的船工、渔民喝。

    这酒本应该不愁销路,可正因为市场太过单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夏天,船工们喜欢喝口味清淡的酒,药酒卖不怎么出去;冬天需要滋补之时,水上作业的人也减少了,来买酒的人自然也不多。就这样,纵然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这家酒肆总是生意惨淡,至少在纪云儿看来是这样的。

    纪云儿还了解到,这药酒的制作工艺是家族秘方绝不外传,因此帝都仅此一家。老板选择关停酒肆也是无奈之举,他背负着家族使命,无法轻易调整经营方向、经营规模,因此陷入了僵局。老板打算将三层的酒肆店面都出租出去,另盘一个租金较低的小店面,继续经营家族药酒,以此来缓解经营压力。

    从侧面全方位打听了这家店的来历和困境后,纪云儿带着青燕走进了店内。一楼大厅摆着五张八仙桌,二楼是包间,三楼是宿舍,参观完店铺外观,纪云儿对这家店有了初步的打分:采光ok,格局ok,面积ok……嗯,就它了。

    纪云儿和这家店的刘掌柜寒暄了几句,对他为家族药酒事业发扬光大而做的努力表示敬佩,对他此刻面临的困境深表同情,同时还对他弃车保帅的壮举非常肯定,把掌柜说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害他痛哭流涕。刘掌柜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知己,立马让小二开坛好酒,要与纪云儿对饮。

    纪云儿无奈制止了他,终于道出了此行目的:“刘掌柜,我知道要你割舍这家店铺就好比是在剜你的心头肉。既然你已经打算出租这家店,我也正想租下它。你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家店一样经营好这家店,店里的小二伙计愿意留下干活的,都可以留下。原先这里卖的五加皮,我也会原价从你那采购,继续在这里销售,你看这样可以吗?”

    刘掌柜对这家店真是难以割舍,几度梗咽,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纪云儿与他签下了三年租约,并留下了原来的几位店小二。

    “你去给我找两个手艺精湛的木匠,你去给我找一个油漆工,你去给我找一个画画好的人……”成为新掌柜的纪云儿马上派起活来,“我要的人明天上午前给我找到,今天,大家就把这儿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

    “是。”一干众小二得以保住工作,都对纪云儿这位新主子言听计从。

    纪云儿给她的店取名“云来阁”。

    第二天,纪云儿再次来到云来阁时,她需要的人都已经在大堂等她了。纪云儿把她画好的设计图纸交给了木工,让他们按照她的要求,打造各类的桌椅家具;交代油漆工要将店内那些地方漆成什么颜色;吩咐画师,要在什么地方画画,画些什么画,用作什么用……

    一连几天,纪云儿天天跑到云来阁当监工,毕竟她一个不同时代人的思想,不一定能被读懂。半个月后,略具现代感的饭店终于初见雏形,宽敞的一楼大厅被改成了吧台加卡座的格局,原来的天井保留了,天井下的大水缸被纪云儿搬走,取而代之的是流水潺潺的微缩景观。二楼是四个单间,被纪云儿非常俗套地取名为梅、兰、竹、菊,房内的画和盆景相互呼应,更有飘逸的窗纱营造气氛。过道的窗户,被纪云儿用彩色的油墨涂成了一个倩女的身影,每天下午的太阳光线从外透进来时,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仿若在走廊尽头巧笑。三楼则是VIP区域,怎么豪华怎么来。一个月下来,纪云儿光在装修上就花了快两百两的银子,心里默默地肉疼。

    门面工程在纪云儿看来都是次要的,目前来看有点土不土、洋不洋的,但好在细节之处都能体现温馨。厨房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毕竟,要留住一个人,先要留住他的胃。原先刘掌柜手下,只有一名厨师,纪云儿又招了两个,她将自己会做的菜,以及略懂操作步骤的菜肴都传授给了他们。

    为了让现代的美味在这儿得到真实的还原,纪云儿还改造了厨房。她让人砌了一个谁都看不懂的灶,她说这是烤箱,到时候在三面放上木炭,就能让中间的食物充分受热,反正大厨们一个也没听懂。

    纪云儿也不多语,直接挽起袖子,示范起了如何使用她的烤箱。她将处理好的一只鸭子串在了铁架上,然后放进了烤箱,在炭火包围中,纪云儿缓缓转动铁架,让鸭子全身受热均匀。不知烤了多久,她拿出鸭子,刷上了蜂蜜,又将鸭子放入其中继续前面的步骤。随着纪云儿转动的手停了下来,大伙儿闻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香味。

    取出烤鸭后,纪云儿拿起刀,片起烤鸭来,肥瘦相间、厚薄适宜,一片接一片地码在盘中。“来,大家先尝尝。”纪云儿话音刚落,几双筷子迫不及待地朝着鸭肉而去。“嗯,好吃。”“表皮酥脆肉质鲜嫩,肥而不腻,我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鸭肉。”纪云儿的厨艺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她开心的却是她的烤箱很成功。“这烤鸭还能这样吃。”纪云儿示范了蘸酱烤肉与黄瓜丝、葱丝被面皮包裹后的新吃法,同样另几位伙计赞不绝口。

    就这样,纪云儿手把手地教会大家烤箱的使用方法,以及各类新式菜肴的正确打开方式。一切都让纪云儿可以打90分后,她终于要迎来最为期待的开业仪式环节了。

    “章掌柜,你说,这门口的牌匾,应该找谁来题字呢?”纪云儿躺在摇椅上,看着正在吧台内清算日常开支的掌柜问道。

    “云公子,这牌匾自然是身份越显赫之人题词,越显得尊贵。”年轻的掌柜停下拨弄算盘的手,看向纪云儿。

    “身份显赫。”纪云儿琢磨着这几个字,脑海里浮现出了司徒渊的脸,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他那个臭脸,应该会拒绝吧。再说,要是去找他,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卖了他送的东西这件事,不行不行。要么去找找二皇子,他看上去,要比司徒渊好亲近些,感觉也更贴心,应该会乐意帮这个忙吧。

    纪云儿起身回了王府。可青竹却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二皇子早就不在南越国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说一声?”纪云儿问道。这问题让青竹一时半会答不上来:“走了有好些日子了吧,具体什么时候走了,得问问东厢房的人。”

    “算了算了,人家是皇子,要走要留,哪用得着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说。”纪云儿摆了摆手。枉自己还当他是朋友,结果走了都不说一声,终究是错付了。其实,自己和他也就见了两面,纪云儿觉得人家亲切,人家可跟自己一点儿都不熟呢。

    见纪云儿满脸失落的样子,青竹本想告诉他二皇子下个月还会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云儿独自回了房,铺开了宣纸,开始挥毫泼墨,找不到权贵提笔,自己的店名难道还不能自己来写吗。练了一晚上的“云来阁”,纪云儿感觉自己再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都快要吐了,有种已经不认识这三个字的感觉。她直接瘫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司徒渊突然就来了西厢房。纪云儿睡眼惺忪,也来不及洗漱,就去给他开了门。“哈……早啊!王爷,你怎么来了?”纪云儿忍不住打着哈欠。

    “本王的王府,想去哪儿还要过问别人的意见?!”司徒渊长腿一迈就进了房中,瞥见散落在地上、铺满在桌上的白纸黑字,他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

    “真丑。”这是司徒渊对纪云儿墨宝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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