姤余发现秉煜确实很忙。那四个将军除了打仗之外的事几乎从不过问，也就是说，训练士兵这类的事情需要秉煜自己亲自上阵。但是就姤余的观察，她发现秉煜适合单打独斗，对于经营一个庞大的集体并没有什么经验。

    好在凌风会，他像是天界将士的顶梁柱，基本上大事都是由秉煜去做，而他就负责那些剩下的“小事”。

    凌风这家伙很古板，总是有自己的计划，并且坚持照计划办事。有时候秉煜忙不过来，他也会照看姤余，不过是像监管一样的照看。

    莫说是朋友的徒弟，但凡是认识的都该笑着说话聊天。可凌风这家伙却从来没笑过，一副比肩乌典的臭脸像是吃过一推车苦瓜似的，不过乌典戴着半透的黑面纱，若是比起来大概还是乌爱徒更胜一筹。

    姤余入学堂的时候也是带着青衣的，毕竟本来就是想让青衣学些本事来保护她，为了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她将瓶子放在放书的匣子的隔间里，这样既不会被看见，又不会被挡得听不见。

    如果突然打翻了也不要紧，瓶子由特殊的材料制作而成，坚固异常，不会碎，顶多是青衣多翻几个圈，头晕一点而已。

    姤余也是聪明的，头几天里，除了法术其他都学得很快。这些初级的东西对于青衣来说很容易，毕竟她也活了不止五百年了，当初遗失她的那位还给她讲了很多的东西，在目前这个阶段是够用了。

    因为姤余学不会法术，所以她永远不可能升到中级学堂。

    “多少年以来法术一直都是主流，你不学怎么打得过别人？怎么升学堂？”

    面对青衣的控诉，姤余反驳道：“可是我学了我们就会暴露啊……”

    “这不是你连共通的基础法术都不学的理由。”

    姤余将花树上的一片叶子摘下来撕着玩：“反正我就是个普通人嘛，到时候离开天界能有个半百的寿命就不错了。到时候你若和我在一起就你保护我，若分开了就在帝都找个活计，总不会把自己饿死。”

    姤余向青衣保证：“你放心，为了让你多学点东西，我一定会努力地读书的。”

    青衣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说道：“其实你给我的那些丹药就已经是很多妖族梦寐以求的了。你若真不想学可以懒散点，不过不要太过分，不要节外生枝，事情早办好我们就早离开。”

    凌风给姤余的丹药姤余一个都没吃，因为她觉得自己吃了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让青衣尝尝这天界的仙丹是什么味道。青衣吃后，法力大增，每时每刻都蹲在琉璃瓶里运气。

    现在妖气外露对青衣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有时候青衣还会留出一点法力供姤余用。不过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的，拿这些来应付小测还是行不通。

    姤余本来躺在软塌上，听了这话，倏地坐起来，道：“这么说，你是决定到时候要跟我离开了？”

    青衣瞬间换回了原来看姤余的鄙夷目光：“我的人没找到，你急什么？只是暂时这样定下而已。”

    虽然姤余私心是想让青衣一直陪着自己的，但她知道这于理不合，便在散学后带着姤余去秉煜那里闲逛。姤余以学习剑术为名，已经在一天之内见了三名天界将军，青衣却都没动静，显然不是那个人。

    因为秉煜为人和善，对所有人都是面带微笑，所以那些天界将士们对秉煜的好感要比天天管着他们的凌风多，知道姤余是秉煜的徒弟后，这种好感就自然而然地转接道姤余身上。

    训练结束后，他们会教姤余如何打架，教她如何挥剑，如何把别人绊倒，拳头打在脸上怎么才会疼。本来就是无聊的训练后的娱乐活动，没想到姤余学得倒是认真，练几遍就和示范一样标准了。

    姤余觉得自己也该学些防身的东西，所以很乐意去跟他们学。姤余乐意学，他们就乐意教。虽然招式不太美观，但实用性很高。

    一开始的测试姤余拿了中等的分数，因为她只在三百年内听青衣唠叨过，又临时翻了翻书，幸好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看见过的都能记得七七八八。

    比武再过几天就开始了，姤余听凌风的，知道没人会选自己做对手，于是放心地跑去藏书阁看书。最近那地方的人甚少，都去准备比武，倒也落得清净。

    不过偶尔有承助过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姤余也没当回事。

    高阶和中阶互打她倒是没兴趣，出招太快太狠，青衣学不到什么，初级们的战斗很合适，到人界也能用得上。

    秉煜战神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见身影，姤余也没多问，单凭这高品质且源源不断的丹药就能赦免他的罪了。

    比武那天，姤余还是晚去的，本来她就不参加，只是去欣赏别人怎么打架而已，对她而言充其量就是看个热闹。台子上的人正打着，姤余找了个富裕点的空位挤了进去，身边的人好像才议论过她，现在全都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吃多了噎着似的。

    姤余自然是没和他们多说，她将瓶子放在自己的手上，正大光明地举起来，挑一个看得清楚的位置。旁边的人都觉得姤余此举怪异，但终也没说什么。

    清脆的铃声响起，胜负便分出了。台子上的两人神情简直是天差地别：那个输的默默地拿袖子抹了抹脸；赢的那个蹦了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第九组上台！”

    嘹亮的嗓音环彻台上台下，一名女子昂首挺胸地上了台，可是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她的对手出来。姤余下意识觉得不对，正要探出头的时候，却看见身边的人齐刷刷地面向自己。

    姤余瞬间僵住，眼睛眨巴眨巴：“什么情况？”

    身边的人说：“你是第九组啊。你没看对战表吗？”

    姤余的眼睛瞬间瞪大，手指朝向自己：“我？”

    “我有必要骗你吗？快去啊！”

    姤余被周围人推搡着上了台，仍然没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便宜对手，她问道：“我为什么会和你打？”

    那人正在优哉游哉：“当然是我挑的你。”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姤余心想：我做什么了，怎么这个反应。

    下一秒，她回想起凌风的话，指着对面那人说道：“你针对我？”

    对面的顿时慌了神：“闭嘴！这不叫针对！这是智慧——”

    台下有人插嘴道：“智慧地钻空子，欺负弱小。”

    慢慢地有人附和，不得不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之后，那人说：“既然来了，就是天界的一份子；既然在选择的名单上，我就能挑选。这一切合理合规，没什么不对的。”

    众人显然并不认同这番言，有名师姐对姤余说：“小师妹，别管她，她想升中级想疯了！你刚来几天，打不过她的，到了时间直接认输就好了。”

    那人笑了笑：“听见了吗，认输就好了。”

    她的嘴角勾起，像是志在必得一样。姤余越看她，心里越不痛快。

    说得倒像是胜负已分似的，专挑她这种软柿子捏，还这么嚣张。姤余突然想拼尽全力试试，看到底是谁把谁打趴下。

    锣声一响，那人便开始结镇，两根手指抵住嘴唇，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便有一道光向姤余冲过来。姤余摸了摸身上，发现琉璃瓶不在，应该是留在台下了。这样正好，不用担心会被打碎。

    第九组的铃声一响，对面那人便抬起手来，嘴巴一张一翕，便有十根冰锥萦绕在她身边，她的手掌往前一推，那些冰锥便迅疾地飞向姤余。

    姤余迅速跑开。那冰锥一开始是沿直线飞行的，姤余往旁边跑的时候，它们突然转向，形成一个特有的夹角，又是直愣愣地朝姤余而来。

    毕竟没有实战经验，这下子轻轻松松地便被逼迫走投无路。她想要抓住那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但是她太快了，姤余根本抓不住。每每要碰到的时候，她总是能一下子跳开，让姤余抓不住她的一片衣摆。

    姤余内心受挫，硬接不是办法，奈何她没有武器，也不能反击。要是有一把趁手的剑，她就能把那些冰锥砍断，便不会被满台子追着跑了。

    突然，她想起青衣给她的法力，就凭借自己的感觉用了一点。但是除了感觉手上有一种充沛的能量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什么法术都没学过，自然用不出来。

    什么都做不了，难道真的只能认输？

    姤余在脑海中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对于没有法力的她可谓是无稽之谈。她现在最想有一把剑或者匕首，只要不是赤手空拳，只要能有一把利器，她就不会满台子乱窜了。

    哪里会有谁递给她一把剑，况且别人的武器按规矩她是不能使用的。底下的人全都紧张地看着这场比武，显而易见地胜负已分。

    连一次攻击都没抵挡下，姤余此时苦闷得很。

    她真的很需要一把武器。只要有武器，她就能反击。

    她正急切地想着，一声划破天空的长啸便入侵了每个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