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篇3

    一炷香后。

    涂山容容跪坐在铜镜前,穿着一身浅色素衣,低头盘算着匣子中地契纸钞,“全在这里了?”

    老源痛心疾首地站在一侧,“是的。”

    涂山容容翻着记录在册的东西,道,“店铺的账本,还有寺庙这边人员的支出明细这两天整理好给我,另外香油钱登记好捐赠者,还有信徒的花销,数额明显都对不上,去查查哪里出了问题。”

    老源战战兢兢,莫名地咽了口唾沫。

    原来家里有了女主人是这种感受···

    而且为什么她不是德川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寺庙的开支太大了,如果不是几个世家的捐赠很难维持到现在。尤其是教主的大人你的开支,酒水,烟袋,还有各种不明意味的收藏花了不少钱。这些旧账在年底前可以勉强维持,年后所有侍者信徒的工资全都要登记在册,尤其是教主大人的零花钱,请按照每个月信徒一半的标准发放。不要太多,不然各种没意义的打赏只会徒增开支。”

    正在专心给小妻子梳头发,美滋滋的童磨。

    一会儿带什么发簪好看呢~

    得衬托出小容儿的美,最好再昭示一下她是自己的人,让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们滚远点儿。

    老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家的教主大人,“咳咳~”

    您的零花钱要没了!!

    童磨傻白甜地眨了眨眼,愣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喊他干什么?

    你们有什么事情自己决定不就行了?

    老源咳的差点儿一口老血没咽上来,昏死过去。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为了保持住身为管家的最后尊严,他冒着被新夫人发现的危险,疯狂地指了指涂山容容手中的钱和角落里的酒瓶,用手割脖子,疯狂暗示。

    这么一波操作下来,凭借着多年来的主仆默契,童磨唰的就懂了,义正言辞地开口。

    “小容儿,你不能开了老源!”

    “·······”老源。

    “谁说要开除管家先生了,你能不能好好听我们说话?我说的是家里财政紧张,支出过大,要限制一下你的零花钱。”涂山容容道。

    童磨当即炸毛,比开了老源还要愤怒,“不行!!我的零花钱已经很少了!!之前老源来的时候就已经给我砍了不少,你再砍下去我还活不活了?!”

    “你要零花钱做什么?”涂山容容透过镜子凉凉地睨着他,“买那么多酒水来泡澡吗?除了清理浴池麻烦不说,还污染环境,你看看内殿都乱成什么样了?”

    “那你也不能剥夺我为数不多的爱好~”

    “正常人都不会用酒泡澡,我之前还想你身上哪里来的馊味,原来是因为这个。”涂山容容合上账本,“还有你的全部聘礼就是一堆险些亏空的账本和城郊这座破庙?”

    “·······”童磨讪讪地没敢开口。

    “逼我嫁给你不说,现在连像样点儿的聘礼都拿不出来。人品有问题,生活还邋遢。就算你这张还能勉强看的过去的脸蛋,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要处理各路妖精的麻烦。”

    “·······”被批的一无是处的童磨。

    老源激动地饱含热泪。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他的工作总结的如此精辟到位。

    涂山容容温和一笑,“很好,看样子你已经充分理解自己的处境了。那就请你摆正态度,不要再浪费时间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

    童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感觉自己不配说任何多余的话。

    “好吧,我都听小容儿的。”他蔫了,耸搭下脑袋。

    涂山容容转头看向老源,“麻烦管家帮我把藏书楼的阁楼简单的收拾一下,里面准备一张软塌就好。”

    “小容儿你不和我一起睡吗?”童磨听了这话,伸头不满,“为什么要睡阁楼?而且那阁楼就是个杂货间,又潮又小。”

    “阁楼不是给我准备的。”

    童磨眨眼,疑惑,“那你收拾它做什么?”

    “给你住。”

    “······”

    空气短暂的静默了两秒。

    老源一个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

    童磨恶狠狠瞪了一眼对方,觉得自己受到了十足的侮辱,“我不去,我有自己的房间!”

    “那是给你反思用的。”涂山容容温柔道,“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很需要这样一个空间。”

    老源拼命地捂着嘴,憋笑憋的肚子疼。

    “······”童磨。

    他的家庭地位已经低得只配睡阁楼了吗?

    “我会把你需要做的事情列一张表,放心,只是很简单的家规,不违背就没事的。”

    童磨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涂山容容笑的如沐春风,拾起银莲花发簪,递给他,“小心点儿,别扯痛我头发。”

    “······”卑微的犹如侍女的童磨。

    原本想要给新婚妻子盘头发,用这种浪漫的气氛感动对方的某只鬼。

    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发簪,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好像哪里不对。

    “内殿的哪些地方你不方便别人进?”

    童磨低头,看她。

    什么意思?

    “内殿需要人来打扫,不能一直这么任由你一个人祸害。你也看到自己的房间和浴池成什么样了。”涂山容容叹了口气,解释。

    “不行!他们不许进来!!”童磨相当不喜欢进食的时候被打扰。

    涂山容容思索了片刻,“我记得偏殿的西南角有几个荒僻的房间。你要做什么就搬去那边吧。管家先生麻烦你记一下,除了那片区域,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外,其他的房间都要和外厅一样正常打扫。时间的话尽量定在童磨做礼拜的傍晚。不要白天来,晚饭后下一道锁,所有人都不许进入内殿。”

    “是。”老源对新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方好像知道教主大人的秘密。

    “人手如果不够的话,就从一些无家可归的信徒中找,外厅那边再雇两个麻利的。 ”

    “是。”

    “关于寺庙的规范,我整理好之后给你寄到城郊西边的钱庄。三天后管家派人去取就好。”

    老源刚要点头说是,就反应了哪里不对,“夫人您不住在这里?我们后殿都已经修葺好了。”

    童磨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眼神中的阴暗偏执挥之不去。

    涂山容容浅浅一笑,“最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春节我一定赶回来和你们过。”

    童磨眼底的冰冷终于融化不少,嘴角又挂上了一成不变的微笑。

    老源松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慈祥的笑,语重心长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夫人可真是不容易啊~”

    这么年轻,工作就这么忙。

    “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吧,我叫···”

    老源猜测道, “容容小姐?”

    涂山容容微微错愕。

    童磨也震惊了,他可从来没跟老源说过小容儿的事。

    “您真的是?”老源惊喜,“您不知道?我们一族世代都会从族中选出适龄男子来这里侍奉教主的大人。先祖曾给我们留下一副画像,说如果有一日我们当中谁碰到画中的女子,那她一定是我们的女主人。先祖还特别嘱咐,要把容容小姐您当成教主大人来侍奉。”

    涂山容容恍惚失神,“现任国师是你什么人?”

    “是家弟。”

    “是这样啊~”涂山容容喃喃重复。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当年那个成日里跟在他身边的源子衡已经成了先祖,她却总感觉城门口送她最后一程的少年还活在昨天。

    “小容儿,你和那位源家祖先什么关系?”童磨莫名地不爽,追问。

    老源的身份可是秘密,就是他们本家内部也只有嫡系继承人才知道。

    过去的记忆不停的在涂山容容脑海中沉淀,堆积,沉重萦绕不去,疲惫的难以释怀。

    可能真的是活的太久了,久的已经快要经历不动了。

    “如果硬说的话,他算是我的学生吧。”

    当年信誓旦旦地说着时间会让她淡忘一切,结果只要重新回来到这里,他们的影子仍旧挥之不去。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孤单的,因为妖活的都很长,比人还长。她还可以帮那些苦情的恋人们续缘。

    可是现在——

    母亲没了,陪着她一起长大的雅雅姐见不到了,就连那些破圆行动的任务,和三少傲来国他们的恩怨也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一个人徘徊了几个时代,都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产屋敷家的人甚至都混成了鬼王。

    “什么学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收过学生?你和他只是师生的关系吗?”童磨咄咄逼人。

    涂山容容轻笑,反问,“不然呢?你还想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最好是没有关系。”童磨眯着眸子,表情明显不快,却还是帮她发丝固定好,鬓角发丝微垂。

    “童磨。”

    “嗯。”

    “童磨。”

    “叫我干嘛?”童磨很是烦躁,尤其是想到她还有位男朋友后。

    涂山容容转过身来,仰头,冲他笑了,“没什么,头发很好看。”

    童磨一怔,手还悬在空中,忘了放下。

    “谢谢。”涂山容容道。

    “小容儿你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童磨伸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感觉都不像她了。

    涂山容容的笑容当即消失,“我说过让你剪指甲了吧?”

    童磨看了看她通红的前额,心虚地放下了手,“我之后立刻剪。”

    “以后也不许拿手指戳我。”

    “不戳不戳~”童磨道歉。

    涂山容容抱着装满地契和纸钞的盒子,起身,“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小容儿,我送送你嘛~”童磨不乐意地瘪了瘪嘴,紧跟在她身后,不想人儿离开。

    果然还是打断她的腿,把她关起来比较好。

    涂山容容微微一笑,提议道,“好呀,正好陪我出去晒晒阳光。”

    “······”童磨。

    “怎么不说话了?夫人要离开都不送送的吗?不是说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夫君了吗?”

    “额,我~”童磨摸了摸后脑勺。

    不能晒阳光果然好麻烦~

    涂山容容打量了他两眼,好心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童磨张了张嘴,委屈想要解释两句,“小容儿~”

    “吱呀~”一声,涂山容容推门而出,看都没看他一眼。

    呸,狗男人。

    “······”童磨。

    稍微能体会老板着急找蓝色彼岸花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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