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完药材回来的路上。
一大一小的身影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家都休息了。
小路寂静，除了无声消融在鹅卵石路上积雪。
童磨拽着涂山容容的衣角，左手举着一团纯质阳炎，火花一会儿燃起，一会儿熄灭，他玩的不亦乐乎。
涂山容容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笑意盈盈地比划着，“这就是最简单的召唤术，记住了吗？”
“小妈，那个黎澄不是说我将来很危险，千万不要教我法术之类的吗？”童磨乐此不疲地玩火苗，“搞不好我学了这些，有一天会把小妈烧了也说不定。”
“只凭这点伎俩，还烧不到我。”涂山容容重重地给了他一拳，“好好照亮，别玩了。”
童磨吃痛地捂自己的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手中的火苗也顺势灭了。
原本就漆黑的夜晚现在一点儿光亮都见不到了，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辉，月光澄澈，洒在两人的头顶。
童磨那七彩琉璃般的目光烨烨发光，专注地盯着身旁的人，“小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就不怕我真的会很危险，会伤害到你吗？”
涂山容容又给了他一拳，“小小年纪操这么多的心，不怕长皱纹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童磨嘟着嘴，不满。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涂山容容微笑着看他。
童磨目光一顿，“相信我？”
“是啊，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也相信我自己，就算将来你长歪了，我也能把你掰过来。”涂山容容召唤纯质阳炎照亮用，火花一闪一闪，将她清冷的小脸映衬的温柔璀璨，她站在那里，一个人，便是另一个人的世界。
童磨唇角轻轻翘起，如同偷了腥的狐狸一般狡黠无辜，“小妈，你这么自大真的好吗？”
“胡说！我这分明是自信。”涂山容容仰着小脸，比划着。
童磨重新用召唤术，点亮火花，“我来照亮吧！小妈你不要点火了，不然又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涂山容容虽然学会了这边的语言，但是嗓子还是失去了声音，能听懂他说话，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只能用手语表达或者把话写在纸上。
现在出门在外，她只能用手语。
涂山容容温和一笑，熄灭自己的火，“现在我们有钱了，我想送你去上学。”
“上学？”童磨不懂，“什么是上学？”
“就是一群小孩子呆在一个地方，学习各种各样的事情。”
“比如？”
“比如你们这里的剑术之类的？男孩子还是需要锻炼身体的吧，这样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可以保护她。”
“可是小妈，虽然你的话很让我心动。但是我得告诉你，这边的剑术只有在世家才能学到，你刚刚说把一群小孩子聚集在一起，教他们各种各样的知识，这边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没有吗？”涂山容容惊讶。
“是的。”童磨重重地点头，“所以你还是尽快放弃这种打算为好。”
“没有的话，创办一个不就好了。”涂山容容思忖了一下，笑着提议道。
“······”童磨黑线。
笨蛋神明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构成的？
“这种东西是说创办就创办的吗？而且就因为我一个人浪费那么多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怎么想都不划算吧？”
“不能这么说，如果这边没有学校的话，我们提出这个想法，正好可以快速涌入新兴市场，这样的商业利润可比后期参入的利润大多了呢~而且，这不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在学校好好的改造一圈，不仅能让你增长见识，还能交到其他的小朋友，这难道不开心吗？”
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学习天道人伦，将来才更不容易长歪啊~
不过，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连学校都没有。
“说起这个，你说的世家是什么？”
“······”
刚刚差点儿就信了她鬼话的童磨。
“你连世家都不知道还想弄那什么鬼学校？！”他暴躁了。
“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而且我才来这里一个多月，不知道很正常。”涂山容容这话说的相当理直气壮。
童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要冲动！
神明是笨蛋，自己也得体谅体谅她。
“话说，世家到底是什么？是特别有钱的人家的意思吗？” 涂山容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成傻子的感觉。
这太侮辱人了。
童磨叹气，无奈了，“有钱只是一方面。”
“那就是还有权了？”
童磨点头，“是，也不是。世家是代代相传的，他们一般只在家族内或者和皇族通婚，不仅如此，他们手中的权利很大，通商也好，冶铁也罢，这些都被他们控制在手中，也因此，在政治方面的干预很强。你说的剑术，如果想学的话，必须去世家，因为那些剑士很多都是世家养着的，他们算是私屯驻兵的一部分。”
涂山容容的理解能力很强。
照他这说法，就是和王家，权家很像了。
“你听好了，我们这里主要是由各个地方的世家掌控的，皇族的管辖已经很弱了。如果你想要办学校，经商的话，必须打通世家的关系。否则，别说开始，你连一块地都盘不下来。就算打通关系，世家的人难保不会接收你的事业，你想想，如果你挣的钱大部分都要上交给世家，你还愿意浪费时间去做吗？”
涂山容容沉默了片刻，陷入了深思。
“也就是说，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很难深入到世家中，没有世家的人给我做后台，我很难去做什么事。”
“是的，包括你要建立的医馆。给人看病挣钱是没问题，但要是想当大夫，必须要有相关的文牒，证明你水平和能力的东西。”
“了解了，就是得找政府机构的人，打好招呼才行。”
“什么是政府？”童磨不懂。
涂山容容眯眯一笑，“你不用懂，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办就好。”
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呢~
“我说这么多，你还没想放弃？”童磨很佩服她死不听劝的模样。
“赚钱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我不说能说钱是万能的，但是这世间的事啊，没有钱确实万万不能的。更何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情。”
想要让她放弃很难了。
童磨有了思量，不再聊这个话题，“小妈，你在那边是做什么的？每天都做些什么啊？为什么那个黎澄会认识你？你很有厉害吗？”
“这么嘛~”涂山容容心口一痛，笑着说，“我在那边也是做生意的，不过生意做的很大了，和那边的‘世家’关系也很好。至于厉不厉害，我也不知道。”
“那肯定是很厉害了，黎澄都认识你。”
“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童磨的眼睛放光，“她不会放火呀~也没有你聪明。”
“这个不叫放火，这是妖术。”涂山容容又给了他一拳，“而且，黎澄比你大，你要叫她姐姐。”
“不要！我讨厌那个背后说我坏话的女人。而且黎澄比小妈还大吧？我叫小妈小妈，却叫她姐姐，这岂不是乱了辈分？但万一叫她姑奶奶的话，她这个年龄的女人，肯定会不高兴吧，还会说我把她喊老了。”
“呵呵~说起歪理来倒是头头是道。喊黎澄怕把她喊老了，那就不怕把我喊老了？”
“小妈你自己说的，你都一千岁了，我喊你小妈分明是把你喊年轻了。”童磨说的煞有介事。
涂山容容笑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天天传教了？”
“为什么？”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忽悠别人的。”
“小妈，你又在侮辱我的职业了。我那是传教，不是忽悠。”
“你确定吗？”
“你那是什么口气？”
“怀疑的口气。”
“小妈！”童磨跳脚。
“好啦~小小年纪火气不要那么大了。”涂山容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温柔一笑，“等我把学校建好了，你就去里面学习吧！要是将来想当个心理医生就去当吧，但现在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
“心理医生，那是什么？”童磨不解。
“心理医生是我们那里的说法，跟你的传教差不多，也是倾听别人的烦恼，然后给人相对的意见。不过和你的传教又不太像，心理医生只接收一些严重的病人，那些个无病呻吟的，脑袋不清醒，崇拜一个小孩子的还是直接踢出门外的好。”
“为什么？有教无类，小妈你这是区别对待。”童磨故作天真的问道，他的眸色深沉，盯着对方的目光专注，专注地好像眼里就只有她。
“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吧！所谓工作，只是一种交换，你倾听他们的烦恼，他们给你相对应的香火钱。但如果工作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心理，那就太本末倒置了。”
“伤害到我的身体，心理···”童磨的头低了下去，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喃喃出声，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