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敖嘉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树律拉着往舞台边缘跳下去,台下早已乱作一团,两人穿行在人群中。

    所有人都在往出口方向跑,爆/炸声还在继续,头顶上方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此刻已然没了之前的氛围,只留下恐惧。

    敖嘉由惊讶变为懵圈再到无措,脑袋轰然空白,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恐惧占据思维,她出于本能抓紧陈树律的手。

    好几次,她差点被人硬生生从陈树律身边挤开。

    很快,赶来的安保人员截住玫瑰花瓣,疏散人群,并将其带到安全地带。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惊讶,帝国高中办学百年,还从未出现这样的事故,偏偏挑在校庆这天,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周围人声嘈杂,敖嘉站在台阶上眺望,陈树律刚带着她跑出来,出了礼堂大厅后,他只留下一句出去吧,安全了,便转身折回去。

    敖嘉没来得及叫住他,便被安保人员护着带到空旷的室外。

    她心急如焚,想要冲进去找,但又不敢,而且安保人员已在门口拉上警戒线,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

    正当她不知所措,想要跟系统联系,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手,将她拉到礼堂拐角处,这里呈U型,两边都是高墙,没有电梯,只有老旧的楼梯,还算的上隐蔽。

    那人背对她,看身形要比陈树律矮一点,瘦一些,是个男孩子。

    敖嘉屏息凝神,握紧拳头,假装镇定,问:“你是谁?”

    男生转身,摘下口罩。

    敖嘉紧绷的心松懈下来,肩膀自然下垂,“安克儿,怎么是你,你吓死我了。”

    她瞥了他一眼,拍着心口,靠着身后的墙壁,喘了好几口气又问:“你保镖呢?”

    以安家的地位,出门在外不跟十个八个保镖,都有些说不过去。

    “我偷跑出来的。”

    没等敖嘉说完,安克儿冷不丁来一句,敖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他,手指向外面,按校门口的阵仗,不应该啊。

    须臾,她才反应过来,来的另有其人。

    “你找我什么事儿?”她问,“真就看我演出?”

    安克儿微笑耸肩,一副你猜对了的样子。

    “就是来看你们的。”

    他说得笃定,敖嘉一时间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你把我拉过来干嘛?”

    安克儿迟疑了一下,没回答。

    见状,敖嘉再也忍不住,他就是来找陈树律的,他还是贼心不死。

    敖嘉冲上去,拽住他衣领,让他被迫低头。

    她咬牙一字一顿警告:“收好你的心思,少来找阿律的麻烦。”

    安克儿先是一懵,后噗的笑出声,眼神溢出一些哀伤,因误解而产生的,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

    最后只能无奈举起双手,向她保证,但不知道看到什么,笑容一瞬僵在脸上。

    敖嘉有些疑惑,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像碰到烧红的铁炉般,倏地松开安克儿的衣领。

    站在侧面楼梯边上的陈树律冷冷看着这一幕,在敖嘉开口叫他之时头也不回地走开。

    敖嘉转身想追上去,却被安克儿拉住手腕。

    “你追不上的,楼梯的设计问题,那边看似是三楼,实际远不止。”

    敖嘉猛地甩开他的手,连正眼都没给他,跑回礼堂外。

    疏散完毕后,受伤的人员全被送去医院,从零星的对话中里,敖嘉确定两件事,其一这次的爆/炸事件跟城南片区的拼接人有关,其二没人丧命,是救援人员来得及时的缘故。

    章歌她们在人群里找到敖嘉,三人都没受伤,她本来想问她们有没有看到陈树律,又转念一想,还是不让她们也跟着担心,毕竟先前陈树律看上去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可他之前为什么要折回去?

    因为突发事故,学校下午停学,组织军队展开地毯式排查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回到家之后,敖嘉疲倦地倒在床上,上午的事件很快便被媒体大肆报道,人尽皆知。还在出差的敖弘得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敖嘉是否安全。

    “爸,你放心我没事儿。”敖嘉翻身,趴在枕头上。

    “周末不许出去,乖乖在家。”电话另一端,敖弘单手整理签完字的合同,眼神注视前方,鲜少和蔼地说:“周六晚上,我们一家人聚聚。”

    敖嘉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神倏地亮起,从床上坐起身来,“爸,你是说也会带上阿律,是吗?”

    “是啊,”敖弘靠着办公桌,语重心长道:“虽然那小子总是不听话,可他毕竟是我敖弘的儿子。”

    “也该让他融入我们家,缓和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敖弘眯起眼睛,毫不掩饰笑意,最后还不忘让敖嘉提醒陈树律,周六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后,敖弘抬起手边的高脚杯,晃了晃,然后仰头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敖嘉则很开心,不管怎样,至少敖弘愿意承认陈树律跟他是一家人了。她迫不及待给陈树律发消息,之后盯着全息屏幕,生怕漏看。

    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陈树律的回应。

    她抄上帽子,再次下楼溜达去陈树律的房间,还跟之前一样,门紧闭着、灯也没开,实际上,陈树律房间的门锁顶多算个装饰,随随便便就可以找管家帮忙打开。

    然而,敖嘉没这样做,也不想,本来让陈树律住在这里已经是在针对他了,若是再随便撬开他的房门,那真的很不尊重人。

    “阿律,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明晚我们聚餐,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敖嘉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裹紧衣服,盯着对话框里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发呆。她想解释,自己跟安克儿的关系真不好,不是他看到的那样,自己跟她才是一条战线的。

    “啊——”敖嘉抓狂,都怪安克尔,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和陈树律产生误会。

    “我好不容易才刷的好人卡。”敖嘉坐在石阶上拖着腮,跺着脚。好不容易才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破冰,现在安克儿出现一闹,之前的努力要打水漂了。

    她极度苦恼。

    夜里寒风肆虐,敖嘉被冻得发抖,使劲儿搓着双手取暖,已经十一点了,可陈树律是还没回消息,也不见人影。

    她实在冻得受不了,直接拨通陈树律的电话。

    对方没接。

    敖嘉耷拉着脑袋,完了,好不容易经营的人设就这样崩了,之前的一切白做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吩咐管家,要他在陈树律回来之后通知自己,她回到卧室,把被子拉来盖住脑袋,连帽子都没摘。

    不知过了多久,敖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小姐,陈树律回来了。”

    起床气刚要发作,听到陈树律的瞬间,敖嘉又生生将它摁下来。

    她随便套上外套,开门去找陈树律。

    其实明天一早找他也可以,但敖嘉想要显得真诚一些,她使劲儿揉着双眼,直到眼泪流下来才罢手。

    “阿律,”她站在门口,轻轻敲门,“我们谈谈,可以吗?”

    然而等了良久,里面还是没任何动静。

    “阿律……”

    还是没动静。

    敖嘉索性直接坐在石阶上,不一会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敖嘉冷得抱住自己,决定再等一小时,如果对方还不出来就先回去,免得把自己冻出个好歹。她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约莫过来十多分钟,一束光在敖嘉脚边亮起,她心中很是欣喜,但面上并未表露。

    “进来吧。”

    最终,陈树律开口。

    他从搏击馆回来,才写完练习题,起身刚准备洗漱,透过窗户看到门口坐了一个人。

    “阿律。”敖嘉搓着手,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架,明明刚才还没这么冷的,可一进屋子,她就忍不住发抖。

    陈树律看她冻得脸色发白,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敖嘉双手接过来,仿佛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缓了几分钟后才说:“阿律,我,我跟安克儿不是一伙的。”

    “上次余筱生日,他说要来凑热闹,我不知道他会冲你来。”

    敖嘉束起三根手指保证,“但我警告他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找你麻烦的。”

    “说完了?”

    陈树律似乎压根儿不关心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问。

    “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敖嘉试探性地问。

    陈树律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说,不会。

    敖嘉激动站起身,眼神诚挚,“明天晚上聚餐,到时候我来接你。”说完后她把杯子搁在桌上,道谢后转身回去。

    她知道陈树律刚才肯定在撒谎,但没必要拆穿,完成任务罢了,装傻充愣可以一试。

    敖嘉走后,陈树律洗漱完毕,关灯躺在被窝里回复山青野的消息。

    他承认,第一眼看到敖嘉和安克儿一同出现的时候,确实是生气,但冷静过后,觉得敖嘉的做法无可厚非。

    敖家做梦都想巴结安家。

    所以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今天礼堂的突发事件,山青野找到他,说欢迎仪式临时定在明天上午,梦寐以求的就在眼前,陈树律躺平紧盯天花板。

    心里多了几分雀跃。

    翌日。

    他早早出门,并给敖嘉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会在六点前回来。

    乘车抵达城南片区的时刻,陈树律站在警示牌前停顿了几秒,才迈着步伐走进去。

    一霎间,百感交集。

    他按照山青野说的来到幻草区。

    当时救敖嘉的画面历历在目,陈树律淡然一笑,目光停留在被火烧过的地方,然后转向中间的玫瑰塔,眼神由刚才温柔变得冷漠而坚定。

    很快,幻草区从中间一分为二,凭空显出一条索道,底下是无尽深渊。

    陈树律跟着前来带路的猎犬拼接人,踏过手腕粗的铁链桥,向玫瑰塔而去。

    玫瑰塔外围前方的训练场站满人,有拼接人还有居民,清一色年轻人,猎犬拼接人手持Z.66冲锋/枪在训练场和玫瑰塔之间形成一道天然阻隔线。

    三个手提公文包的猎犬拼接人从他们身后的玫瑰塔里走出来,公文包立马变形成为一张便携式桌子,每张桌子上都陈列着一台巴掌大小的光脑。

    身后的幻草区缓缓合上,身前的玫瑰塔上,银白色的电子帷幕缓缓落下,全息屏幕亮起。

    暴力与理智共存。

    自由和束缚共生。

    鎏金的大字像是烙在全息屏幕上一般。

    “各位,你们都是通过严格筛选的勇士,一旦加入玫瑰酉,便没有后悔的机会,现在再给大家最后十分钟考虑,打算离开的,请后退一步。”

    玫瑰塔叶子的地方慢慢朝前伸展、下沉,成为露台,上面站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身材高挑,戴着面具,作战服上的logo十分显眼,是由玫瑰花枝缠绕而成的07两个大数字。

    刚才说话的人便是她。

    “她就是07?”

    “想不到是个女人。”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议论。

    “玫瑰酉的宗旨是为拼接人的权利而战,因此一旦加入玫瑰酉,就意味着于帝国居民为敌,甚至与帝国为敌,届时没有退路。现在离开来得及,我07绝不为难任何离开的人。”

    07还在说,但没人离开,甚至后退。

    “我知道!”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天地。

    “我自愿,加入玫瑰酉,为拼接人的权利而战!”

    所有人不约而同大声喊道。

    “好,接下来正式领取你们作为玫瑰酉成员的专属身份。”

    07说得铿锵有力,打开光脑连接防御系统,准备录入新成员的身份信息。

    大家排队三列,依次上前录入自己的信息,然后伸出右手。

    录信息的拼接人核对无误后,拿起桌上的电子画笔,“咔哒”一声,一朵带着成员身份信息的红玫瑰烙在手腕内侧。

    文身受温度控制,当文身检测到机体温度低于正常值,才会显现,上面的信息晶体会自己激活,把文身者的位置发送到总部防御塔。

    信息晶体会在三秒内与文身者的光脑相连,除非被总部从数据库踢出,否则文身者与总部的连接永不断开。

    如有救援需要,只需打开自己的光脑输入救援二字。

    陈树律抬头与07相视一眼,然后走上前录信息。

    直至红玫瑰狷狂绽放于手腕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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