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20,高北纬还在梦乡里,一旁的电话响起。
高北纬极其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电话铃继续响。
高北纬皱着眉头,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霍达,接起:“我替你丫盯到了临晨,你知不知道!你昨天为什么先跑了!”
“来接我一下。”
高北纬有点抓狂道:“你死定了!”
“我要离婚了。”电话里传来霍达低沉的声音。
高北纬一时语塞,几秒钟反应过来,随后怒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底线啊?!”
“是真的。”霍达无奈的答道。
高北纬睁开双眼,拿着电话又看了一遍,立刻坐了起来,清醒问道:“霍达?”
霍达答道:“是我,醒了吗?”
高北纬再次确认:“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开口,高北纬很着急,不停地看着手机信号,就当高北纬要失去耐心时。
电话里再次传来,“我要离婚了。”
高北纬不可思议道:“不是,你小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移情别恋啦还是被当场捉奸了?”
高北纬电话里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
霍达的车停在路边,霍达坐在车上,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不舒服了,霍达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擦了擦头上的汗。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霍达挂断,发送实时位置。
高北纬气的跳脚,从床上起来穿衣服。
高北纬边穿边愤愤道:“就知道让我来擦屁股!”
突然,床上有个女人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看着高北纬。高北纬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
高北纬看了眼女人,理所当然道:“那个…有事你可以先走。”说完走进洗手间。
车内狭小的空间让霍达更不舒服,霍达下车,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右脚撑的整个鞋子发胀,霍达脸色惨白,低着头,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高北纬的出租车停在了霍达车的警示牌后。
高北纬下车,看着霍达狼狈的样子。
高北纬蹙眉,询问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霍达并不愿多说:“别问了,先拉我回公司。“
高北纬挑眉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加班?”
霍达没说话,一瘸一拐的拉开副驾驶门,高北纬看着他走路的样子叹口气,也跟着上车,二人开车离去。
高北纬开着车,霍达坐在副驾驶,路况很好,车匀速行驶在马路上。
高北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霍达的反应:“霍达?”
霍达闭眼靠在座椅上:“干嘛?!”
看着霍达的脸色泛白,高北纬悬着一颗心,想问发生了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化作一句关心道:“要不要先去医院?”
霍达淡淡道:“不用了,死不了。”
高北纬叹口气,脚踩油门,一把轮上了高速。
高北纬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和冷邱,怎么回事?”
霍达沉默片刻:“不想聊这个。”
高北纬看着霍达一脸疲惫,叹口气,没继续追问。
霍达睁开眼,他知道高北纬的担心他,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捋清楚怎么回事,就更不想多说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签售会上那个女人,我找到她了。”
听到这话,高北纬愣了一下:“那个“救我”?”
霍达点点头:“她结婚四年了。”
高北纬意外道:“那还真没看出来”。
霍达严肃道:“一直忍受着丈夫严重的家暴。”
高北纬略吃惊,看了霍达一眼。
高北纬想了想:“所以她向你发出“求救“信号?”
霍达尽量让自己平静道:“你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难道说我们还认识?”高北纬颇有些意外的问。
想起刚才的挑衅,霍达又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何止认识,还是我们最大的广告商。”
高北纬怔了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霍达,霍达理解高北纬此刻的心情,冲他点了点头。
高北纬震惊、愤怒道:“孙继东???艹!人面兽心的家伙!那怎么还不离婚?”
霍达摇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高北纬看向霍达。
冷邱从松川料理出来,看看头顶的骄阳,还不想回家,可左右看了看,竟然无处可去,彷徨片刻,选择向右漫无目的的走去。
高北纬开着车,突然一脚刹车,后面的车差点撞了上来。
由于惯性的原因,霍达的身体瞬间前倾,手机砸到了受伤的脚面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高北纬看着霍达的样子,心虚道:“你没事儿吧?”
霍达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能不能好好开车!哥们儿没事也得让你整出点事!”
高北纬小心的看看后面,忧心忡忡道:“还不是你说有人跟踪你?”
后面的车开始不停的狂按喇叭。
霍达疼痛缓过来一些,瞥了眼神经兮兮的高北纬:“别看了,他不会让你看到的。”
高北纬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开车,心有余悸道:“真的假的?!这事就有点过了。”
霍达终于不疼了,坐直了身体,看向窗外淡淡道:“昨晚还只是感觉,现在基本能确定了,今天的巧遇就是他在故意向我挑衅。”
高北纬蹙眉,思索着:“他要干什么?”
霍达分析道:“无外乎三点:1,看着我;2,调查我;3,警告我。”
高北纬疑惑道:“那你还不报警?”
霍达摇摇头:“没有证据。”
高北纬忧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达很无奈:”说实话,没想好。”
高北纬点头认同:“这事不好管。”
霍达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不好管,可那姑娘的处境,那样的眼神......
高北纬看到霍达眉头紧锁,不说话了。
高北纬继续劝道:“霍达?霍达!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不要犯傻,这事儿咱管不了。”
霍达用小手指微不可见的蹭下眼角要流下的泪珠。
”我知道,原本调查这事的初衷就是想提高点点击率,后来知道牵扯到孙继东,我也不想趟这浑水。但你知道吗?刚刚就刚刚那个姑娘在我面前一把扯下她的假发。”霍达想起刚刚的一幕,难受到说不出话来,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睁开双眼,努力平复心情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头上稀疏的头发,头皮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斑块…我亲眼看着她被孙继东按着头,推进车里…”
高北纬震惊的看了一眼霍达。
“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觉得自己都不配是个男人!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真的受不了…”霍达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捂住了脸。
高北纬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右手重重的拍向了方向盘。
冷邱拎着包,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车里气压很低,高北纬继续开车,霍达终于平复了情绪。
霍达缓缓道:“看的出来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高北纬心情复杂,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情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不能碰,于是转移话题:“她那样子,冷邱看到了吗?”
霍达摇头道:“没有,我先出来了。不过餐厅相遇,她应该觉察到我们之间有事情。”
高北纬瞥了眼霍达:“那你没有解释一下?”
霍达不耐道:“这是我的工作,解释什么。再说了,都要离婚了,就更没有必要了。”
高北纬:“你们这种状态多久了?”
霍达蹙眉:“什么状态。”
高北纬继续道:“你不解释她不多问?”
霍达想了想:“有两年多了吧。”
高北纬一怔,想到两年前发生的事,试探道:“两年了?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件事?如果是这样我去跟她解释,你是为了救我。”
“没必要,和你没关系,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霍达淡淡的回答,并不想多说。
高北纬松了一口气:“那就找出问题,该道歉道歉,该挽回挽回,就别说人家的家庭出身了,就单说冷邱这个人这十几年是怎么对你,怎么对这个家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霍达叹口气:“是啊,委屈她了,离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高北纬:“你这是赌气呢?说实话你就是被冷邱宠坏了。”
霍达:“我没赌气。找出问题?然后呢?细数对方的过错,相互指责,给即将逝去的婚姻做个尸体解剖?下来是不是就该拿出个账本,把什么都算个清清楚楚?再然后漏出狰狞面目,打个难舍难分?我不想这样。”
高北纬开导道:“女人有时候就是喜欢整些事情让你重视她,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逃避。”
霍达叹气道:“可冷邱不是这样的人。”
高北纬想了想,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霍达感慨道:“想起阿兰·德波顿的一番话,就像是在说我们。”
“什么?”
霍达:“在婚姻中,我们总能见到有些伴侣之间那种原始、全方位、烙印在骨头里的不匹配。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这些不匹配,不只是会出现的小失望,而是真的,有些人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高北纬看了眼霍达,叹了口气:“真的是无法挽回了。”
霍达:“决定权不在我。”
高北纬:“那卜瑜呢?”
霍达突然愣住,良久,绷不住,眼睛湿润了:“就是对不起孩子。”
高北纬轻轻拍了拍霍达的后背,安抚。
霍达看向窗外驶过的黑车,又想起陆婷婷坐在汽车后座上绝望的眼神,喃喃道:“这个时候让我遇到陆婷婷,可能就是天意吧。”
冷邱一路走来,路过一个服装配饰店,略停顿,走了进去。
老板正在整理物品,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请问您要点什么?“
冷邱打量着小店:“哦,我来看看扣子,我先生衬衣上的扣子掉了,很难配。”
这个时候老板抬起了头,像是找到了知音,兴奋地看向冷邱:“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的扣子是最全的了,您看这边有没有,我再给您去拿。”
冷邱从随身的包里掏了一下,拿出一个药盒一样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扣子。
高北纬看到不远处的药店,一把轮停在了药店门口。
霍达正在闭目养神,发现车停了,睁开眼:“你这是去哪?”
高北纬开门说道:“我嗓子疼,买个润喉糖去。”
高北纬下车,霍达看他一眼,满腹心事。
不一会儿高北纬从药店出来,上车。
高北纬拿了两个袋子,其中一个递给霍达:“这个,顺便给你买的跌打损伤药,有什么事别硬扛着,低点儿头没什么丢人的。”
霍达接过袋子,没理他,看向窗外。
冷邱静静地寻找着扣子,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件事。老板在一旁整理着商品,时不时的看一眼这个淡淡忧伤的女人。
冷邱拿出小盒子里的扣子,细细的比对:“找到了,这个是一样的。”
老板一副得意的样子:“我说吗,我这里最全了,我这里配不到,其他地方就更没有了。”
冷邱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老板:“以后有需要就来找我。”
冷邱苦笑道:“应该不用了。”
南山娱乐地下车库,高北纬停好车,霍达、高北纬一先一后下了车。
霍达看他一眼:“你先回去吧。”
高北纬眯眼打量着他:“哎,你这人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这刚到,不能上去喝口水啊!”
霍达:“那你先上去吧。”
高北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叹气道:“都什么时候了,死要面子。”说完,先走一步。
霍达见高北纬走了,才慢慢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