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保安很快报了警。

    CL这种大型游乐场附近,时常有巡警值班,因此警察来得很快。

    大姐名叫刘桂芳,今天特意是来A市游玩,找一下丈夫在这边出轨的证据,一方面想着,让自家儿子见识一下他老爸的真面目,一方面又想着孩子可怜,带他出来玩一下。

    整个人拧巴的紧,可真要有警察抓她的丈夫,尽管这个丈夫对她又打又骂,她又有些想要求情。

    不知有意无意,陆知远蹲在邹婵面前,替她挡去大姐求情的眼神。

    他从警察那里要来了消毒水,低着头给邹婵上药,疼痛让邹婵转移了注意力。

    “疼吗?”

    “忍着点。”

    男人声音透点儿沙哑。

    疼痛间,邹婵偷偷抬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阳光底下,还是那副模样,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很难想象,曾经的天之骄子,就这么蹲在自己身边,替她检查伤口,目光灼热。

    邹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膝盖,摇了摇头:“不疼。”

    男人没有说话,手指默默地在邹婵的膝盖处贴上了纱布,动作很娴熟,只是虎口处有个明显的伤口。

    邹婵的瞳孔一颤,这显然是之前为了给她挡那个凳子受伤的。

    她不由有些关切:“你怎么样了?疼吗?”

    男人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没事。”

    来的两个警察在跟保安和周围的人了解完情况后,就通知了同事过来开车,将人带到了派出所问话,做笔录。

    邹婵不是主要经事人,女警官跟她问了几句事情的经过,问她伤口怎么样,就让她上外头等去了。

    其他的同事还给邹婵倒了杯热水。

    邹婵只好在外头等。

    陆白早就被陆知远通知刘助理过来,将人接走了,只有那个大姐的儿子在警察的陪护下,坐在另一边儿,眼角挂着泪痕。

    邹婵一个人也有些无聊,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

    大抵也有些累了,邹婵靠在墙上,有些犯困。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大姐刘桂芳就出来了。

    她人一出来,看到邹婵在这儿,灰暗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热情地走上前:“小妹,我看你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家那位这次是不是喝多了,对不住啊,这次是他做的不对,你看要不,这次就这样吧,我们改日登门道歉,你看着怎么样?”

    前不久,这个女人还在哭天抢地地哭喊着,这个男人如何如何背叛了她。

    如今,却有想法设法为他求情,不过是因为跟刘助理一起来的,还有陆知远的私人律师,这件事若是普通人,恐怕就是件小事,可来了律师,这件事就麻烦起来。

    邹婵心里很是复杂,可她却也不是包子。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丈夫公众场所砸椅子,差点砸到我,要不是我……我朋友拽了我一把,没准我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了,后续他还肆意报复,根本就是喝酒那么简单就可以盖过去的。”

    更何况如今受伤的是陆知远,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砸到哪里。

    说到朋友二字,她还有些生涩地停顿了一下。

    刘桂芳知道此事是她做的不对,听到邹婵拒绝她,也不胡搅蛮缠,贴着自家孩子坐下,就抱在一起呜呜地哭着。

    就像人间悲剧。

    邹婵看不得这种,一看眼睛也要跟着忍不住酸涩。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忽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

    邹婵侧目一看,却发现是陆知远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坐在了她的边上。

    也不知刚才听到多少。

    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那边解决了?”

    “嗯。”男人低垂着眼,两手搁在膝盖上,交叉向前,警局的灯光洒在他些许苍白的指尖。

    邹婵问:“你的后背是不是被砸到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陆知远道:“不用,先送你回家吧。”

    然而最后两人到底还是去医院做了检查,出于对邹婵撞了脑袋的担忧,陆知远拿到邹婵正常没有脑震荡的结果,两人才回到派出所,只是经过这么一闹,时间也不早了。

    双方协调,最终晚上七点,这件事才得到妥善的解决。

    大抵是陆知远看上去就不好惹,私人律师都找来了。

    把王志勇这种只会吹牛的中年男人给吓住了,后续的事情解决起来非常顺利。

    邹婵拿着医院的检测报告,在陆知远的车上睡了一会儿,直到陆知远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她才悠悠转醒。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华灯初上。

    邹婵在冗长的梦境里,梦到了中学时代。

    争吵、羞辱、排挤,以及被她当做镇静剂一般存在的,孤傲的少年。

    陆知远打开车门,坐到旁边席安全带的时候,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温热的牛奶瓶被搁置到她的脸侧。

    温热和湿漉漉的触感,邹婵猛地一个激灵。

    立刻从懵懂状态中苏醒过来。

    男人一阵轻笑,收回手,问:“睡醒了?”

    邹婵眨巴眨巴着眼睛,才发现身上被盖着一个毯子,闷闷地说道:“醒了。”

    柔顺的头发被放了下来,垂在嫩白的小脸两侧。

    女人眼神懵懵懂懂的,脑袋后面有好几撮头发被睡得有些炸毛,整个人看上去软乎乎的,像只没睡醒的猫。

    忽然让人很想上去揉两下。

    陆知远眼眸微暗,手指蜷曲,到底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吃点儿东西吧,我现在送你回去。”陆知远说着,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

    邹婵没听出来男人的不同,她点点头,乖巧地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小口,才反应过来,转过头问:“都解决好了吗?”

    陆知远系好安全带,嗯了一声。

    没有细说,大抵是不想让她操心。

    邹婵也就没问。

    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打在脸上,晃的人眼花缭乱,邹婵睡得脑袋空空,只咬着吸管,木木地喝着,像个洋娃娃似的,嘴角边还沾染着些许白色的牛奶液体。

    风呼呼地吹着,向后。

    整座城市也跟着往后倒退。

    流光溢彩不断后退,落在邹婵漂亮的眼睛里。

    她忽然有些闷闷地开口:“今天对不起了,本来出来玩,我害得你们没能好好玩,还害得你受伤了,还要来警局。”

    女人似乎格外喜欢自责。

    陆知远指尖落在方向盘上,习惯性地敲击了两下,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邹婵垂着眼:“如果不是我要去拽开那个大姐……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她的语气闷闷的。

    陆知远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一下午这么低落,闷闷不乐的原因了。

    此刻恰逢红灯,陆知远在路口前停下车。

    “邹婵。”

    男人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开口,语气格外认真。

    不是邹老师,而是邹婵。

    邹婵心间一颤,下意识回过头。

    眼睛明亮而大,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透着一股子勾人的清纯劲儿。

    也不知道她怎么喝的,大抵是腮帮子碰到了吸管,沾染了几颗圆滚滚的奶珠子。

    整个人看上去都呆呆的。

    陆知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等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碰到了女人的脸颊。

    很软很细腻,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好。

    两人皆是一愣。

    直到后车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两人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

    “咳,”陆知远触电般地收回手,像是掩饰什么似的,干咳了一声,道:“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就算换做是路人,我也不会看着一个男人当街殴打一个女人。”

    邹婵睫毛颤了颤,捂着心律过载的胸口,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又想起了那对夫妻和可怜的孩子,也想起了,陆知远说他妈妈早就去世的那句话。

    她侧过头,余光偷偷望着男人的侧脸。

    灯光在他脸上变幻莫测,怎么都让人没想到,他原来很早就没有了妈妈。

    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

    似乎也都一样没有一个愉快的童年。

    大抵是大姨妈将至,又或者今日的运动量实在是太大。

    邹婵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陆知远的车技十分稳,稳到,车都到了家门口,她还没有发现。

    直到从梦境中悠悠转醒。

    邹婵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男人已经不在了车上。

    透过车窗玻璃,邹婵看到,陆知远正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似乎正在抽烟。

    这是邹婵第一次见到男人抽烟。

    一丁点猩红在指尖闪烁着。

    随后,被熄灭,扔进垃圾桶里。

    男人在风中等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烟味散去,才踱步走了过来。

    替她打开了车门。

    身上的毯子似乎被人掖进了安全带里面,牢牢地盖在身上。

    黑暗里,男人很高,逆着灯光,身后有昏黄的路灯投下光影,似乎是见她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没睡醒,他随性一手搁在车顶,一手替她解开安全带,问道:“醒了?”

    邹婵愣愣地点点头。

    一句‘陆先生,你在追我吗?’又或者‘陆先生,是喜欢我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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