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会再回来的。”

    夏相宜转眸瞥向阴二月。他倒是与祁八月长得一点不像，面色稍显惨白，看起来有些羸弱，但目光异常坚定，内心深处或藏无底深渊，叫人一眼看不穿。

    “我可不等他，我们走，去找臣瑶山。”夏相宜双手拢在袖口里，继续往山下走。

    方红夜跟了上去。

    才走两步，天突然变黑。

    夏相宜止步，心说这祁八月这么快就折回来了，难不成把他老爹祁白文给请来了？她低头略一沉吟，二十年前，祁白文整好大她一百岁，法力却整好差了她一百年。二十年后，她法力纹丝不动，他应当也还差了她八十年。

    如此，便是祁八月把他老爹请来了也没用。

    若是祁八月还把白雪原的其他长老也了请来，那便另当别论。

    正沉吟间，脑门处一道光射了过来，光影里走出来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待他们走近时，夏相宜瞧着有些不对劲。

    怎么瞧都觉得像地府里走出来的黑无常与白无常。

    只听那黑的开口道：“少君说的可是这四……三人？”

    “不错，就是这几人。”空中传来祁八月的声音。

    却不见祁八月其人。

    接着那白的从袖口里掏出纸笔，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速速报上名来。”

    夏相宜转目四处一阵扫视，怪异的是竟看不出任何结界。按理，天突然变黑，应是结界使然，况且还能听见界外祁八月的声音。当然，以夏相宜如今的修为，自然也有她看不出来的结界。

    看来祁八月请来的助手法力在她之上。

    白的未得到回应，便回头对黑的说道：“他们不理我。”

    黑的道：“定是你忘记自报家门了，告诉他们，我们是谁。”

    白的便又道：“我们是黑白无常，要捉你们入地狱，你们姓甚名谁，速速报来！”

    “嗯？”夏相宜拉回视线，盯着面前的黑白无常。

    竟真是黑白无常……

    什么时候白雪原与地府联系上了？

    说来——夏相宜竟不曾去过地府……虽说已死过一回……

    夏相宜唇角上扬，“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阎王爷可是点我大名了？他知道我何时死何时生么？”

    白无常道：“哼！没听过一句话么，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阎王爷要你们今天晚上就死，你们就绝不过明天！”

    “呵！有意思！活这么久，我还不知道阎王爷长得几头几臂呢，两位前边带路，我且会会他老人家！”

    白无常一时愣住，看一眼黑无常，黑无常道：“给他们带路。”

    黑白无常便在前边带路。夏相宜跟上，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个才刚十八岁的少年，遂退了回来，问方红夜，“去地府，你可害怕？”

    方红夜摇头。

    夏相宜见他眸色如常，毫无惧色，重重点头，心说这小子尤有她当年之范。再看阴二月与小苹果，面色亦是如常，心中更喜，不想再见天日，遇见的都是她欣之赏之之人。

    “姐姐，姐姐，地府在哪里呀？”小苹果抓着夏相宜的衣服，仰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夏相宜盯一眼小苹果，这小丫头长得不漂亮，却有一双讨喜的眼睛和一张悦耳的嘴巴，“姐姐也是第一次去地府。”

    “哦——”小苹果扭头望向方红夜，又很快扭回头来，问夏相宜，“姐姐，姐姐，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呀？”

    “……”夏相宜乜斜她一眼。

    “嘻嘻……”小苹果咧嘴一笑，“我听人家讲，死了的人才会下地府，重新投胎。我想投胎做姐姐的女儿……”

    “嘻嘻嘻嘻……”

    “……”夏相宜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黑沉。

    那还是不要了……

    前边带路的白无常三五次扭回头来看他们，脸上神情煞是诧异，似是没见过这么快乐下地府的……

    不多时，夜雾里隐约散出碧绿的光，空气变得凉而渗人。夏相宜并不觉得陌生，修仙界万物皆可修仙，妖魔鬼怪她见得并不少，鬼怪集结之地多阴寒，只因阴气过重。

    俄顷，至一石牌坊处。

    浓郁的碧绿的光从石牌坊里面散发出来，夜风阴嗖嗖地从地底下钻出来，自脚底穿透裤管当胸而过，直至脑门顶！

    夏相宜依旧双手拢在袖口里，任由阴风一遍一遍地扬起她的发丝。

    厉鬼低泣声穿过石牌坊传了过来。

    这是……

    夏相宜抬眸盯着石牌坊，牌坊上刻着四个碧色的古体字。

    得亏了她过去喜欢钻研些没人爱看的古籍，这四个碧色的古体字恰都是她识得的。

    这四字曰：鬼方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