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谁

    前些日子,阿金收服了两个小弟,银太郎和铜藏。

    一直以来,银太郎和铜藏因为身材瘦小,性格懦弱,放学后经常被外校的几个不良少年堵住。

    他们对银太郎和铜藏动辄嘲笑欺辱,还强迫他们上交零花钱,美其名曰收“保护费”。

    那天,银太郎和铜藏没有交出多少零花钱,于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就将他们两个围在巷子里,准备动手给他们一点教训。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阿金看见。阿金二话不说,挺身而出,以一敌三,打得不可开交。

    阿金经常锻炼,一身蛮力,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很占优势,虽然受了小伤,但对方明显被阿金打得更惨。那之后,那群不良少年再也不敢来找银太郎和铜藏了。

    经此一事,银太郎和铜藏感激涕零,十分佩服阿金,于是阿金成了他们两个的大哥,三兄弟组成了“金银铜”组合。

    有了两个小弟的阿金责任重大,他毫不吝啬地教他们怎么打架才能占上风,怎么说话更有气势,带他们去游戏厅大杀四方……总之,成了大哥的阿金神清气爽,威风凛凛。带着两个小弟不务正业,四处游荡。

    银太郎和铜藏知道大哥喜欢琴子,就常常给大哥出主意。

    然而通常不是什么好主意,总是弄巧成拙。

    不过阿金并不气馁,即使现在琴子喜欢的人是入江直树,但他相信总有一天,琴子会被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执着、体贴和安全感打动。

    直到,F班的相原琴子和A班的入江直树交往的事情在学校不胫而走。

    从两个小弟口中得知消息的阿金震惊万分,急匆匆跑回教室询问琴子。

    得到肯定回答后,阿金心灰意冷,非常颓丧:“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喜欢琴子的。入江直树那家伙怎么会有我这么喜欢琴子呢?!”

    琴子不忍心见他这样难过:“对不起,阿金。”

    他坐在座椅上,想控制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点,心里却在嘶吼:“好不甘心啊!!!”

    阿金注意到周围的人对于琴子和入江的事情反响平平,不像之前那么好奇,反而自己这么激动,显得很奇怪。

    “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好淡定。”

    仁子回答他:“琴子和入江直树在交往的事情早就不稀奇了。我还以为阿金你已经不在意了……”

    理美补刀:“没想到是阿金神经大条,才晓得这件事情……不过也是,阿金你最近总是很忙的样子,一下课就消失了。”

    阿金苦不堪言,这都怪银太郎出的主意。

    银太郎说,都是因为自己总是在琴子身边晃来晃去,琴子习以为常,因此感受不到他的重要性。所以阿金最近才总是消失。他原本是希望琴子突然发觉到他的重要性,却没想到……

    接下来的一整天,阿金都无精打采。

    银太郎和铜藏恳请琴子开解阿金。

    放学后,琴子找到了躲在咖啡店的阿金。他表情凝重,眼神呆滞放空。

    “阿金?”琴子担心地唤了他一声。

    “你还好吗?”

    琴子坐下来,开始想办法安慰他:“其实……怎么说呢,喜欢这种感情很奇怪,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的,所以,我很理解阿金的心情……”

    阿金没有说话,看着琴子。

    “我很抱歉不能以同样的喜欢回应,但是,我希望阿金能早点振作起来。阿金真的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人。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非常喜欢你,然后,你也很喜欢的女孩子……”

    琴子一个人说了许多,阿金难得很安静,没什么反应。

    她顿了一会儿,想了想:“阿金很厉害哦,银太郎和铜藏说,阿金大哥是他们的榜样……阿金,我们都很担心你,仁子和理美也是……”

    沉默。

    “琴子,能陪我坐一会儿吗?”他第一次用很平静的语气跟琴子说话。

    “就这样坐在那里就好了,什么都不用说。”

    阿金什么都明白,他只是需要时间来调整一下心情。

    “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咖啡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高高瘦瘦的,站得笔直。

    阿金瞥见了那个人影。也不知他在站了多久。

    他虽然离得远,只是很模糊的背影,可阿金知道那是谁。

    就让他站在吹冷风多等一会儿吧。阿金在心里想着,谁让他抢走了琴子。

    不过,那背影让阿金作出了决定。

    “我真的,很喜欢琴子。这份心意无论到何时都不会改变。”

    琴子愕然地抬头,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谢谢你,阿金,但是……”

    “所以,我希望琴子能够得到幸福……”阿金继续说到:“如果琴子觉得,和入江直树在一起能够开心幸福的话,那,就足够了。”

    阿金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他的初恋,就要这样凋谢了——还没有开始就宣告失败的初恋。

    想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我会祝福你们的……”

    “阿金……”琴子很感动。

    “如果入江直树欺负你了,要告诉我,我说过会一直守护你的,作为……你最好最靠谱的朋友,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阿金迅速揩掉即将溢出来的眼泪:“琴子你哪天改变心意了,也要告诉我。”

    琴子点点头:“真的谢谢你,阿金。”

    ……

    季节流转,转眼春夏之交。

    琴子觉得,交往之后,她和入江君的关系反而像是在爬陡坡一般,进展得很缓慢。

    这真的是很没办法的事情。

    如入江所言,他开始忙碌起来。

    在八月份全国大赛正式开幕之前,入江他们还需要代表斗南高中进行地区预赛。要进入预赛前四强,斗南高中才能顺利参加全国大赛。

    入江将赛程讲给琴子听,琴子掰着手指数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一共要打多少场比赛。总之很多很多,入江君隔三差五就要请假,一请就是一两天。

    琴子要上课,很多时候都不能和入江一起去。

    在不打比赛的时候,入江也很忙。

    网球集训是免不了的。其实,因为入江球技很厉害,网球训练的时间和场次比起其他队员已经精简很多了。

    除此之外,各类竞赛也集中在这时候开展,A班绝大多数同学都会被老师要求参赛。入江作为年级第一自然也要参加。

    啊,原来当天才这么累哦。

    细数了入江君要参加的各种比赛之后,琴子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琴子呢,她正在践行答应自己那远大的志向——考进A班。

    好痛苦。

    好痛苦!!!

    琴子还以为入江君说靠她自己考上A班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入江君真的不管她的学习了!

    真的。不。管了。

    但是,琴子不能怪入江无情。

    之前,在琴子苦学无果的时候,她软磨硬泡,终于磨到入江又答应给她讲题。

    一连好几天,入江连轴转,每天都是高强度的网球集训加上熬夜陪琴子挑灯夜读,还要兼顾竞赛的事情。

    有一天,琴子从渡边那里得知,入江君居然累到一下课就睡觉的程度。

    入江君实在太辛苦,琴子自责又心疼,于是主动提出以后自己的学习绝不麻烦入江君,完全靠自己。

    入江欣然同意。他还破天荒地夸奖琴子,说她难得有这么积极的觉悟,终于成长起来了。

    琴子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学。

    可是……没有入江君的讲解,琴子学习的效率很低很低很低……

    入江君又经常不在身边,所以琴子常常缺乏动力。

    日复一日,琴子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她其实好想和入江君待在一起,学习也好,出去玩也好,不做什么也好。

    气温渐渐升高,琴子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浮躁。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了很久很久的野兽,急需一个释放的机会。

    每次学习到头晕目眩的时候,琴子就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真的好想好想和入江君出去玩啊!!!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周六。

    琴子瘫坐在沙发里背书。背得眼冒金星。

    “琴子,背书不要念出声音,好吵。”裕树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一边用一根长长的吸管嘬着一大杯果汁,一边玩着魔方。

    琴子有气无力道:“可是,不念出声音怎么背得下来呢?我……还有好多好多没背完。”

    “你一直念同一页的内容,怎么可能背得完。”裕树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念得我都会背了还在念,你这么笨,真不知道哥哥怎么会喜欢你的……”

    “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琴子把书盖在胸前。

    “对了,”琴子突然来了精神:“我想吃冰激凌!裕树你要吃吗?”

    琴子跳起来准备出去买。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

    “入江君!”

    “你怎么回来了?”琴子看清来人,想也不想就扑向入江直树。

    直树猝不及防,被扑得退一步,下意识轻轻搂住琴子。

    “琴子。”直树连鞋子也没来得及换,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住琴子。

    裕树听到哥哥的声音,也跑了过来。

    琴子紧紧抱着直树不撒手,直树道:“好了,快放开我。”

    琴子这才松手。她喜出望外,连出门的事情也抛之脑后。

    裕树在琴子的衬托下显得很静默,他站在玄关处,道:“欢迎回来,哥哥。”

    琴子问直树:“入江君不是说晚上才能回来吗?”

    直树三两下换上了拖鞋:“下午没有我们的场次,我就先回来了。”

    “这样啊。”

    裕树问道:“比赛顺利吗?哥哥肯定又赢了吧?”

    直树看了一眼弟弟,答道:“当然。”

    直树被琴子和裕树堵住了去路:“别围在这里了,我要去休息。”

    纪子买菜回来,看到门口的鞋:“欸?哥哥已经回来了吗?”

    琴子答道:“是啊,入江君在休息。”

    “哦……”纪子放低了音量。

    纪子开始准备午饭。

    琴子拿了一个沥水篮和一袋空心菜,在餐桌一边择菜,一边继续背书,口中念念有词。

    裕树坐在餐厅的小圆椅上继续玩魔方。

    纪子夸赞道:“琴子真的好用功呢。”

    裕树道:“用功有什么用,笨蛋琴子已经背了好几天了,还在背同一个地方。”

    顿了顿,裕树再补上一刀:“还经常背错。”裕树光是听都已经听会了。

    “这样想来,哥哥真是太厉害了,能把琴子教进百名榜。”

    裕树每说一句,就有一把无形的刀接二连三中伤琴子,她努力辩解道:“进百名榜也有我自己的努力好不好,再说,这本来就很容易混淆啊,哪有那么好背……”

    裕树和琴子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辩起来。

    纪子帮琴子说话:“裕树,你这样说琴子姐姐,可是,你自己连作业都没完成呢。”

    裕树道:“我还没去动物园,当然没办法完成老师要求的动物园写生。”

    纪子道:“对了,正好哥哥回来了,明天也没什么事,不然琴子和哥哥带裕树去好了。”

    裕树反对:“我才不想和笨蛋琴子一起去。哥哥带我去就好了。老是和笨蛋待在一起我也会变笨的!”

    裕树还真是无情,琴子对着裕树的方向挥了挥拳头:“……老说我是笨蛋,你才是个小坏蛋呢!”

    裕树朝琴子做了一个鬼脸。

    纪子道:“裕树,你想哥哥带你去,那就得征求哥哥的同意。你一个人的可能性大,还是和琴子姐姐一起的可能性大?”

    说完,纪子还不忘调侃一番:“毕竟,现在琴子姐姐可是哥哥心爱的女朋友哦。”

    “骗人。”裕树立刻捂住耳朵:“我还是小孩子,不能听这些话。”

    纪子被小儿子的反应逗笑了。觉得裕树真是可爱极了。

    裕树很不甘心:“比起琴子,哥哥肯定更喜欢我。绝对是这样!”

    ……

    直树刚下楼,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报纸还没拿起来,就迎来了裕树和琴子的轮番轰炸。

    一个拉左手,一个扯右手。

    “哥哥”,“入江君”,“可以吗”,“好不好”“动物园”“老师的要求”“放松一下”此起彼伏。

    直树听得头都大了。他无法起身,因为两个人把他抓得死死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直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我明天陪你们去动物园,可以了吗?”

    他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哥哥,你一定是答应的我,是带我去动物园,顺便带上琴子的对吧?”

    琴子没料到裕树还问这种问题,她不甘示弱:“才不是呢,入江君是因为我要去,才答应带裕树去动物园的,是这样才对吧?入江君。”

    “是因为我。”

    “我!”

    ……

    又来了。

    直树夹在琴子和裕树中间,他在想,不如晚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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