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当初来到稻妻城,是由神里绫人负责接待他们。

    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前来城外接应的,依旧是神里绫人。

    神出鬼没的温迪早在踏上鸣神岛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踪影。空和派蒙有心陪蓝染惣右介和华月一同前往天守阁,却遭神里绫华和托马半路截胡,带去镇守之森参加狸子们的庆功会。

    雷电影、八重神子、神里绫人、九条裟罗、蓝染惣右介、华月,这就是最终站在天守阁大殿内的全部人员。

    神里绫人恭谨地向雷神道明祭典混乱的原委,包括他与蓝染惣右介的合谋、拖天领奉行下场的计划,彻头彻尾,事无巨细。

    雷电影仔细听了很久,直到神里绫人讲述完毕,对她请罪。

    间隔了半刻钟,稻妻的神明方才启唇,“我既许你权柄,便不会再落罪于你。你的作为并未偏离誓言,忠心可鉴,然——”

    荧荧雷光泛出神明的眸底。沿着气流压迫而来的先是雷元素,蠢蠢欲动的紫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旅人的一切退路。

    随即,神明降下冷冽的视线,刀光于激烈摩擦的明光中凝结。

    “你名为,蓝染惣右介?与威光为敌,冒犯雷明者,若你否定【永恒】的高洁,向我求索一刹的荣光,那便走上前来,以此身……接下这无赦的一斩罢。”

    “哼。”青年朗声嗤笑,轻蔑着诸多魔神、诸多国度中,恐怕和尸魂界最为相似的那一个,“我们之所以觉得悬崖上的花朵美丽,是因为我们会在悬崖边停下脚步,而不是像那些毫不畏惧的花朵般,向天空踏出一步。那些花朵,就是你眼中的‘永恒’么?”

    “雷之魔神,时间不是你的敌人,‘永恒’才是啊!”无畏而倨傲地伸展双臂,他似乎想要带动自身的元素力和灵压——

    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跳跃到激昂凶险的乐谱之上,轻飘飘地按下他的手臂。

    蓝染惣右介感受到安抚的触碰时,华月已经越过他,向前迈出一步。

    一触即发的场景中,少女魔神立于青年身前,睁开星空色的瞳目,将虚无层层铺展侵蚀,与漫天雷霆分庭抗礼。

    “……你是……?初诞的稚子,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想】做什么,”星之魔神微摇一摇头,“只不过与您刀剑相向之人是属于我的人类,蓝染惣右介,他是我存在的理由,我身为魔神唯一的子民。”

    她的神情笃定而纯澈,宣告着分毫不退的执着意气,“——因此,我会守护他,哪怕与您为敌。”

    蓝染惣右介有些出神地凝望着少女的背影。

    他当然诧异到了极点。不如说,他从来没有如此时此刻般,让自己为某件事惊讶到吐不出半个字眼。

    纯粹的、温柔的、坚定地,站在他前方的勇气,往常应该被他嘲讽奚落的举动,偏偏在这刹那如同奚落着他的自大……和傲慢。

    “将军大人,请听我等一言,”神里绫人趁局势稍有停滞,单膝点地,插入对峙,“诚如蓝染所说,恒常乐土的愿景或许倾稻妻全力亦无法达成,但,我们从不觉得纵身跃下悬崖的人生是无用的。”

    雷电影的视线转向他。

    社奉行的年轻家主跪倒在木质地板上,平素柔情似水的眼波,现下灼灼地仰视着他的神明,“我曾……非常羡慕神里家的先祖。因为他们能在久远的过去,自激荡不平的乱世中秉持初心,和将军大人共度难关,护常道恢宏,继而为后人留下宝贵的遗产,正是他们看似无用、不计代价的付出,才有了如今的稻妻,无论结局如何,我都尊敬他们。而今人世风云变幻,我等惟愿循先民遗志,跟随将军大人左右——这便是稻妻人选择的‘永恒’。”

    雷电影一时失语。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言之人,被从一心净土里拽出外界还没过多久,更没有把古早的悲情怨景拿到现在言说的兴致。

    只是神里绫人的话语、表情、气质、态度,叫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穿透岁月的雾霭,得以重见五百年前那一群随侍身侧的故人形影。

    如蜉蝣,似昙花,梦生须臾,何须妄执?

    “噗~”

    女子的轻笑声倏忽乍起,妩媚如丝般撩着人的心痒处。

    见一圈人茫茫然聚焦到她身上,女子——八重神子半掩着唇,振了振宽袖,语调含着分嗔怪,“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剑拔弩张做什么?五百年了,又见着新的后辈降生,影你该高兴才是。庆贺的好日子被你和蓝染一番搅合,我都替小家伙委屈。”

    “况且你看,诈出神里家小子心里话的机会可不多见,你的臣民敢大言不惭,说不仅会站在你的身边,更期待着与你一同进退,你就且信着。左右稻妻的【永恒】,也不必在乎旁人如何赘述,不是么?”

    雷电影陷入沉默。她抬眸,静静注视着下方的来访者们。

    少倾,两名魔神像是达成什么协议,同时收拢了斩断天地的力量。

    走出天守阁前,稻妻的神明喊住了异界的死神,“同样舍弃肉身,以魂入世,你反倒站在了‘永恒’的对立面么……虽如梦幻泡影,其锋锐已达臻致,我承认你的境界。”

    目光牵到少女面上,又变为一个莞尔的浅笑,“……也希望你固守本心,把握住自己的‘永恒’。”

    稻妻城轰轰烈烈的清君侧落下帷幕,刮了一耳朵后续结果,空干脆放弃用自己的智商搞懂神里绫人和蓝染惣右介联手施行的计谋,单纯享受起南风祭的快乐氛围,摆得心安理得。

    等到清理完目之所及的蓝色感叹号,空知道,是时候向稻妻的朋友们辞行,回到枫丹去了。

    别的都好说,唯独那两名朋友让他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又突然给他闹出个大新闻,“按理来说雷神赦免了你们的罪行,你们的行动已经不受限制,华月,蓝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华月沉思片刻,“当初在渊下宫,我似乎隐约感受到一护——啊,就是我的哥哥——呼唤我的声音,可以的话,我希望尽早回到原本的世界。惣右介怎么看?”

    她偏过头,可被递到话的青年一反常态,微微拧眉,露出个欲言又止的忍耐神情,“……抱歉,我这边可能……”

    华月眨巴着眼等待他的说明。

    眼看躲不过去,蓝染惣右介轻叹一声,“我仍有一个【契约】未能完成,倘若华月心急……”

    “不,事有轻重缓急我还是明白的,”少女失落到连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下来,“……我会耐心等到惣右介的事办完。”

    男人无奈失笑,轻轻揉乱她的头发。

    再然后,空和派蒙就在枫丹廷的干道上偶遇研究机关人偶的蓝染惣右介和华月。

    不妙的预感成真,空悬着的心终于死啊不是放下了。

    只有派蒙挥挥手,一无所觉地迎上前,“华月,蓝染,你们怎么也来枫丹啦?说起来,我和空这次回到枫丹以后,发现城镇里多出好多外国游客,最近枫丹的旅行线路很受欢迎吗?”

    “几日不见,派蒙愈发伶俐敏锐了。”青年笑眯眯地把飘在空中的小向导夸得找不着北,没有正面回应。

    空左瞅瞅言谈自若的青年,右瞟瞟满脸写着乖巧的少女,觉得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前几天,枫丹水位上涨,白淞镇受灾严重,万幸有一帮救灾人员突然出现,及时转移了灾民,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失。我在救灾的人群中看到了自称老叶的叶珺,自称小四的乌鲁奇奥拉,自称遥辉的五郎,自称小凯的凯亚,还有不少熟面孔。听叶珺说,他从须弥行动后便奉天枢密令,和其他几个国家共同组成联合小队,驰援枫丹,对此蓝染你有什么头绪吗?”

    “很遗憾,我已经卸任天枢一职,对各国动态不太了解,会来到枫丹廷,也仅是受旧友卡纳敏的邀请。”

    尽管蓝染惣右介的口吻诚恳自然,空却早已学会从他的行动而不是言语上判断其用意,毕竟早年上他的当受的骗,全是脑子里进的水,如今和枫丹的胎海水相互反应,终于得到了艰难的平衡。

    “看来蓝染你和叶珺他们定的是同一家旅行社。”空眯起眼凉凉吐槽。

    “而且这家旅行社的娱乐活动不少哦,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剧目,”大概是眼角余光瞥到了就位的演员们,华月收回视线,向空报以灿烂可爱的笑容,“空有兴趣一起来欣赏吗?”

    那是一间高雅奢华的房间。头顶的水晶吊灯将镶有金边的绸幔折射出明丽的光泽,壁纸上勾勒着繁复的花卉和水波纹。

    房间正中,柔软厚重的地毯承载着其上两张相对放置的丝绒长沙发,用料上乘的长桌上摆满各种蛋糕茶点,如镜般光滑的漆面映出两侧落座人物的面庞——一侧是黑白发色,瞳中有交叉十字的英气女性,另一侧,褐发棕瞳的青年慵懒地陷进沙发里,动作随性又闲适。身旁的少女似乎有些怕生,端着红茶小口啜饮,不怎么理会旁人。

    作为会面的发起者,独坐一席的女性率先发起话题,“蓝染先生,我为同僚【博士】之前的行为做出诚挚道歉。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科学家,想必能体会【博士】对科学和真理的过分执着,他已经深刻忏悔了自己造成的后果。请您相信,愚人众绝对没有觊觎您珍宝的打算,也不会无谋地与您为敌。”

    她的姿态放得格外低,言谈中亲切而不失真诚,仿佛原本的目的就是替同僚谢罪。

    少女从茶杯后抬起头,女性总算看清了她的模样——双眼没有异样,鬓发发尾确实如多托雷所说,染上微微泛金的琥珀色。

    “早就听闻愚人众执行官的足迹遍布提瓦特,涉猎各个领域,负责枫丹的【仆人】阿蕾奇诺女士优雅和蔼,很讨孩子们的喜欢,果然是真的。”少女把杯碟搁到膝盖上,嗓音温温软软,相触的目光也温温软软,像是某种柔弱无害的小动物。

    同她相比,青年的措辞更为沉静客套,“实不相瞒,我们久仰枫丹美景,这次来到枫丹实为观光游览,在无谓的地方浪费时间非我们的本意,若是有事,阿蕾奇诺女士大可以直说。”

    “蓝染先生比我想象中爽快,”阿蕾奇诺双腿交叠,手搭成塔状,“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白淞镇发生的水灾。灾难来势凶猛,可救援同样迅速高效。作为驻枫丹的执行官和一名枫丹人,我不免产生了些许好奇。一通调查之下,发现救援人员中竟然有出自蒙德骑士团、璃月千岩军、稻妻诸岛、须弥教令院的观光客,而为他们预约此次行程的,貌似就是当时还担任璃月天枢星的蓝染先生。您的高瞻远瞩让我深感钦佩,得知您近期游历到枫丹,我冒昧来访,所想请教的问题也唯有一个。”

    她前倾身体,“请问您对枫丹的水神芙宁娜,了解到什么地步呢?我愿意以个人的名义向您做出承诺,凡我职权范围内之内,必会为您达成任何心愿,希望您能将情报共享给我。”

    “阿蕾奇诺女士的提案手笔颇大,然而很遗憾,我没有陪人玩家家酒的兴趣,也不认为你知晓与否能对现状有什么改善,”红茶醇香浓郁,热气蒸腾上升,蓝染惣右介本就疏淡的神色氤氲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让他唇角的弧度越发晦暗难明,“既然你没有渠道获知,也没有能力解决,奉劝愚人众的诸位,别把手伸得太长为好。毕竟有些事并不适合放在明面上讨论,这个道理,身为末裔的阿蕾奇诺女士比我清楚,不是么?”

    “……蓝染先生像是对我存在误解?”执行官略睁大眼,怔忡过后,忽然转向专注消灭蛋糕的少女,措辞语重心长,“华月小姐,我承认愚人众的做事风格与常人有不小的区别,但我今天怀着满心愧疚与合作的期待到访,正是不希望因过往的交锋造成不必要的隔阂。”

    华月认真地咽下一小口蛋糕,似乎刚意识到话题绕到她身上,稍微愣了愣,回视的笑容依旧清澈纯真,“唔,您既然敢对一国神明动手,我想我们应该也没有误解您的意思才对。”

    ——然而腔调,是与笑颜截然相反的一针见血。

    阿蕾奇诺悚然惊出一阵冷汗。

    ……是芙宁娜的好对付吗,还是眼前女孩开场的示弱,让她长久以来的警惕心松懈到这种地步。她差点忘记,能成为【魔神】的,可向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了然的视线回到蓝染惣右介处。怪不得男人没有对少女的行为做出任何限制,那并非多托雷以为的过度保护……只是因为太过了解对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罢了。

    “……那个时候的逐影庭护卫,那位卡纳敏,是蓝染先生的安排?”

    “谈不上安排,他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算是一位老朋友。”

    “您果然洞察了水神的计划,”阿蕾奇诺很快恢复成一贯的冷静作风,“倒是我武断了,来之前,我尚以为能就此事与蓝染先生达成共识。”

    “真有趣……谁给你的自信,认为我应该对你知无不言?愚人众,还是至冬的女皇?”笑声渐低,在最后一个音节没入空气的一霎,坐姿松散的青年倏然抬眼盯住了执行官,“我对天理固然没什么好感,可你们这副虚伪至极的嘴脸更让我感到可笑,相比之下,神的愚蠢都不值一提。”

    那表情从头到尾是儒雅有礼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带着你的小把戏离开,【仆人】。”

    “现在的你还坚持信任【仆人】吗,空?”少女淡淡发问。

    愚人众离开了。迟了半晌,旅行者空和派蒙自镜花水月的笼罩下显形。

    空目送跟随【仆人】的林尼和琳妮特走远,“……你们的意思是?”

    蓝染惣右介:“同为超越者,给你一个忠告——别把愚人众想得太简单。”

    华月自然而然地替他解释,“惣右介的意思是,就算有疑问,要质疑,也应该是和最高审判官或者公爵、娜维娅商量,在枫丹的事务上对【仆人】的观点照单全收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派蒙环顾四周,挠挠脑袋,“你们把我说迷糊了,仆人不也是枫丹人吗?”

    “派蒙真可爱。”蓝染惣右介不答反笑。

    “真的吗?我也没那么好啦……”不好意思揉脑门的手突兀顿住,“不对!大骗子你不要转移话题!”

    “【仆人】是至冬的执行官。”空深吸一口气,道出正确答案。

    蓝染惣右介颔首,“对,先不提她是不是枫丹人,【仆人】的立场决定了她无法站在枫丹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事关一国神明,不能仅凭亲疏远近办事。”

    “……我明白了。”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毕竟接下来的事如果没有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帮忙,兴许会困难得多。”

    蓝染惣右介轻轻摆手,笑得纯良而忠厚,“欺骗天理的壮举,怎么能少得了我的参与?”

    预言的审判日当日。

    汹涌澎湃的胎海洪水冲击着枫丹水域。四国官方委派的国际救援小队配合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分散到枫丹全境,训练有素地救助落水者和被困者。

    空荡荡的欧庇克莱歌剧院内,怀抱斩魄刀的美露莘守护在哭泣的水神身边,一言不发。

    水龙王驻足虚空,以古龙的权能赦免了枫丹人的【原罪】。

    与此同时,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尖顶之上,第五降临者俯瞰着源水惊涛,向高天投去一瞥嘲弄的冷笑,“【唯天理不可与之为敌】,么。”

    他的身侧,魔神少女微微阖目,向前方摊开右手掌心,包裹无数光源的黯色球体伴随着她托举的动作,无声嗡鸣着,转瞬扩散到枫丹全境。

    “空间捕获完毕,枫丹·原始胎海已定位——可以开始啦,惣右介。”

    正是此刻,如时间为之停滞的分秒间,第五降临者——蓝染惣右介,沉声开口,“破碎吧,镜花水月。”

    一切有如虚影,一切恰似幻觉,在高天的凝视下,在磅礴的豪雨中,“某件事”发生了,无法感知,无法触摸,无法记忆,像是“无”本身,却真实发生着。

    刀身宛如细丝般抽取拉长,很难想象那样普通的大小怎么能膨胀成足以充斥天地的能量,仿佛一个吹涨的肥皂泡,又兼具泡沫所不具备的柔韧坚固,瞬息覆盖了深渊划定的空间范围,形成一层极薄极透的无形镜片。若是天气晴朗,兴许能在枫丹边境观察到阳光折射出的,亦实亦虚的瑰丽虹彩。

    【天理】感应到一刹水之神座的崩塌,然而仅是须臾,迷蒙的水雾漫上来,祂闭起眼,重新体会到水神权柄的律动。

    天理的代行者徐徐沉寂,重新回归漫长的美梦之中。

    “四百年的时间,以虚假的表相(镜花水月)隐藏水神神座倾覆的真实。接下来,卡纳敏,就是你自己的道路了。”蓝染惣右介敛眸,发出饶有兴味的叹喟。

    明明不可能听到他的言语,落在芙宁娜身后一步走下欧庇克莱歌剧院的美露莘随之仰头,“……我明白,蓝染大人。”

    谁也说不清蓝染惣右介和华月是什么时候脱离提瓦特的。

    只是忽然有一天,深境螺旋对外挂出临时维护一星期的门牌,使前来锤炼武艺的空悻悻而返。

    须弥智慧宫内出现了一位长得肖似长大后小草神的图书管理员,名为“慈树”。尽管看上去只有一个透明的投影,却知识渊博,温柔亲和,被众多教令院学子尊称为“救苦救难期末不挂科大神”。

    钟离散步路过解翠行,老板石头叫住他并塞给他一块褐色的原石。石头严正申明这是蓝染先生交予他,托他带给钟离客卿的,理由就是“此物与他有缘”。钟离不置可否,顺手接过原石。

    下一刻,矿石鉴定师昆钧从摊位后方转出,抬了抬眼镜,朝老友无声笑起来。

    “……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是从何而来的啊?”钟离无可奈何地晃一下脑袋,握紧石块,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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