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缘

    看吧,她赌赢了。

    林白果然下了车。

    甚至还叫了她的名字。

    虽然,他的语气凶巴巴的,但总比不搭理她好。

    想到这,席以星嘴角边的弧度不由的扩大了几分。

    浓稠的夜色笼罩在林白头顶上空,他背光而立,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浑身笼罩着的低气压,似能动人三尺。

    他下颚紧绷,完美的线条透着一股子冷峻,垂眼,他目光定定落在席以星身上,锐利的目光,似两把锋利的刀。

    “席以星,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怒喝的嗓音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席以星神情一滞,旋即解释道,“我有看的,知道是你的车——”

    没等席以星话说完,林白就径直打断她,“知道是我的车,所以你就来祸害我吗?!”

    男人冰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在她身上。

    席以星神色怔愣了一秒,她眨眨眼,像是没听懂林白说的,“你什么意思?”

    “撞人要负责,你不知道?!”他的声线冷而沉,一如他的表情。

    别来祸害他。

    因为撞人要负责。

    原来如此。

    席以星原本晶亮的眸子在听到林白的话后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连带着她唇边的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喉头微哽,席以星嗫嚅着唇小声说,“是我自己碰瓷,不怪你。”

    没听到林白应声,她又补充了一句,“撞死了也不怪你!”

    不知道是酒意上头的缘故,还是别的其他原因,此时席以星说话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而林白,因为席以星的话,神情有一瞬的凝滞,原本积聚在他胸口的郁结之气瞬间消失不见,转而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虚握了握出汗的手掌心,随即略低头,目光径直落在了席以星腿边。

    目光所及之处,车身是离她腿弯还有五六厘米的距离的。

    见此,他怦怦乱跳地心脏才逐渐归于平静。

    林白不动声色的从席以星身上收回目光,随即,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准备上车。

    谁知,刚走了一步,胳膊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腕抓住了。

    林白身形微顿,浓密的眼睫低垂,他看了眼自己被拽的胳膊,随后目光顺着手腕缓缓上移,看向了席以星。

    她拉着他的胳膊,一副欲言又止神情。

    林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既没有抽回胳膊,也没有出声。

    俩人像个木头桩子,立在原地,彼此对望。

    沉默被打破是在何意和邢三七开车找过来的时候。

    “席总,我送您回去。”何意下车后,径直走到了席以星跟前。

    闻言,席以星偏头,淡淡道,“不用,我坐他的车。你先回去吧。”此时,林白的胳膊仍被席以星拽着,没松手。

    听到这话,何意下意识抬眸朝林白的方向看了眼,同样看过去的还有邢三七。

    相比较何意眸色里的诧异,邢三七倒显得淡定多了,因为不久前在醉仙居里,他就认出了林白。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小姐还对林白念念不忘!

    分手那一晚,大小姐话说的有多决绝,他到现在还记忆尤新。

    可能是邢三七盯着林白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后者似有所察觉的偏过了头。

    下一秒,俩人四目相撞。

    邢三七表情僵了一瞬,林白则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认出了邢三七,于是下颌微点,算是招呼。

    须臾后——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这话时,林白径直抽回了被席以星握的胳膊。

    手空的瞬间,席以星的整颗心也随之跟着空了一下。

    就林白这副疏离冷淡的样子,他压根儿就不可能让她坐他的车。

    意识到这点,席以星没再喊林白,转而偏头对着一旁的何意说,“车钥匙给我。你坐邢律师的车。”

    闻言,何意不淡定了,“席,席总?您喝了酒,怎么能开车呢?!这多危险啊!”

    危险。

    她当然知道危险。

    可林白不搭理她,她就只有又拿自己来赌了。

    酒劲上头,她可能真疯了吧。

    “席总,”何意眉心拢成了川字,还想再劝,却被席以星烦躁打断,“我说了给我车钥匙!”

    强硬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何意瞬间妥协,他丧着脸,掏出车钥匙,慢慢的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关车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何意吓了一大跳,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时,去而复返的林白径直走到了他们跟前,下一秒,在他错愕目光中,林白径直伸手拉走了他家席总。

    男人的动作大力且粗鲁。

    他家席总被拉的猝不及防,脚步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何意惊呼了一声,刚想上前,却被久未出声的邢三七给拦住了。

    邢三七摇摇头,示意何意不用跟过去。

    “可席总——”

    “放心吧,大小姐愿意跟他走的。”

    何意关心的话语直接被邢三七的话给截断了。

    何意张着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邢律师,席总和刚才那个男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吧。”

    对于这个问题,邢三七并没有回答。

    但何意心下却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席总和那个男的关系肯定是非同一般的。

    他跟了席总这么多年,从未见她主动要求上别人的车,甚至拉男人的胳膊。

    可今晚,在那个男人面前,席总不仅两样都做了,甚至,当男人粗鲁地拽她胳膊时,她居然都没有生气。

    他家席总男人缘那么多,难道正桃花就是今晚那位?!

    就在何意费解之际,林白已经开车扬长而去了。

    轿车极速的行驶着,密闭的车厢,气氛安静的诡异。

    席以星靠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的没有说话。

    确切来说,她是难受的不想说话了。

    此刻,酒的后劲上来,她大脑晕乎乎的,胃里翻江倒海,似乎随时都有吐的可能。

    “林白,我难受。”席以星猫眼半睁,喃喃说了句。

    驾驶座的男人闻言,只当没听见,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路况,开着车。

    席以星没听见回应,微微侧过了头。

    目光所及之处是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路边的灯光,打在车里,映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

    席以星怔怔盯了几秒,一瞬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了。

    当呕吐感再次袭来,席以星才又开了口,“林白,我想吐!”

    新月如钩,树影婆娑,越野车停在树下,朦胧的路灯过透过枝叶繁盛的大树在车身上打下斑驳的光点。

    不远处的草丛里,席以星正弯身,扶着一棵树在那里吐的昏天黑地。

    等完全吐不出东西时,席以星脚踩棉花的轻飘感觉才逐渐消失。

    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直起身,随即偏头朝停车的方向望了眼。

    黑色的越野车依旧安静的停在那里,车窗紧闭,车上的人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席以星见此,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

    不知何时,她用碧玉簪子的绾的发髻散了开来,风一吹,发丝随风舞动,有几缕发丝黏在了她的嘴角边,她抬手,径直把它们撩到了耳后。

    朝回走时,席以星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她一愣,随即才想起,不久前被林白拉扯时,她的脚是扭了的。

    明明之前还没觉得疼的,可现在……怎么就那么疼了呢?!

    远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喧哗热闹的景象和马路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渐渐的,席以星鼻子泛酸,眼眶也不由得红了。

    她没再朝前走,而是径直蹲下身,抱臂把头埋在膝盖里。

    肩膀一缩一缩的,像是在哭泣。

    林白拎着袋子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席以星缩成一团蹲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弱小又无助。

    恍然间,他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刺痛感传来的瞬间,他已经抬脚朝着席以星的方向走了过去。

    席以星的出现,总能让他心口不一。

    脚步声渐进,席以星却像是没有听到。

    等到林白停在她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自上而下的笼罩着她时,她仍是没有抬起头。

    直到,她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沿着笔直的腿一路向上,随即对上了林白漆黑如墨的眸子。

    席以星手指无意识的蜷了一下,她眼底的脆弱神情还未来得及敛去,便被林白尽收眼底了。

    枝叶繁茂的大树遮住了大半路灯光,只有少许的光线倾泻。林白半张脸被黑暗覆盖,看不清的面容似与这夜色般深不可测。

    席以星瞳仁里映出林白的瞬间,委屈在她心底犹如藤蔓一样滋长蔓延,强忍的眼泪像是碰到了开关,瞬间倾泻而出。

    林白沉静的看着她。几秒后,他蹲下身子,视线与席以以星齐平,“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席以星像是找了一个宣泄口,埋怨的话,一茬接一茬,“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要装和我不熟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去相亲?我下车吐,你都不陪我?我脚扭了,你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对你是哪样子的?”粗粝的指腹擦掉席以星眼角的眼泪,林白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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