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

    “打人啦,打人啦!”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从大妈口中溢出。

    大妈躺在地上,涕泗横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唏嘘不断,谈笑风生的有,拍照录视频的也有。

    林白见状,弯身准备把大妈从地上扶起来,“阿姨,那位置您坐吧,我不坐了。”

    谁知大妈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不仅没从地上起来,反而还一把挥开了林白伸过来要扶她的手。

    鬼哭狼嚎的叫唤,一声比一声响亮。

    挨个巡视车厢的男乘务员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听到大妈的叫唤,他有些头疼的扶了下额,“大妈,您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

    大妈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原本躺在地上的姿势变成了坐在地上。

    大妈捂着自己被席以星打的脸,伸手指着她向乘务员控诉,“她打我,顿了下,大妈又指向王刚和陆军,“还有,他和他。”

    被点名的陆军和王刚。

    内心os:哔了狗了。

    大妈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简直了

    被指的席以星,娇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猫眼薄凉寡淡,语气嚣张至极,“就我打的,怎样?”

    大妈闻言,布满泪横的一张脸,气的扭曲到变形,“你听听——”

    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吼声给打断了。

    众人齐齐循声看去。

    是和大妈同一排,靠窗抱小孩坐的一个妇女嚷的。

    “我已经忍很久了,把你们乘务长叫过来。”

    “我现在一秒都不想和这个老女人呆在一块了!”

    男乘务员立在原地没有动,妇女对着他吼,“你先前说的尊老,让让,都不容易,就是屁话。”

    这边过大的动静,很快又把另一个年长的男乘务员给吸引过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都站着,不好好坐在位置上?”

    抱小孩的妇女率先出声,“你们是不是看我乡下人好欺负?”

    她质问的语气让年长的乘务员一愣。

    “什么情况?”他一头雾水的看向一旁年轻的乘务员。

    年轻乘务员看了眼大妈,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前的状况。

    原来大妈没买到坐票,刚巧妇女买了两张,小孩睡觉她抱着的缘故,旁边的位置便空了,于是,她好心的让大妈坐了。

    本以为举手之劳是好事,谁知,大妈坐下后,一点儿也不安静,看视频不戴耳机不说,还不停的磕瓜子,妇女说了几次让她小声点,无果后,便不让她坐了,却不想大妈不仅没听,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制造声音。

    最后惊动了恰巧路过的年轻乘务员,许是没什么阅历,又太年轻,年轻乘务员明显帮了大妈说话,他让妇女忍忍,还说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话。妇女一时心软,看着没被吵醒的小孩,就同意了。

    大妈也从中间的位置挪到了旁边空的,也就是林白的位置上去了。

    年长乘务员听完,又看向林白席以星等人,“你们什么情况?”

    大妈恶人先告状,“他们打我。”

    年长乘务员,“没先问你。”

    大妈一噎,梗着脖子,“你这什么态度?”

    林白抿了下唇,实话实说,“阿姨坐错我的位置了。”

    大妈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我买票了,哪有坐错?”

    席以星眉眼垂着,没答话,陆军替她答的,“老”女人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他又忍了下,最后硬生生的换成了“阿姨”。

    “阿姨把位置放的太低了,我星姐不好放腿。”

    年长乘务员顺势低眸看了眼,果然,位置被放的最低了。

    后座放腿的位置变得逼仄。

    大妈理直气壮,“位置设计可以放这么低,我为什么不能放这么低?”

    强词夺理的语气让年长乘务员眉头皱了皱。

    他思忖一秒,问了大妈第一个问题,“您好,请您出示您的车票。”

    大妈神情一僵。

    眼神四处飘。

    没等她回答,年长的乘务员又看向了林白,问的问题和大妈一样。

    林白把手里的票递了过去。

    年长乘务员看了眼,又递还给林白,随后,目光如炬的看向大妈,“强行占座属于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

    他直接把大妈的行为定义成了强行占座。

    大妈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张唇还想辩解,却倏地又听到周围人口诛笔伐的声音。

    “这种人就应该记录到失信名单里。”

    “以后禁止她使用交通工具出行。”

    “她怎么脸皮这么厚,我要是她小孩,铁定以她这种母亲为耻。”

    “都这样了,她还想狡辩,我简直服气了!”

    “……”

    闻言,大妈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慌乱,以至于都忘记了追究席以星打她的事了。

    只顾着向年长乘务员解释,“不是的,我,”

    年长乘务员手一扬,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您有什么话跟我过去那边说。”

    大妈立马乖乖闭嘴,同时,伸手从位置上拿起了自己的东西。

    又说了两句,年长乘务员便带着大妈去了另一截车厢。

    待大妈走后,这一截车厢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大抵都能用“落针可闻”四个字来形容了。

    席以星扣下帽檐,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兄弟,椅子往前调一下呗。”王刚笑嘻嘻的对着林白说。

    这男的被老女人打了,居然还能礼貌的叫阿姨,该说他脾气好呢,还是人傻呢?

    王刚心里腹诽时,林白已然重新调好了座椅,椅背竖的很直。

    他放好箱子,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座椅,席以星闭眼坐在那里,帽檐遮住了她大半的轮廓,只余下光洁白皙的下颚线条。

    林白收回目光,既而在椅子上坐下,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如松,像是军人的坐姿,惹的旁边抱小孩的妇女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而身后的席以星在林白坐下后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猫眼清澈明亮,瞳仁乌黑,她盯着前排少年修剪干净的后脑勺,出神了良久。

    三个小时后,列车到达梅镇高铁站。

    席以星等人随着人流下车,出站。

    烈日炎炎,天空碧蓝如洗,不消片刻,三人便已汗流浃背。

    高铁站南广场出口处。

    陆军在给他姥爷陆华打电话,询问他说来高铁站接他们,怎么没看见人?

    “大乖孙,你和刚子自己乘公交车回来。姥爷的车抛锚了,不能去接你们了。”

    陆军:“……姥爷你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我让姑父来接我了。”

    回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陆军一言难尽表情。

    从他三言两语中,席以星听了个明白。

    王刚摸着后脑勺,爆了一句粗口,“艹,这地网约车也叫不了,早知道让司机送我们了。”

    梅镇现在是个特别奇葩的地方,叫不到出租车,网约车,甚至连黑车也没有。

    究其原因,大概是一年前,这里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网约车,出租车拉客后,对乘客进行或□□或抢劫或杀人的案件,搞得人心惶惶,于是当地政府便暂时取消了一切网约车行为,转而开通了通往各村的公交车。

    此举虽然引得不少人不赞同,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听的后果就是罚钱,罚到你不赞同也得赞同。

    习惯的人觉得坐公交也挺好的。毕竟这公交,可以随叫随停。

    “星姐,要不咱们先找地吃饭,晚点我让舅舅来接我们?”陆军怕席以星不喜欢坐公交,索性便提议先吃饭,吃完再让他舅舅来接。

    席以星从远处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直接坐公交吧。”

    ——

    出站口左边是公交站台,那里停了一排公交车,每个公交车前面的右下方位置,竖了一个红字白底的牌子,上面写了去往村镇的路线。

    陆军家在梅镇馆陶村,21路公交车,正好经过村口。

    于是三人便拎着行李箱朝21路公交站牌走去。

    然,不巧的是,当他们距离站牌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一辆21路公交车正缓缓驶离公交站牌。

    王刚见状,扯着嗓门就喊“等等我们”,奈何司机像是没听到般,一脚油门下去,公交车驶离了好远。

    王刚:“……”

    白喊了。

    陆军轻晒,急啥,“没看见又有一辆21路吗?”

    果然,在前面一辆21路公交车驶离站牌后,又有一辆21路朝站牌开了过来。

    不同于大城市里的公交车,梅镇的公交车,乘车不刷卡,只收钱。

    起步1块钱,按路程远近,依次加钱,最多的也就 2块,和临市的公交票价无异。

    陆军从兜里掏出10块钱,报了地址,付了三个人的,售票员收了10之后又找了他4块。

    席以星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里开了空调,凉嗖嗖的,十分惬意。加之,这趟车上人比较少,且都比较安静,于是没多久,席以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吵醒,是在公交车停下,一群人吵吵嚷嚷上车上的时候。

    “师傅,我那车人就麻烦你帮忙带一下了。”

    说话的是之前席以星她们没有赶上的21路公交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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