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燕小记(11)

    这边,买完马的一行五人短暂休息后,款款走出了闹市。

    看看身侧,壮美的白马更衬托出一袭青衣的美艳。杨子遥轻叹:“既是你的马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汐嫣侧首,轻抚下颚顿了一番:“既然是良驹,名字也不能失了威严,叫逐日如何?”

    “好。”叶秦仰头赞道:“汐嫣姑娘好学识,这名字不错,哈哈哈。”

    “不错,就逐日吧。”杨子遥亦点点头:“追风,逐日,很好,驾!”五人策马远去。

    天色将黑,几人行至一荒野处,近旁并无村镇人家,汐嫣心里嘀咕着:不会要在这林中过上一夜吧?却见远处山坳中升起一缕袅袅炊烟。

    “前面就是镇边城军营了。”班斯力卸下长刀,指向远处。

    果然,又行了半个时辰,一片片白色营帐映入眼帘。炽热的烽火燃在山谷中,一排排骑兵跨着整齐的步伐行进在营中,显得那样肃穆却又孤冷。汐嫣不禁想到了公孙策曾教她的那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如此气象雄浑的画面竟真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令汐嫣觉得有些不真实。

    似是早已有人禀报,待行至军营入口处时,兵长已缓缓迎来。

    “杨……”

    却见杨子遥抬手,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唇边,示意兵长别再发声:“禀报崔校尉,就说,杨子遥已到。”而后,指指身后的几人:“给我同行的几个人安排住处。”说罢,翻身下马,独自向军营深处走去。

    “哼,神神秘秘的。”汐嫣喃喃道:“搞什么事情,我还懒得知道呢。”说罢,冲着款款而去的白衣背影噘噘嘴。

    “汐嫣姑娘,军营圣地,请自重。”程肖灵不悦地望向汐嫣。

    汐嫣耸耸肩,并未答话,心道:果然,有什么样的公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这女子虽美如冠玉,却浑身散发着倔强劲儿,一路上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跟杨子遥的清冷如出一辙,怕是短时间内难以交心。

    军营深处稍大一点的营帐中,崔长青校尉与杨子遥相对而立。崔校尉年纪稍长,身姿健硕。在拿到杨子遥递来的信函后,略显踌躇,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这么看来,谈和,根本是个假象。”

    杨子遥皱眉:“据探子回报,判断确是假象。面上议和,定川寨边界的西夏军却是有增无减,十分可疑。”

    崔长青长叹:“这么看来,构筑保寨之事得加快步伐了,步步为营,才能有力持续抵御西夏。”

    杨子遥点点头:“嗯,这也是徐统领和我的意思。只是……”却见他背手,略略低下了头:“触发战事,苦的,永远是百姓。”

    崔长青无奈轻笑,拍了拍杨子遥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了。对了,听兵长说,除了那三个侍从,你还带着位姑娘?是何人?”

    想到汐嫣这会儿怕是在营帐中走来走去,脑中聚集了几百个问题,急不可耐的样子,杨子遥不禁噗嗤一笑:“送信函的路上结识的,身家底细并不清楚。不过,那女子蛮有趣,心肠不坏。”

    崔长青点头:“你看人,向来准确。对了,你父亲和兄长可都还好?”

    “多谢崔校尉关心。”杨子遥拱手作揖:“父亲年岁渐高,近些日子的书信里常提起,任侍卫步军都虞候已略感乏力。我与兄长都劝他早日告老。”

    崔长青长叹:“是啊,朝廷的事,是做不完的,有你和你兄长这样的年轻担当,我们也就放心了。”

    “崔校尉过奖了。”杨子遥淡淡道。

    飞燕推开卧房门,并未见公孙策,不禁挠了挠头,心道:自己与烛儿去京师夜市逛了两个时辰,这家伙不会生气了吧?想着,便向汐诺房间走去。

    行至汐诺房门前,透过窗纸见烛火微亮,屋内的人正发出着“嘻嘻哈哈”的笑声。飞燕不禁心头一热,推门走了进去。原来,公孙策与汐诺正在玩儿“手影儿戏”,借着烛光,两人的手影投在墙壁上,似一大一小两匹狼在撕咬一般,逗的汐诺合不拢嘴。

    “嫣儿都不见三天了,你们两个却是在此玩的开怀。”飞燕假意埋怨道。

    公孙策嘿嘿一笑:“夫人不也逛夜市逛的开怀吗?”

    “就是啊,爹,娘,这几日怎没见姐姐?”汐诺顿时收了笑。

    飞燕走进汐诺,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姐姐贪玩,不能跟她学。没几日就回来了。”继而抱臂,温暖的眼神却仍是盯着汐诺:“我还以为,公孙大人心系大宋心系朝廷,都忘了府里还有个公子和夫人呢。”

    公孙策无奈摇头,走至飞燕身旁:“我这才忙了几日,便思念成这样?”

    飞燕挑眉瞥瞥汐诺,眼神示意公孙策:“孩子在这儿呢,说话有个正形没?”

    公孙策轻笑,低低的在飞燕耳边说道:“有没正形,回房研究研究就知道了。”继而提高嗓音:“诺儿,时辰不早了,爹与娘回房歇息去了,你也赶紧睡下,小心明日晨读起不来挨先生板子。”

    汐诺似懂非懂般点点头。

    一入卧房,飞燕就被一双修长的手臂抵在门上,那人坏坏的笑着,惹的飞燕耳根一顿火热:“你这人,举止越来越轻浮了,这几年,真真把情爱的功夫练个溜透。”

    公孙策却抬起一手,落在飞燕衣襟前的盘扣上:“还不是眼前之人太吸引人了。”说着,就握上了飞燕胸前的束带。

    飞燕一把握住了胸前的大手:“还没拷问你呢,嫣儿到底去了哪里,查清楚了没有?”

    公孙策微笑:“放心,一定给你把女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说罢,迫不及待的开始攥取眼前之人口中的甜美,并顺势解开了飞燕胸前的束带……

    镇边城军营的空地上,杨子遥背手望着天空。天上星星点点,格外璀璨,不时可听到鸟鸣声划过夜空。这一刻,他是轻松的,即使很短暂。杨子遥阖眼,深吸一口气,忽而拔出腰间的长剑舞了起来。他手腕抖动,英气逼人,倏进倏退,忽东忽西,身与剑合,俨如行云流水,就像一位身着白袍的战将般,引弓待发。

    一个旋转落地,杨子遥将剑竖在背后:“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汐嫣脸微红,点着脚尖踱着小碎步从一营帐后钻了出来:“谁想偷看?人家只是睡不着而已。”

    杨子遥垂手理理衣角,顺势收了剑:“怎样?边关之景可与你想象中的相同?”

    汐嫣笑笑,走至了杨子遥身侧:“相同,却也不同,爹曾给我讲说,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风景虽美,却也凄凉。”

    杨子遥瞬间微怔,心间柔软,这丫头出身富贵,头次来镇边城,却感受的到边关的凄美:“你爹,定是位学识很好的先生吧?你好像从他那里,学到很多。”

    傲娇的表情浮上脸颊:“那是。”汐嫣手插腰,脑袋微微上扬:“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听说过吧?我爹与他,是同窗。”

    杨子遥一愣,并未答话,歪头在想着什么。

    突觉不妥,汐嫣心中默默腹诽:糟糕,眼前之人如此聪颖,再多透露半句,怕是就被他猜出身份了,赶忙转移话题:“只是……”

    “只是什么?”杨子遥侧首望去。

    “只是,边关虽美,一旦触发战事,苦的,永远是百姓。”虽是转移话题的话,却确实是汐嫣心中所想: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是公孙策教她的。

    杨子遥忽而紧紧盯向汐嫣的双眸,错愕的神色不言而喻,隐在袖中的拳头指骨相挫。他惊讶,他感怀,她竟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连话语都是一模一样的。

    突然跌进了深潭般的眸子中,汐嫣略感呼吸急促,与杨子遥就这样面面相对着,一时间没了任何言语。

    “公子!”直到一声叫唤打破沉寂。程肖灵已换上一袭淡紫色优雅女装,向这边走来,径直走向杨子遥身前:“公子,我知你这个时辰定是在练剑。秋夜风凉,我给你送件外衫来。”

    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的杨子遥微微抬首:“不必了肖灵,我这就去歇着了。”说罢,意味深长地轻望汐嫣一眼,向营帐走去。

    见杨子遥已离开,程肖灵并未多说一句,转身要走。

    “程姑娘,等一下。”忽而想到些什么,汐嫣唤住了程肖灵。

    “汐嫣姑娘还有什么事?”程肖灵脸上仍是无一丝表情。

    汐嫣轻叹:“程姑娘一路以来都不与我讲话,也不看我,可是讨厌我?还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汐嫣姑娘想多了,”程肖灵平视前方,语气淡淡:“我程肖灵待人,向来如此。”说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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