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上官浅虽说没了记忆,却也不傻。在羽宫时,宫尚角的威胁与试探还历历在耳,虽然不知道试言草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上官浅已经意识到,喝下这杯茶,或许就有什么不好的事会接踵而至,又或者她选择不喝……

    这一想法在看向宫尚角的瞬间就被否决掉了,面对宫尚角不紧不慢递来的茶杯,上官浅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蓄势待发的猛禽盯住的肉兔一般,进退维谷。

    “谢谢角公子。”上官浅略带僵硬地接过茶杯,其间青葱般的十指轻擦过宫尚角的皮肤,带起一阵酥痒。正待上官浅要收回手喝茶时,托茶的手腕被宫尚角一把握住。

    “角公子?”上官浅面上疑惑,一双欲泣未泣的眼睛却又极尽恳求之色。

    “……忽然想起来,这茶里烹了月桂,不适宜你养病,”宫尚角说的漫不经心,但不时往上官浅小腹上瞄的视线还是出卖了他,“回你自己的房间好好静养,宫门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别再乱跑。”

    上官浅闻言不敢再妄言,只老实应下,起身在宫尚角的目送下,慢慢往自己房间而去。

    笃笃笃——

    上官浅将房门关好,转头只见侧方茶桌美人榻上倚着一女子,是今早出现在羽宫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何,一见到她,上官浅便本能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云为衫见她立在原地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于是稍稍直起身,反客为主道:“上官妹妹怎么不过来,今早同你的体己话还没说完呢。这不,我来找妹妹了。”

    上官浅仍没有放下警惕,下意识地向房间几扇窗外看去。

    “不必担心,”云为衫笑笑,站起来踱步走向上官浅,“我一个人悄悄来的,没人会发现,也没人会知道……”

    “你究竟是谁?”上官浅后退一步。

    “虽然你能重返宫门在我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妹妹该不会真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留在宫门吧。”

    上官浅皱起眉:“不管我是谁,我都只想要活下去,你呢,又是以何种身份同我说话?”

    “自然是——”云为衫走近凑到上官浅耳边,“以执刃夫人的身份来关心你,和你的孩子了。”说完脸上又立马浮现亲切的笑意,慈爱地看向上官浅平坦的小腹。

    “孩子?”上官浅闻言想起之前月长老也说过自己是有孕妇人,没想到是真的,随即下意识地将手挡住小腹,形成防御姿态。

    “是啊,为了保全你和这个孩子,角公子可是用上了极为珍稀的出云重莲。”云为衫像是没看见上官浅的防备一般,继续亲近道,“妹妹果真有些本事,只要有了这一护身符,宫家上下便没人会动你分毫。所以此次妹妹去而复返,可有带什么新的指示?”

    上官浅挡开云为衫想要搭在小腹上的手:“我不明白执刃夫人究竟想说什么,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烦请执刃夫人日后再来时,先让别人来通传一声。”

    云为衫见套不出话来,只好识趣地拉开段距离:“几日不见,上官妹妹同我生疏不少,我身为执刃夫人,理应替执刃和角公子多照看你些。今日是我莽撞了,往后再多走动,相信很快,我们又能像从前一样——情同姐妹了。”

    上官浅没接她的话,只淡淡道:“执刃夫人,慢走不送了。”

    云为衫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径直走出去,谁知刚拉开房门,面前便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

    宫远徵原本只是路过,正赶着去向宫尚角汇报他让自己去查的事情,没想到刚巧碰上云为衫从上官浅的房间里出来。

    宫远徵平时对云为衫的态度只是淡淡的,上官浅就更不必说了,自打那日他哥抱着上官浅急匆匆地回来,到现在,宫远徵心里的不满都还没完全消解。

    见这两位嫂嫂一同出来,宫远徵有些奇怪:“执刃夫人怎么来了?我来时没听到通传啊?”

    上官浅见宫远徵面生,不知他又是何许人,于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反倒是云为衫笑盈盈地说:“上官妹妹今日从羽宫搬走时,还落了东西在那边,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的事,就没让下人通报,自己来了,顺便同上官妹妹叙叙旧。”

    宫远徵瞥了一眼上官浅:“叙旧?执刃夫人同别人叙旧倒无妨,但同上官浅叙旧,怕是有些不太妥吧。”

    言下之意是,云为衫和上官浅都曾是无锋刺客,况且上官浅都还没洗清嫌疑,所以即使是执刃夫人,也应保持距离,少与之来往。

    上官浅没听明白话中的刁难,也不知道云为衫为什么要骗宫远徵说是来还东西的,但看着两人都不像是善茬,便继续保持沉默。

    云为衫笑意依旧坦然:“往事过眼便只是云烟了,我与上官妹妹叙的不是旧事本身,而是为解开从前的诸多误会,维系情分。”

    见云为衫回答得滴水不漏,宫远徵也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只道自己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送走云为衫后,上官浅面色凝重地回到房间。这一天下来发生的诸多事宜,令她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她,对她的态度各有异同,但又都像是话里有话,这让上官浅感觉被一股无形的暗流环绕,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

    是宫尚角将她带到了这里,加上同他接触得最多,所以上官浅自然而然地选择相信宫尚角,多过相信旁人。

    这么任由思绪乱飞,上官浅突然想起件一直被忽略的棘手事来——孩子!既然她腹中怀着个孩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到了这会儿,上官浅才猛地醒悟般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就有了这么个孩子,一切都来得那么措不及防,只是之前处于对周遭环境的警惕,令她没来得及考虑到这一层面。

    现在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不禁有些茫然与无措。

    孩子的父亲,会是宫尚角吗?

    上官浅被脑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到现在为止,自己身边似乎也只有宫尚角对她施以过保护。虽然他看向她时的眼神总是很复杂,像是锋利的剑刃上包裹了一层柔软的纱,那种将要溢出来的挣扎,是被人看见后,也会感同身受的程度。

    天色渐暗,上官浅绷了一天地神经在沾到床榻的瞬间松懈下来。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看见了之前梦里照顾她的那个身影。

    会是宫尚角吗?

    她在想,孩子的父亲会是宫尚角吗?

    不过她自己一个人纠结是没有答案的,明天去问问不久知道了。

    这么想着,她便慢慢沉睡过去,直到门外传来下人敲门的声音,上官浅才悠悠转醒。

    意识到自己竟一觉睡到过了午饭时间,上官浅赶忙爬起来收拾着装。外面的下人进来告诉她,说是角公子让她过去吃饭,上官浅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昨晚睡前做的决定,于是答应下来。也不敢耽搁太久,整理完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后,便由下人带路过去了。

    一进门,发现昨天那个被称为徵公子的男孩也在,原本兴冲冲想要问的事,此时也有些难以启齿了。

    宫尚角见她急匆匆地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什么事急成这样?”

    “我,我……”上官浅到嘴的话终究能说出口,“我有些饿了。”

    “噗!”坐在宫尚角对面的宫远徵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带着宫尚角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只以为是她失忆后不熟悉环境所致。

    “没什么事就过来吃饭吧。”

    上官浅看了看宫尚角身旁的空出来的位置,和饭桌上的一只空碗,默默地走过去坐下,开始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因为上官浅的到来,宫远徵也没再说话,三人就这么不做声地吃了一会儿。宫尚角察觉到上官浅眼神在自己与宫远徵身上来回移动,神情纠结,才意识呆到她是真有事情。

    “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宫尚角放下碗筷,看向上官浅,“远徵弟弟不是外人,我能听的,他都可以听。”

    上官浅见被看穿,神情立刻鲜活了起来,但仍旧有些犹豫,于是向宫尚角再次确认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宫尚角看了眼宫远徵颇为不屑的表情,点点头:“对。”

    上官浅得到允许后也无所顾忌了,赶忙放下碗筷,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试探着开口。

    “就是,我想问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宫远徵闻言大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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