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进去！”一伙偷窃的贼人被捕快大声呵斥。

    长安的春日哪怕再艳阳高照也有这说不出来的死寂，根本没法跟任何一个地方比较，卢覃这样想着，配合着衙门的差役将人押上囚车，街上繁华依旧，虽然算不上安居乐业，但是平常日子里也没有什么祸事发生，柳树枝桠抽条，嫩绿色的芽，跑过来的孩童顽皮的伸手折下，它也只能在风里晃悠，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望着日头，从天明到天亮，又是一天，卢覃收回自己散漫的心思，跟着回了衙门。

    “上头有事与你说。”衙役没好气的看着这位公子哥，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吗？若没有他那个知州爹，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德不配位……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卢覃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轻视，站起来，拿着佩刀匆匆去了。

    知州是他爹，卢泾，见他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来了，也只是叹气。

    “令儿啊，这次让你来，你得替爹做件事。”卢泾想说出口，又觉得不舍的，他一向优柔寡断，虽然舍不得，但毕竟只是个庶出，而且又不太上进，加上生母早亡，无论如何这桩谁都推脱的烫手山芋，也得给他。

    “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卢覃会察言观色，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知道这次的差事想必是有去无回，否则也不会让他这个从不被重视的庶出儿子去，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听着。

    “你此去沈州……需隐姓埋名，为一名寻常百姓，暗中查明青山楼是否与秋露阁有染。”卢泾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秋露阁原本是圣上钦定的暗卫，豢养杀手，只是先帝退位后，早已易主多年，本来相安无事，只是皇宫中莫名有皇子贵妃失踪，寻不到踪迹，甚至连尸首都寻不见踪影，这位多疑的帝王自然而然就怀疑是不是秋露阁为了报复皇室做的手脚，毕竟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有一个进出皇宫易如反掌的暗卫组织，想起来后背都发凉，明面上查不到丝毫，那就大江南北的找，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说秋露阁手底下有酒楼花楼无数，好来销赃，这才排出去不少孑然一身的捕快，去各地探探虚实。

    “儿，谨遵圣命，愿为陛下与爹爹分忧。”毕竟，他活着也只会给大哥二哥添堵，没了自己，也就再也没有人会与他们抢什么了，转身离开前，他磕了三个响头，卢泾自诩不喜欢这个儿子，可不知道怎么，他第一次生出骨肉分离的痛楚，别过脸去，又看着那孩子的脸，那张绝色容颜跟他娘长的，近乎一摸一样。

    “卢覃。”

    他在心里默默的最后喊了一声，他要舍弃这个孩子了。

    卢覃离开，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知道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静静地看着日头下了山，拿出手里那块捕快的令牌，把它放在石狮子嘴里，再也没回头。

    冷冽的寒风吹过来，越往北走越冷，天干物燥的气候，吹得他脸上都有些破皮，随便找了个老农赶着驴车，就匆忙的往沈州去了，他有时候睡在茅草里，有时候睡在草丛里，老头要去沈州卖粮食，卖完了回家给婆娘治病，那双手又粗糙又黑，被太阳终日折磨的皮肤早就没有当年的紧致，松松垮垮的耷拉在面上，眼睛眯着，脾气很好，总是会在干粮不多的时候，，多分一点给卢覃吃，有时候累了，卢覃就自己拉着老头，替他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