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鲸鲨王的怒吼让她心里一颤，身后的长者见状抬手搭上了她的肩，温暖的异能量缓缓注入她体内，也平缓下她的忐忑心绪，并给予她勇气。

    “就算放肆我也要说！”

    她的声音从尖利变得平稳，似乎毫无惧意，“你们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可能回头了。”

    “你们刚刚打败了这么多鲸鲨族士兵，难道不怕他们事后报复吗？更何况，你们既然已经打败了他们一次，就可以打倒他们第二次！”

    不久前的胜利无疑是他们多年来的骄傲和欣喜，她要努力抓住这一点，让他们虚弱的反抗之火再次烧旺起来。

    “你们本就一无所有，可如果全力一搏，就可以得到自由，甚至是财富。”

    清和努力回想着以前参与的动员大会，声音也为之抑扬顿挫和激昂起来，“难道你们不渴望得到自由，获得属于你们的财富？而那片你们曾经为之辛苦劳累建成的房子，也将会成为你们的！”

    这个时候她不想再说什么爱与自由了，利益永远都是最打动人心的！也是现在最有用的方式。

    她仔细观察着金象族每个人的神情，见他们似乎有点被说动，更是想要趁热打铁继续下去。

    “如果你们为了敌人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损害自己的力量，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清和没有忘记刚刚对泰雷的承诺，她的实力太弱，只能够采取这样的方式打消他们动手的想法。

    她快速觑了一眼泰雷，见他终于站起身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鲸鲨王眸色沉沉，他侧首望了眼等待他命令的部队，而他们也心神领会他的意思，刺耳的车鸣声顷刻间发出。

    “投降！投降！”整齐划一的喊声在鲸鲨部队间响起，同时他们步步逼近装备简陋的金象族。

    “大家不要怕！”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曾如梦魇般深深刻入他心里。泰雷立刻出声鼓舞士气，“我们像上一次那样，跟他们拼了！”

    泰雷永远是身先士卒的那一个，他立刻冲向鲸鲨部队，腾跃间将在战车上的鲸鲨士兵打落在地。

    “你放肆！”鲸鲨王怒意外泄，身影迅速靠近泰雷周边，两人继续缠斗起来。

    而一部分的鲸鲨部队，已经将目标对准了她。

    清和不得不从元正身边离开，她一个人还不一定能护住自己，就不要连累前辈了。

    还算充足的异能量以及求生欲让她在战局中还算应付得过来，可对方的包围和不留喘息之机的进攻让她甚至无暇召唤出闪驰，到后期她甚至有些吃力地躲避着他们的进攻和偷袭。

    但值得安慰的是，金象族的人这一次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也加入到战斗之中。

    火焰逐渐暗淡和微弱。

    泰雷捂着自己胸前，他极力隐忍着刚刚那一腿带来的剧痛，清晰地感知着身上异能量的流逝，而他却无能为力地倒在地上。

    对于清和而言境地也没到哪里去，胖墩连续多次催促她赶紧找机会回到飞船上，可她却还固执地待在这里。

    她也曾劝过元正离开这里，但这位前辈只沉默着对她摇摇头，依旧停留在原地。

    某些方面她跟元正前辈一样的固执，都固执地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清和的实力不强，她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疲乏的身体和紧绷的精神难以配合。在胖墩的尖叫声中，她同样也被击倒在地。

    敌人手上的武器泛着冷光，长矛上的刀刃已对准了她这个目标，只等着主人挥下。

    求生欲让她强忍疼痛在地上迅速翻滚身体躲过这一杀招，可她没有力气再动作了。

    飞船上的胖墩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敦实的身躯紧绷到了极限，他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直接操控着飞船撞过去的准备，而当那把屠刀最终也没有落在自己挚友的头上时，他颤抖着手指摁下暂停键。

    是鲸鲨王下达了指令，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鲸鲨王深谙打败他们最好的方法——用残酷的现实来碾碎他们的信念和希望，才会真正浇灭泰雷这些人心中的那团火焰。

    领头人的溃败让金象族士气大挫，在战斗中也逐渐自乱阵脚，被敌人团团包围起来。

    “又来这套！”密切关注着局势的胖墩忍不住咒骂，拳头狠狠砸在了座椅扶手上，屏幕中再次占得上风的霸主又一次提出了那个换取生存的条件。

    “火麟飞，龙戬，天羽！你们赶紧恢复好吧！我们快顶不住了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要求，有些人迟疑了。

    鲸鲨王多年来的地位和强大如同乌云掩盖在他们心头，哪怕手里拿着武器也无法给予他们太多的安全感。在极端和长久的恐惧下，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将对方任何一点的宽容都视作了恩赐。

    有些人不愿，但不敢说出真正的想法，唯有以沉默相对；而有的人眼里盛着动摇，这被鲸鲨王捕捉到了。

    妥协如瘟疫般在传染。

    清和咳嗽着吐出刚刚吸入的沙尘，两个得到鲸鲨王指令的士兵无声地盯紧着她，手中的长矛利刃也在无声地威胁，不给她故技重施的机会。

    “杀！”刺耳的嘶吼声在这突然安静的氛围下突然爆发，她的精神也瞬间被惊醒，目光投向元正的方向。

    一人的攻击元正侧身就可以躲过，但见到紧随其后的三人时，他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命运。

    “师父！”

    尖锐的利刃刺入血肉时，元正听到自己培养长大的孩子的哀鸣。

    泰雷无视身上的剧痛，踉跄着推开面前的凶手，悲痛地跪倒在自己恩师身旁，“师父！”

    “你为什么不还手啊师父！”他哽咽着抱紧自己的师父，却眼见着元正的身形慢慢模糊与虚无，恨意与悲恸交织和翻涌让他几乎失去理智，“我一定会杀了他们为你报仇的！”

    “不，泰雷！”苍老温热的躯干在渐渐消失，但即使如此元正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劝着自己的徒弟，“爱，因为宽容才被看见。”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生命也消散在他怀里。

    鲸鲨王眸色深深，明明达到了目的的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意或者其他情绪波动，他手上的异能量凝聚，挥手间将刚刚杀害了元正的人抹灭。

    “好了，剩下的人干活去吧。”

    鲸鲨王的命令让剩余的金象族人低下了头颅，一部分人顺从地转身要离开，也有一部分人站在了原地好一会，最后沉默着跟着一同离开了。

    清和将这一切揽入眼里。

    “泰雷，你们输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她被按着半跪在地，抬头仰视着这个强大的敌人，心中生出巨大的勇气，

    “不，我们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