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你的时间可真难约”

    说话的人剃着寸头，岔着腿靠在沙发上，左手架在扶手上，夹着烟，完美融入酒吧吵闹的灯红酒绿里。

    “最近有点忙”清冽的男声带着笑意，

    “还在搞配音？”寸头侧脸看着坐在旁边沙发，垂头玩酒杯的男生。

    “嗯，对”男生无奈的笑了，“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你可拉倒吧，还不是因为程君”寸头笑着说，“小丫头10月底参加完水城电影节会回国，你要是想见她的话...”

    “回国？”陆扬没等寸头把话说完，他着急的打断了他，这不是他的礼貌，但是他顾不上了。

    “啧，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寸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抓到扎手的脑袋，果然没手感，他“啧”了一声，又垂下手，

    “我...”陆扬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段哥，别取笑我了”

    寸头被陆扬给整笑了，“真该让那些说你比机器人还没感情的学生看看你这副样子”

    段博文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准确的说，是这条酒吧街的老板，他这人就是钱多事少喜欢躺平爱操心单身小年轻的事儿。

    他与陆扬是在旅行途中认识的，觉得合得来，就经常约一起旅游。

    段博文的印象里，陆扬是个比时钟还准时的人，时钟都有可能因为没电而不准时，但是陆扬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事迟到，ddl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因。

    所以当他在一个深夜，接到陆扬的电话，说他将在卡斯帕度过整个暑假时，段博文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结果是他妈真的！

    那是五年前的暑假，他们约好一起去维加斯，他早早到维加斯等着陆扬，结果陆扬他妈的放了他的鸽子，说他整个暑假都会呆在卡斯帕！气的段博文在赌场大赢特赢，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带走了他的同伴，但是给了他更多的钱。

    “她真的会回国吗？”陆扬眼里的期待藏不住，只有遇到程君的事，他才会表现出大男孩的那一面，而不是那个冷心冷情的天之骄子。

    段博文有时候觉得，陆扬过得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让他遇上程君，那个璀璨的全球瞩目的大明星。段博文并不希望他们俩在一起，甚至说，他觉得他们俩是没有可能的。

    阶级的差距，文化的差异，职业的不同，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最优解。

    可是他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小兄弟陆扬，就是一头扎进了名为程君的诱惑里。

    这一扎，就是5年。

    5年啊，足够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迷失在名利场，她怎么还会记得那个陪她一整个暑假的大哥哥。

    “唉……内部消息，颁奖礼，邀请她来当嘉宾”段博文看男生漂亮的眼睛里刚刚溢满的期待消失了。

    “今年确定会来吗？”不怪陆扬失望，这样的内部消息每年都在颁奖季传播，但是两年了，程君一次也没有来过。

    “100%”段博文捏着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明明灭灭的光点闪烁直到消失变为灰烬。

    “这次真的会来了”段博文想到下午妹妹告诉他的消息，“段心说了，程君那边11月第一周的行程全都空出来了，会在国内待一周。”

    “段心？”陆扬灰败的眸子里重又燃起希望，明亮如星。

    “对”段博文信誓旦旦。他对他的妹妹很了解，不是十分把握的事情她不会说，“目前消息还在保密阶段，会在颁奖礼开始前一天宣布”

    “你…”段博文又抽出一根烟，在陆扬面前吞云吐雾，“要是想见她，就去沪市吧”

    “我…”陆扬看着表演台上的热闹，看着人群里的欢呼，默默拿着段博文放在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能帮我搞到颁奖礼的票吗？”他含糊着说，

    “给你准备好了”段博文拿出攥在右手里许久的门票，放在陆扬的面前。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今晚务必过来？”陆扬真是个愣头小子，情绪都写在眼睛里，段博文想着，“不知道你在程君面前是不是也这样没出息啊”

    陆扬咬着烟，低头看着眼前的门票，明明这里光线昏暗，他却能清清楚楚的看着门票上写的字。

    “先锋电影节VIP二区一排五座”

    是个很好的座位。

    “谢谢段哥”陆扬其实有点害怕的，因为这是第三次，他拿到这样的门票了。

    前面两次段博文给他票时，他都是满怀期待的，可是程君都没有来。

    这一次他不敢期待，他甚至发狠的往最坏的结果想，“她不会来的”，仿佛以此来证明，“你看，我没有期待，所以，不要让我失望了。”

    “不抽一根？”段博文看着陆扬都快嘴里的烟咬碎了，他隔空抛出自己的打火机，正好落在陆扬的腿上。

    “不了，戒了”陆扬将手机又抛物线扔回去，段博文单手接住了，他摩挲着打火机，这是他用了很多年的私藏。

    “你以前抽烟可比我凶多了”段博文点燃了第三根。

    “还挺牛逼，能忍得住”他打趣陆扬，

    “她不喜欢”陆扬像是想到什么了，低低的笑出了声，

    “啧……”段博文正准备说话，

    “而且要保护嗓子”陆扬又接了一句，

    “操！”段博文太清楚他为什么要保护嗓子了，

    “滚吧！”段博文收起加在茶几上的腿，踹了一脚陆扬，

    “滚去用你的嗓子造福世界吧！”

    陆扬看着段博文气急败坏的模样，真的笑出了声，笑容很大，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倾倒。

    *

    “大小姐，假已经请好了，彭导好说话”小禾坐在程君休息椅旁的椅子上，

    “嗯”程君心不在焉的听着，快速的划着手机，她心里忐忑不安，但是想到也许可以远远看陆扬哥哥一眼，她又觉得激动万分。

    “怎么了？”小禾拧开一瓶水，送到程君的手里，

    “小禾，国内怎么样？”程君问她，

    “国内发展很快，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娱乐业很发达，听说国内的明星赚的可多了”小禾提到祖国也是很想念，她出来读书工作，也许久没有回去过了。

    “关于我呢？”程君攥紧了手，睫毛颤颤的抖动，小禾知道，程君在紧张。

    “你可是人间精灵啊”小禾温和的看着眼前这个紧张的姑娘，“你是他们最喜欢的女孩子”她说。

    “人间精灵？”程君疑惑的看着小禾，

    “嗯，人间精灵”小禾想着她每次检测国内舆情时看到的那些告白和支持，心底都会涌起无限的温柔与感动。

    “他们非常非常爱你，很多人把你当他们的女儿，这些人是你的妈粉爹粉，就是说像长辈一样疼爱你，只要是你，都会支持。

    还有很多人是你的事业粉，这些人因为你的事业和荣誉走近你，了解你，他们像经纪人一样操心你的代言、作品甚至是出席活动穿的衣服都要操心”小禾惊讶的听小禾说这些陌生的词汇与陌生的爱意。她也关心国内的讨论，不过她的关注里只有一个人：维加斯&陆扬。

    “粉丝还要分类别吗？”她不解的问，

    小禾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实在是妈妈心爆棚，她也想rua一下这可爱懵懂的脸蛋儿。

    “何止这些？还有男友粉呢！”小禾说，想起论坛里那些“程君的狗”她就觉得尴尬又好笑，

    “男友粉呢就是爱你像爱女朋友一样，把你当成另一半，这些人会希望你是美的，活泼的，耀眼的，满足他们心里对爱情对象的幻想。”小禾的功课做的极好，哪怕现在程君跟她说，她要去国内发展，小禾也会在十分钟内拿出完美的策划方案。

    “男友粉？”程君睁大双眼，“那…很多男生喜欢我吗？”她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也不完全是，男女比例一半一半吧”小禾不久前看过一个视频，女友和男友视角下的程君镜头剪辑，确实……激情四射。

    “或者说，女生爱你更多”小禾说，

    “嗯？女生吗？”程君很意外，“原来女生也爱我呀！”

    小禾只是笑着看她并不回答，心里想的是“你对姬圈一无所知啊妹妹”。

    “那我稍稍的放心了，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我怕国内不欢迎我，我还挺害怕的”程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

    “放心吧，他们很爱你”小禾摸摸女孩儿的头发，给她安慰和鼓励。

    “为什么会接国内的邀约？你以前都是拒绝的”小禾很意外这次程君会答应出席这个活动。

    程君是圈里出了名的低调，不喜参加活动，有时候甚至颁奖礼领奖她都不去，让剧组帮忙代领，更是从来不在剧组请假，进组了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心全意的扎在戏里。

    这一次程君答应了一个很小规模的电影节邀约，刚刚成立没几年的先锋电影节，甚至为此跟剧组请了一周的假，这个作风完全不像程君了。

    “他们说想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它”程君温和的摸着手机跟小禾说，“他们跟我说，希望借助我的力量，让全世界都看看华国有新生的电影力量”

    “跟我很像”程君想到了两年前闹着要进娱乐圈的自己。

    “想让全世界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