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耸耸肩文质彬彬的从怀里掏出折扇摇啊摇。
但他扇了没俩下就揣了回去因为他可能忘记了现在是二月份。
“只要你一日不开城门，外面的商队就进不来，里面的商队也出不去，这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没了，你说他们能坐得住？”
还有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煜朝那边大军压境虎视眈眈明显是想向南昭施压。
让他们释放“暗探”。
现在南昭国内局势动荡。
随风知道顾若芷对于苏隆焕的重要性但也知道两国的和平不容忽视。
但是作为苏隆焕的兄弟。
他实在是开不了口让他放弃顾若芷。
因为随风知道苏隆焕和自己不一样。
随风毕生的追求就是权和名。
只要有了这两样身外物随风就是死也无憾了。
但是苏隆焕不同。
苏隆焕他从小就出身高贵。
他对于名利的追求显然是低欲望的。
如若为了巩固权利的代价是失去顾若芷。
那么最后徒留权利的苏隆焕......
随风不敢想也无法想象。
从始至终苏隆焕起势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前有父情。
后有爱情。
根基没了树还能生长吗？
“小王爷，我定会护你周全。”
苏隆焕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向随风。
“你答应我要我名留青史的愿望都做到了，我的人生愿望已经实现，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你许久没有这么喊过我......”
忽然苏隆焕感到肩膀挨了一记重拳。
整个人都歪了。
随风则夸张的指着苏隆焕的眼睛嚷嚷。
“哎呀！你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怎么搞的！”
苏隆焕不明白刚刚那点暴风雨般的感受是什么。
最后随风就和无数次一样被撵出了房间。
边城——
就在两国的交界线上。
南昭军队正对着对面在有条不紊训练的煜朝士兵戒备的防守着。
忽然一个看着像是将领的男人走了出来。
“南昭士兵你们听好了，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只要释放我国的民众，我们就可相安无事。”
南昭士兵你看我我看你。
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他们什么时候干过人贩子的勾当？
“快去报告努将军和内大相。”
“是。”
不一会消息就传到了青阳城里。
努氏一族是从十二城邦时代就显赫一方的氏族贵胄。
现如今虽然为臣但亦不容小觑。
之前士兵口中的努将军和内大相是父子。
其子在军队中声名显赫，其父又在朝堂上把持内政。
一个身穿宝蓝色立领服饰绣纹精美的男子从中原进口的屏风后走出。
“琛氏那边是不是也派人去青泽宫了？”
其子紧随其后撩起帘子。
“是的，依我之见陛下也快顶不住了，毕竟事关国之命脉，但是令儿子好奇的是那煜朝口口声声所说的煜朝人是谁，有那么重要？而且当初江南行宫一战分明就是我方失利，为何煜朝皇帝会与我国签订平等的和平盟书？”
内大相扬了扬手不在意道。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城门以及煜王朝那边的事。”
“那父亲的意思是？”
———————
青泽宫——
冷硬光滑的黑色地板上一个背脊挺直的蓝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
苏隆焕见到内大相的那一刻右眼皮就一直跳。
果然不出所料内大相一脸刚毅。
进来后一言不发就直愣愣的往地下跪了。
努氏一族在南昭也算是一支庞大的氏族。
在朝堂上和军队里的影响力都不弱。
苏隆焕自然不能就这样看着人家跪在地上。
一旁的侍者接受到了自家陛下的眼色。
立马就上前扶起内大相。
内大相自然就顺坡下的起身。
“内大相你说说你自己一把年纪了，何必去学那外面的年轻人长跪不起。”
内大相面部肌肉抽搐了一瞬就恢复正常。
“臣明白。”
苏隆焕倾身向前，“你真的明白吗？”
内大相抬起头复又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你的意思朕都清楚叫外面的人也都回去吧。”
内大相抬起头充满算计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光。
“臣......”
“把你的人都叫回去，否则死了朕也无力回天。”
“你可懂？”
内大相这次是真的不敢直视君王的眼睛立马就退下了。
原本内大相还想着装一把糊涂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但是现在却只能立马识相的走人。
烧饼店——
玉娘看着从今天开始就一直对着窗外发呆的顾若芷。
“主子，别担心我听说陛下已经大军压境相信南昭强撑不了多久的。”
顾若芷点点头。
令她忧心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因为苏隆焕。
之前他们说过等他凯旋归来就一起去南边看海的。
如今他已经回来。
就在今天早上顾若芷开窗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塞在窗户的缝隙里。
展开纸条里面只写着一个日期。
今晚戌时二刻城门口。
上面没有落款。
只有在纸条的最下面页面的边缘处绘制着两卷波涛。
顾若芷看懂了苏隆焕的暗语。
他这是想不顾一切带她离开这处枷锁。
“糊涂啊.....易居君。”
可是此处的枷锁是有形的是看得见摸得着。
是有血有肉的。
那无形的枷锁呢？
他们谁也逃不掉。
顾若芷最后又展开那张纸条抚了抚页边的海浪。
玉娘立在对面看不见纸条上的内容。
但是顾若芷在笑。
玉娘想来告诉主子这个消息是对的。
但是随后玉娘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顾若芷一直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直到烟幕降临繁星装点了天空。
玉娘收走了顾若芷面前早已冷掉的面食。
“主子关窗吧，夜里风凉。”
顾若芷捉住玉娘那只准备关窗的手。
“不用，你出去。”
玉娘端着面食离开了。
顾若芷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意。
还有口中隐约呼出的白气。
吸了吸鼻子但还是感觉凉凉的。
顾若芷伸手抹了一把鼻涕。
很奇怪顾若芷今夜没有一点睡意。
夜里的灯光越来越微弱。
直到油尽灯枯。
纹路清晰有形的柳眉上湿漉漉的凝上了露水。
浑身上下都凉凉的。
“主子，你睡了吗？”
坐在窗前的人没有回应。
不久就传来了玉娘离开时的脚步声。
距离烧饼铺子最近的城门口立着一个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影抬头望了望月亮。
良久他终于动了。
那一夜苏隆焕走遍了青阳城所有城门的出口。
最后在天刚破晓的时候。
他回到了烧饼铺子的后院。
一进去他就看见了窗前坐着的女子。
没有视线交汇。
苏隆焕趁着微弱的光线放松身体靠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大树光秃秃的还没来得及长满绿色的枝丫。
太阳按部就班的升起。
顾若芷感受到了暖意阳光照射到了她的身上。
驱散一夜的寒凉。
搓搓手顾若芷动了动发麻的腿。
却看见树下立着一个人。
他不知道在那边站了多久。
他此刻正透过枝干看着日出。
错落的光影杂乱的洒在他的身上。
顾若芷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枯坐一夜的疲惫感也渐渐消失了。
“吱丫——”
苏隆焕回过神再转眼去看就只看见了关上的窗户。
再也看不见人。
顾若芷用过早饭后睡意来袭浅眠了一下。
“主子快醒醒！”
玉娘焦急的在顾若芷的耳边大喊。
顾若芷悠悠转醒坐起身。
“发生了何事？”
玉娘连忙将天亮后城内发生的异状告诉了顾若芷。
原来是自从天空大亮后城内原本已经在活动的百姓都被士兵驱赶回了家里。
所以到了这个时辰青阳城一改往日的喧闹。
变得格外沉静。
当然更加让人不安的是街上巡逻的侍卫居然都在用汉话大喊。
“城门正东已开，姑娘可归。”
听完玉娘的讲述顾若芷低下头。
玉娘也并没有催促顾若芷做决定。
毕竟此去归途未知，福祸难料。
“玉娘拿上行李我们走吧。”
..............
主街上一路都没有人烟。
冷风划过面庞莫名让人生出了萧条感。
是昨夜他等了大半夜的那个城门口。
顾若芷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但却没有想象中那样。
想象中他应该臭着一张脸不可一世的骑在高头大马上。
然后说着些绝情的狠话让她滚蛋。
——
视线落在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上。
“给，知道你不缺但还是为你准备了。”
顾若芷伸手接过分量不轻的包袱。
其实顾若芷很想开玩笑的问一句这里面装的不会是真金白银吧。
但对上那双眼睛顾若芷突然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身边没有任何人敢在此刻出声打扰催促。
顾若芷将目光慢慢收回。
她知道他们需要一场好好的告别。
因为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
但是千言万语却拾不起头绪。
说什么都不对，说的太浅不好。
太深又无从说起。
倒不如就这样吧。
苏隆焕拉住顾若芷的手将一节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从前，你也送过即将出门的我一根柳枝。”
“那是一根江南新发的嫩柳，昭国没有柳树所以我就送你一支柳叶簪吧。”
这些细节顾若芷本该不知道的。
但是此刻顾若芷却突然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