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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陈大山起的早,把早饭做好,到小屋叫他妈,说是小屋其实是放杂物的仓房,能睡觉的地方就一小条,不侧身躺都不行。

    他已经过了生气的劲儿,哪个子女能真正和妈置气一辈子。

    他在门口磨磨蹭蹭,不太好意思,“妈,妈,起来吃饭了。”

    洗完脸的焦晴进门时就见他一个大汉子蹑手蹑脚的别扭样子,实在想笑。

    “昨天妈和小山回来的都晚,要不然让他们在睡会?”

    “行”陈大山应下的极快,他实在不擅长哄人。

    *

    今日朝霞满天,雨后的天空澄蓝,如洗过一般干净透亮。

    焦晴决定在院里桌上吃饭,她拿着碗筷摆好,陈大山刚小心翼翼的把鸡蛋又放回锅里,他妈就出现在身后,“咋煮这么多?”

    陈大山吓一跳,回过头,“妈,一人一个呀,才六个。”

    才六个?陈婆子气的在他后脑勺拍一下,“炒鸡蛋用三个就行,比煮鸡蛋省,再说煮两个鸡蛋切开不就得了,榆木脑袋。”

    陈大山讨好笑笑,他妈说话还和之前一样,他们算和解了吧。

    等陈大山出了厨房,放好鸡蛋,就去后屋叫他弟和客人。

    刚抬手,门就开了,“咦,你们起的真早”陈大山问。

    党鸿瞻伸个懒腰,“睡得早。”

    林青源跟在后面,温和笑笑,“早呀,大山同志。”

    陈大山心里爽快,还是林同志会说话,就是叫人舒心。村里人都大山大山的叫他,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同志。

    仿佛他不是农村汉子,和他们城里人一样。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坐下吃饭,桌上放着一人一个鸡蛋,一人一碗粥,还有点小咸菜。

    党鸿瞻端起碗,竟然是大米粥,这年头难得。

    他吃得香,几口一碗粥喝完,又支使陈小山给他盛,对于别人的眼神都装作没看见。

    焦晴想这就传说中是脸皮厚吃饱饭。

    盛粥回来的陈小山在他妈一次次眼刀之下,终于在早饭结束时说道:“林同志,党同志,我突然想起学校还有事,所以咱们得提前回去。”

    林青源表情惊讶,但没反对,“可以,总不能让玩耽误正事,一会儿收拾东西就赶紧走,中午到镇上,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陈小山受宠若惊,“真的?嗯,您太客气啦!”

    陈小山并不缺钱,国营饭店也没啥吸引他的,不过能和林青源多呆一会儿还是好的。

    党鸿瞻不乐意,啪,放下筷子,“我还没玩够呢”

    林青源:“山里有啥玩的,镇上更多,我保证比这里好玩。”

    党鸿瞻瞪着眼睛执拗的看向林青源,半晌,因为瞪不过,最后妥协:“好吧,不过你得多陪我玩几天,回京又不自由了。”

    几人听着他的抱怨,总觉得这人就是欠打,天天无所事事,还觉得不够自由。

    吃完饭的党鸿瞻就坐院里,看看天,瞅瞅地,一副极其无聊的样子。

    洗完碗的焦晴想笑,反正她不信这二人能听话的乖乖回去。

    林青源拎着小包出来喊党鸿瞻出发。

    焦晴和陈大山站旁边等着送人,党鸿瞻又在水井边上往里看,也不知能瞅出什么花,反正就是瞎闹呗。

    “啊?”林青源突然叫起来,他指着党鸿瞻脖子上,“怎么没了,没了呢?”

    党鸿瞻发懵的摸摸脖子,又拉出一条链子,上面空空如也。

    跟在后面的陈小山出来,连忙问:“咋啦?啥丢了?”

    林青源:“我表哥脖子上的一个祖传头骨戒指,是专门挂在脖子上……有些用途。”

    大家都听懂了林青源的话,应该是辟邪之类的,杀场下来的人家总会弄点给子孙辟邪,保佑子孙的奇怪物件,就怕杀人太多阴气太重,影响后代。

    陈大山暗想倒霉,蔫蔫的说:“我们找找吧。”

    站在门边的陈婆子刚才悬着的心突然静下来,她一直心神不宁,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陈婆子:“祖传?很重要?”

    “费话”,党鸿瞻烦躁的撸把头发,瞪着眼睛,语气不好,“是不是你们?”

    “表哥,表哥”林青源截断他的话,“那东西在你脖子上,别人拿不到,肯定是掉了。”

    焦晴翻白眼,看党鸿瞻虎了吧唧的样子,无脑表哥演的挺好。

    陈小山突然一拍脑门,“会不会掉昨天摸鱼那块儿了?”如果掉家里,他相信肯定有人看见。

    也不相信有人会眛下可怕的头骨戒指,那玩意看着肯定吓人。

    林青源:“有可能,我表哥在水里玩了半天呢,估计不小心掉了。”

    陈小山:“去那找找吧”

    陈婆子不赞同,“小山,你还有事要回学校,你们看要不这样,告诉我啥样。我带着大山和他媳妇去找,找到了到时候让小山送回去。”

    “不行,上次我弄掉了,就是我爸带着部队上百人把学校翻个遍,这次外一他又叫附近部队来找,浪费那么多人,回去我得挨揍。”

    林青源无奈抚额,“你明知道家里在意,就不要总带出来呀”

    党鸿瞻不觉得自己有错,梗着脖子,仰着头,“我喜欢。”

    差点把林青源气笑,他向众人解释,这东西有多珍贵,他姨夫有多重视,他倒不怕折腾人力物力,关键他自小没吃过苦的表哥会被打,家里护着他的老人又要闹翻天。

    所以为了省去麻烦,他们要尽量先自己找。

    听得焦晴嘴角抽搐,这什么鬼操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岁孩子,一看这编剧本的人就是外行,成年男人的爱好应该是女人,纨绔子弟的人设是吃喝玩闹加打架斗殴。

    而党鸿瞻就是一个只会耍横的小孩人设,也就能骗骗村里人。

    陈婆子一听部队,顿时蔫了,夹沟村最怕这些鼻子灵敏的军人。

    她心一横,“现在赶紧去找”,气的她扭头就走,脚步急切。

    心里头暗骂,懒驴上磨屎/尿多。

    跟在后面的几人,除了陈大山,其他人心情都不错。

    陈小山甚至想,丟的好是时候,正好他还能和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几人顺着那天上山的路,越走越往里,焦晴直觉他们超过了陈大山带她去的地方。

    就在焦晴腿差点走断时,终于到了。

    她感慨,山路不好走,比平时费腿。

    她远远瞧见那条河,有先见之明的快速坐到附近一个大石块儿上,双手捶着腿,缓解酸胀。

    只是她没想到还有一人不比她慢,忽的坐下,完全占据另一半,这人不用说就是又懒又馋的党鸿瞻。

    二人各占一半,心情都不爽。

    焦晴先发制人,双眸可怜兮兮盯着陈大山,“大山哥,我腿疼,下不了河。”

    言外之意,她没法去找东西。

    陈大山本来就嫌党鸿瞻事多,现在更是一腔怜惜,“用不着你,你坐着歇会。”

    陈婆子不乐意,骂骂咧咧,“年纪轻轻真是废物,我腿脚还能比她利索?”

    陈大山又赶忙冲他妈说:“妈,你也歇着。”

    “不行”,党鸿瞻严词拒绝,他好不害臊的大声嚷嚷,手指比划一圈,“你们都要下去,早找回来也早点回城,这个破地方我呆够了。”

    焦晴脾气也上来,一点面子不给,语气强硬“不去。”

    党鸿瞻气的站起来,伸出手,指着焦晴,开口,“你个臭娘们,最好利索的给我下去找,要不然老子…”

    陈大山一下就挡在焦晴前面,也大吼:“你是谁老子?我媳妇我说的算,说不去就不去。”

    他拉着焦晴要往回走,他可不愿受这鸟气,吃力不讨好。

    陈小山终于从愣神中恢复,他现在还不明白,怎么眨眼间就吵了起来。

    但他知道他们不能得罪党林二人,他把陈大山和焦晴拉到一边,轱辘话来回说,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得罪,忍忍就过去了。

    那面强忍笑意的林青源也在劝党鸿瞻,俩人拉拉扯扯,外人看就是党鸿瞻从暴怒到慢慢平息,最后还是被林青源劝了下来。

    他们就是要刻意制造矛盾,焦,党二人不和,俩人没想到焦晴很会配合,这架吵得太快。

    最后还是陈婆子看二人铁青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敌视的厉害,最后拍板让俩人都呆着,她们四个去捞。

    可焦晴想独坐刚才的大石块,党鸿瞻也想独坐,俩人又差点吵起来。

    大家又是一顿劝,最后各让一步,一人坐一半,勉强算是和平相处了。

    可其他几人身心俱疲,尤其是陈小山和林青源,一副快累死的架势。

    陈婆子也心情憋闷,大山媳妇侍宠生娇了,她打算等这俩人走了,好好收拾她几顿,给她松松皮。

    这头的焦晴和党鸿瞻背对背,各坐一边,俩人周身的气场咋看都透着不和。

    等在河里的几人远一些,认真捞东西时,党鸿瞻开口:“焦晴同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时间不多了。”

    焦晴早就料到,他们会找自己,她手托腮,眼睛看着远处的野花,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想白/嫖,做梦呢!

    党鸿瞻惊愕,啥人呀,那些女人有多惨,她不知道吗?

    他厉声责问:“你有没有同情心?你有没有道德感?你有没有良心?”

    呦呵,还一连三问,焦晴认真回答:“同情心有点但不多,道德感完全没有,良心视情况而定。”

    党鸿瞻噎住,气笑了,这女人还真现实,随即问:“你想要什么?不过我要先看看你手里的底牌值不值你的要求?”

    外强中干的党鸿瞻。

    焦晴认定不找她找谁,是那个脑子有病的林皎皎,还是眼高于顶的愣头青吴安慧。

    她想了想说:“我不提要求,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因为你们要弄明白我咋知道你们的身份,这点嘛!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算是谈判福利吧。我有个堂姐,她叫焦美艳,嫁的是你们团张股长,张股长是二婚,前妻留下三孩子,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不可能”党鸿瞻惊的站起来,随后意识到不对,又很自然的弯腰狠狠的揪起一根草像有仇一样,在嘴里咬。

    他心里气急,还得装的若无其事。张股长结婚时他和林青源都在外执行任务,但也知道新嫂子叫焦美艳。

    如果焦晴胡说,不会连她嫁得是谁,家里情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如果焦晴说的是真的,焦美艳肯定有问题。

    党鸿瞻抹把脸,现在问题大了,还好张股长稳重,工作的事从不让家里知道。

    如果对方是间谍,敌特,短时间应该得不到有用信息。

    哈哈哈,焦晴笑了,“不要着急嘛,你们可以去查呀,我知道军婚要政审,可你就能保证哪个人一定没问题吗?”

    党鸿瞻:……不能保证。

    焦晴肯定不会放过焦美艳,原主能吃亏,她不行,卖女人不是道德素质问题,这是犯法,残害别人一生的事。

    这辈子有她在,焦美艳甭想像上辈子一样顺当。

    这是她替原主做的,也希望原主能回报她家人身上,善待她们。

    焦晴:“我的目的很简单,一是请你们帮我摆脱亲人,比如我大伯和叔叔,她们的媳妇卖了我,我要与他们一刀两断。二是给我找个安全地方,安排一份工作,能养活我自己,安排啥地方你们定吧。”

    焦晴不自己选,一是不了解哪里好,二是部队不会放过她,只会把她先放眼皮底下,观察她,当然这也最合她意。

    此时的党鸿瞻已经冷静下来,冷冷开口:“你的诚意。”

    她说的两件事不难。

    焦晴嗤一声,“真是迫不及待呢。”语气嘲讽,尾音拉长。

    党鸿瞻长这么大,都没遇到一个这么反感的女人,她每一句话都在他脑中最底线上蹦哒。

    焦晴也不会真惹怒他,她只是不能表现的太老实,这种情况可不是显得忠厚的时候。

    “我来到这里先被关几天,后来就被陈家定了,陈大山这人不错,我最开始也闹腾过,(当然这是原主,她现在只能认下)后来发现越闹越危险,就改变策略,哄着陈大山,慢慢营造出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假象,唉,当然,如果陈大山不是夹沟村人,他只是普通男人,还真是适合结婚。”

    党鸿瞻学她刚才的嗤笑,“在外面她护不住你,你的日子更惨。”

    焦晴一噎,算了,这也算间接夸她好看。

    “从表面看进村就一条路,后来我回想陈大山昨天的态度,就是咱们遇见的地方,那个雨幕有问题,他当时看那里的神情是愤怒,厌恶,还有些许怜悯,总之很复杂。”

    “那不是在看雨幕,像在看人看事。我知道村里除了这次的我们三,还有一些女人被关起来供他们玩乐发泄。”她们受到非人待遇,可谓凄惨。

    “咱们取胜的关键,一是你们得人多,找另一条隐秘的路多来点人。二是找到关押点,救出被害女人,保证她们的安全。三是他们手里有木仓,很危险。”

    雨幕吗?难道是穿山路?党鸿瞻这样一想就觉察出那种怪异在哪了,正常雨幕应该是像一个帘子,整个下来,可他再回想,那个雨幕是分开的,中间有两道缝隙。

    他得找机会过去看看。

    党鸿瞻:“对了,你知道苏梁的底细吗?”

    焦晴:“长什么样?”

    “四方脸,淡眉毛,高眉骨,眼睛细长,眼皮薄,嘴唇薄,鼻子有点像鹰嘴。”

    焦晴越听越觉得眼熟,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兴奋的她差点叫起来,这人她见过,是和陈大山一起。

    “是村里的苏傻子”

    “你确定?”

    焦晴:“就是天天没事坐村口的那个,陈大山经常给他送好吃的,我跟着见过几次。”

    陈大山一直以为苏傻子没家人,没子女,怪可怜的所以从他八九岁时,有点好吃的就给他送过去。

    据说有一次他去山里玩,在河里腿抽筋疼的起不来,就是苏傻子救的,在那之后他就一直暗暗照顾苏傻子。

    党鸿瞻也反应过来,他说身形怎么眼熟,昨天他们进村时,就见过面了。

    他不由的暗赞这人真厉害,他是傻子时,党鸿瞻一点没感受到危险气息,可昨夜出门的苏梁,气势汹汹,暴戾阴狠,威严十足。

    打起来时,如果把傻子归结一般村民,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党鸿瞻还有好多话要问焦晴,这女人自私自利,聪慧狡黠,他想挖出她身上所有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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