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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道(五)

    按照原剧情,赫连淮于上月下旬捕获青煞,也就是本月十五要渡的邪祟之一,此外还有一只假扮白鬼混淆视听的赤煞,今日意外的罪魁祸首。

    那赤煞名为楚寤,数百年前本是以一人之力振兴小弱之国的军事大家,威震天下,可惜遇新帝愚昧无知,偏信奸臣谗言,赐刀命自刎,更令人马革裹其尸,浮尸于江上,死后亦永不安宁。

    楚寤虽忠贞奈何性情刚烈至极,心狠手辣,爱憎分明,是个非常之人,早年为报父兄之仇,曾掘仇人墓鞭仇人尸,晚年新帝昏庸多次谏言不被听取,死前愤慨,竟命手下挖双目悬挂城门之上,扬言要好好看看这国如何亡,此城如何破。

    又怨又凶,逗留阳界数百年,何以不成煞,何以不为赤。

    楚寤生前便勇谋绝世,狡猾难测,死后又沉淀极久,自然再上数层楼,若非重伤在身不会被抓,被抓后更是不怎么困难地以白鬼之态骗过了捕获他的陆氏道师。

    今日开道渡灵,他会趁公羊解封关押他的万代葫之时,夺开道者其中一人之身,吸引方圆邪祟前来造成混乱,从而逃之夭夭。

    柳晏静心回忆着剧情细节,寻找起被楚寤夺身惨死的那位炮灰中的炮灰。

    楚寤的设定原作者改编借鉴自“一人来可兴国,一人死可亡国”的大丈夫伍子胥,本意是致敬和缅怀,所以即便是赤煞,行事作风还有点丧心病狂,并非穷凶极恶不可赦免的邪祟,反而是赫连淮未来纳入神鬼印的一员大将。

    所以她不能影响楚寤最终附身于赫连淮佩剑逃出生天的发展,但她想救一救那位炮灰道师。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她必须要尝试干预原剧情,看看会发生什么后果,能否成功。

    这世间的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不容忽视,如若她后期要成功改变江九野的结局,一定需要充足的准备……

    “原来老羊头他们的葫芦可以变大变小。”

    赫连淮低低的惊叹声忽然传入耳,柳晏忙收起思绪看向一开始就被放在三清道上的两个葫芦。

    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葫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葫芦口冒出一团团白烟,葫芦腾云驾雾似的飘到了半空,居然已经有人的半身大。

    那是万代葫,是道门常用法器之一,能吸收天地间所有的炁,具有驱邪避祸之效,常被用来关押捕获的邪祟,再厉害的邪祟只要进了里面也是如蚂蚁一般渺小,哪怕有通天的本领都束手无策,不可逃脱。

    柳晏瞧着时机已经差不多,楚寤马上就要动手引起混乱了,心跳不受控制的紧张加速起来。

    按理来说要救那位炮灰道师并不难,他只是楚寤引起混乱的一个切口,只要打断开道渡灵的仪式,再用炮灰道师的鲜血吸引附近的邪祟过来,他就能轻轻松松逃离。

    柳晏想,那么,由她来引起混乱,打断开道渡灵,岂不是一样的效果?

    反正只要出乱子,赫连淮就会毫不犹豫提着剑冲出去,全然不顾自己偷偷跟来是违反道规要受惩罚的,楚寤也会立马锁定这个在陆氏守着葫芦跟他叽叽歪歪的笨蛋少年。

    柳晏思索着,余光注意到赫连淮搁在手边的长剑,削铁如泥的锋锐剑刃像是一面镜子。

    万生万物都有一种炁,而且每个人、每个东西的炁都是不一样的。

    炁可以修炼,练炁是一门学问,普通人向来不会耗费心思,道修却离不开练炁,同样的,拥有力量的邪祟也需要练炁。

    阳界大多数时候和地点都对邪祟不友好,所以邪祟练炁需要嗜血,活人血肉对邪祟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不练炁,活人血肉,也更有利于邪祟抓替死鬼。

    公羊和狄花分别解除自己万代葫的禁制,葫芦里传出尖锐古怪的声响,朝四面八方炸开。

    开道者黑白共四人,已经开始掐诀结印。

    柳晏心一横眼一闭,伸手就往赫连淮的长剑上一划。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滚热的鲜血水流一般泄出来,柳晏疼得龇牙咧嘴,下一秒就听见了周遭暗潮涌动的异样声响。

    果不其然,开道渡灵这样的日子,紫金山的邪祟又畏惧又垂涎,阴界一通,那边的阴气会源源不断漫过来,对邪祟来说是最好的滋补品。

    所以它们一直偷偷藏在暗处,企图贪到一杯羹。

    赫连淮被柳晏吓得不轻,他不知道这姑娘突然抽什么风,居然把细嫩嫩的手往他新发于硎的剑上嗑,这和草蜢撩鸡公有什么区别?

    他张嘴要说什么,刹那间,感受到一股阴寒如冰的气息紧紧贴到背后,泰山压顶般沉重。

    他顿时闭了嘴,汗毛倒竖,不动声色地握住剑柄。

    有东西来了。

    赫连淮深吸一口气,准备给身边的柳晏递一个安抚的眼神,交给他没问题,不要害怕。

    结果他还没转过头,柳晏兔跳而起,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健步如飞,径直往三清道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江、江郎君!有鬼啊!!”

    赫连淮:“……”

    他有一句粗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说那些年轻道修,公羊和狄花二人都是一愣,惊异地回头看向狂奔的柳晏。

    紧接着,所有人都注意到蠢蠢欲动包围而来的大小邪祟。

    周遭的气味随之发生变化,混杂的腥气血气臭气,卷天袭地,浓得化不开。

    柳晏记得原剧情里说,那位炮灰道师是被楚寤的煞气迷惑了心智,才会被轻易上身夺命,开道仪式之时无人打扰一片沉静,他就完全走不出来。

    柳晏思前想后,觉得有备无患,便嘴上喊着江郎君,脚下一路冲过江九野狠狠撞了一下那位炮灰才返回来停到江九野身后,作小鸟依人躲避状。

    被撞得差点跌摔在地的道师:“?”

    江九野狐疑地偏过头,幽沉的目光落在柳晏身上,眼底深处转起一圈警惕的涟漪。

    借着四象灯台的火光,他看见纵然暖光烘烘,她依旧面色苍白唇色发暗,额头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

    偏偏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明亮有神,里面清晰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就好像在告诉他,她信任他,只信任他。

    江九野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其实白天他就有这种可笑的错觉,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看着他时眼睛里晴光潋滟,好像已经认识他许久,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同他诉说。

    明明知道他是江九野,却没有半点儿轻蔑和鄙夷的意思,哪怕包容他为徒弟心胸宽广海纳百川的狄花初知晓他的出身时,也没忍住露出那种恶心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好像真的不在意他广为人知的不堪出身?明明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坦然面对。

    他以为她是千金贵女,把她丢给陈阿婆,她却一点都不嫌弃破旧的小木屋,还大大方方穿上粗布衣裳,他能听出来她是真心实意感慨陈阿婆亲手缝制得很好。

    他想,这是一个古怪且深不可测的人,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来历不明的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凌于半空的一只万代葫猝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不待众人反应,硕大的葫芦轰然爆炸。

    葫芦碎片数以百计,卷着凛冽的煞气,散飞划过天际,宛若九天流星,比刀刃还要锋利。

    公羊的白胡子被邪风吹得四扬八起,他脸色骤变,“遭了!”

    狄花忙道:“都散开!停止开道!”

    江九野手指间有金光微闪,他手起犹如刀落,将黑服衣角干脆利落切下一截,塞进柳晏手里,随后便把柳晏往更后方一推。

    柳晏捧着质地轻柔舒适的黑衣碎布不明所以,就听见江九野淡声嘱咐,“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包扎好伤口。”

    柳晏愣住,手里的碎布像是突然有了温度,心脏被热意刺激得重重地撞了两下胸腔,她望着江九野颀长的背影,缓过神来笑着点头,“那你小心点啊,不要受伤。”

    江九野怔了怔,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只看见她跑得乱七八糟手慌脚乱的小小身影。

    明明她已经听不见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嗯。”

    现场实景观看名场面,不知道几个追漫人能有这样天大的福分。

    柳晏一边笨拙地包扎伤口一边欣赏远处眼花缭乱的战斗,费了一番工夫才看清那些和邪祟你来我往身影翻飞的人各自是谁,对号入座。

    此刻被五面不同颜色三角旗帜围绕于半空的白衣少女就是陆山雪,人如其名,势如山美如雪,只见她发号施令般挥手,齿状红边书有“万神”的旗面里飞出一道道锐光,劈在张牙舞爪的邪祟身上,宛若雷电降临。

    不同于万代葫、三清铃以及桃木剑、雷击刀为前身的各种刀剑类道门法器,呼风唤雨的五令旗、役使万灵的神鬼印是需要相当机缘和天赋才能驾驭的宝物。

    尤其是神鬼印,能否驾驭印本身是一回事,能否驾驭召唤而来的神灵鬼邪又是另一回事。

    另一边刀光剑影,赫连淮早就提着剑和江九烬会合,二人向来聊天说不到一起,打架倒是默契十足。

    江九烬衣着与江九野无异的黑衣劲装,高扎马尾的镂空金饰缀有细长的两条流苏,随风飘扬,恣意潇洒。

    只是他腰间挂着一块剔透晶莹的环形玉坠,并非玉珏。

    珏有缺,玉无瑕。

    柳晏盯着那块定非凡品的玉坠出神片刻,若有所思地寻找不知所踪的江九野。

    漫画里,这段他的画面不多,原来是去了河的对岸。

    隔得有些远,柳晏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忍了又忍,才没作死起身跑过去。

    江九野没有特配的法器,刀与剑他都不用,除了一双天眼,便是练炁至极,符咒召来。

    练炁到一定程度,身体本身就能变为某一种法器,他徒手作刀切割衣角,其实就是在那一瞬间将手变为了刀剑。

    迄今为止,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道师少之又少,而江九野,是天才中的天才。

    ……

    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黎明,天光破晓,晨雾漫起。

    所有人都以为楚寤逃了,其实他就躲在赫连淮的佩剑里,休养生息。

    柳晏昏昏欲睡,大概也是流了不少血,感觉精神随时都会沦陷。

    看他们已经在收拾残局,柳晏强撑着残存的一股气站起身,踉踉跄跄要往远在河对岸的江九野走。

    走了没几步,自地底下陡然窜出一只整张脸都被烧熔根本瞧不出五官尚在的邪祟,嘶吼着扑向她。

    尽管在漫画里看过不少邪祟狰狞的面貌,实际看见还是难以接受,再加上体力不支,柳晏倒退一步跌摔在地,霎时冷汗淋漓。

    危如累卵之下,柳晏在求生欲的强烈驱使中想起自己视同至宝挂到脖子上的符咒,她二话不说扯下来,用力往那邪祟身上砸。

    符咒金光大闪,瞬间照亮四周,胜过破开晨曦的一轮金乌,邪祟似踞炉炭上痛呼惊吼,连连后退。

    呼啸而来的弯刀紧随其后,将邪祟拦腰斩断,铮一声插进盛满水雾的草地,锃亮的刀刃映出柳晏惊魂未定的小脸。

    有人踩着湿漉漉的草走近,柳晏慢吞吞地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江氏黑色女服。

    再往上看,女子细眉挺鼻,眼若媚狐,高挑修窈,腰间挂着一串三个球形铃铛做成的银制挂坠,有风无响。

    是裴有思,江氏这一代小辈中唯一的女弟子。

    对上柳晏又懵又呆的眼,裴有思扬眉一笑,“这位小娘子,是江九野的朋友?”

    柳晏轻轻啊了一声,严谨且惋惜地回答,“目前还不是。”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强调:“未来一定是。”

    说完她倏的想起非常重要的事,连忙转向那个邪祟被符咒砸到的位置,仔细翻找起来。

    江九野过来的时候,柳晏刚找到符咒,他看见她如释重负地笑了下,然后把折叠成方形的符咒挂到脖子上,倒头四脚朝天睡了。

    江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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