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夜凉如水,他的怀抱却温暖如初。

    向兰仿佛一只小兽幼崽,蜷缩在任竞由的怀中,好在夜深无人,现在脸上倒不像在烧烤摊旁那么绯红发烫。

    小区的路上寂静无人,已是午夜,这个老小区大部分家庭已休憩安寝。

    想到一些细碎的往事,向兰不禁嗤笑出声。

    “想什么了?”任竞由感觉到怀抱里的“小孩”似乎很快乐。

    “没想到真要腿断了才有这个待遇啊。”向兰没头没尾地说道。

    从前她给任竞由打工的时候,大夏天在外面跑矿山找材料,热的汗流浃背想休息,看到拖货的板车,向兰跟任竞由开玩笑,要不我躺上去你拖我走吧。

    任竞由却冷冷道,要不你把腿打折,我就拖你。

    “这可不是一个待遇,现在可是肉身给你当板车。”任竞由顺理成章接话道。

    没想到他瞬间就明白她讲的话,更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年他们开的小玩笑。

    向兰没有答话,只是将头轻轻往他怀里蹭了蹭,任竞由心头一暖。

    “我们是不是可以上楼了?”

    为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大半夜他已经抱着她在楼下转了几个来回。

    向兰在他怀里未有知觉,黑夜里只觉得这段路似乎走得久了些。

    “额……”她还有些迟疑。

    “不是别的,总还得留些力气抱你上楼”,任竞由又调侃道:“不过你放心,再多一点的力气肯定没有了。”

    什么?什么放心再多一点的力气……

    呆呆听着的向兰,突然领会过意思来,马上握紧拳头使劲锤他。

    手却被他抓住,路灯将他的双眸照的深沉如夜,他缓缓说道:“回家吧,好吗?”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于是,任竞由再次抱着她爬了七楼步梯,到家开门,一室馨香。

    他先踏进屋将她放到沙发上,然后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帮她脱了鞋,又折回去将他自己和向兰的鞋放进鞋柜。一路抱着她,他热得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白T,向兰注意到,他胸前背后都有汗水的印记。

    “你先休息一下吧,去洗个澡。”

    任竞由正走进卧室,打算给她换一换枕头和被单,听她这样说,突然想起来说道:“我先帮你洗一下吧。”

    向兰一时大囧!什么帮她洗哦!怎么帮哦!

    “我……”,她脸红得话都谁不明白:“我……不洗!”

    任竞由转身见她双颊酡红,自然知道她又害羞了:“我帮你在浴缸里放好水,你简单清理一下,不方便的话我就在外面,你随时喊我。”

    向兰这才肯了,其实这些天在医院躺着,她早就想好好洗个澡了,只是无奈腿上的伤口还不能见水,只能忍着。任竞由放好水,把她抱进去,发现他还专门在浴缸旁放了一个略沉重的板凳。

    “你就坐在这儿洗,千万不要进浴缸了,你的伤口还不能见水,浴缸也很滑,换洗的衣服和毛巾都搁在这儿了。”

    任竞由每一句都是嘱咐,向兰看着手边他找来的睡袍,只觉得有些意外,他竟还能想到她腿不方便穿裤子,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任竞由还是不放心,又提议道:“要不还是让我帮你?”

    “不要,你赶紧出去吧。”

    听到向兰坚决的拒绝,任竞由这才关门出去。

    向兰看着门口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浴缸里清澈干净的温水,还是忍不住想好好洗个澡,这么多天了,她自己心里都脏得过不去!

    她脱下身上的衣物,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如果能好好泡个澡,她的伤应该能好一大半!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条腿支撑着自己靠在浴缸旁,双手牢牢支撑住浴缸的边缘,稍微用点力就坐到了浴缸边上。

    坐在边上她休息了一下,做好准备,这才慢慢把支撑身体的那条腿挪进浴缸里,受伤的腿就搁在浴缸外头。接下来只要小心地坐下去就好了,她弯腰扶着浴缸侧面的把手,轻轻坐下去。ok,完美,感受到整个身体浸泡在干净温热的清水中,真是周身舒坦。

    她拾起浴缸旁的毛巾,就用清水擦洗着身体,毛巾滑过白皙的脖颈、后背、胸前……

    突然,她心里一惊,慌张地摸了摸脖子。

    糟糕!江澈送的项链不见了!

    自从张云梦将项链拿来,她就一直贴身戴着,生怕又弄丢了。难道是刚才脱衣服的时候扯掉了?她微微起身在一旁的凳子上翻找,正好看到套头的毛衣裙里一闪而过的银光,她心头一喜,抬起水中的那条腿,伸长手够了一下。

    好不容易她用手指勾住了链子,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心里着慌,拽着链子就“噗通”一声滑进了水中。

    她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这时,一双大手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她看到任竞由焦急的表情,又想到自己现下赤/身/裸/体,咳得更厉害了。

    “不让你下水,你偏要下水!”任竞由忍不住说她,还好那条伤腿架在浴缸外头,他赶紧用干毛巾帮她轻轻擦拭了下那条悬在半空的腿。

    向兰想也来不及想,一把拽住他手里的毛巾,憋红了脸喊道:“你先出去!”

    任竞由扫了一眼水中的向兰,此时她面色绯红,白净的皮肤在热水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他抿了抿唇闭上眼睛:

    “这样可以了吧?”

    向兰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怎么就这么作死呢!任竞由听她没什么声音,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懊恼万分,又开口道:

    “我闭着眼睛帮你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他就摸索起来,什么鬼!向兰心里想道,你这闭着眼睛往哪儿摸呢!只是,她自己还真不好穿衣服,只能牵住他的手扶着站了起来,将他手里拿的浴袍随便往身上裹了裹。

    “好了没?”

    “可以睁开了。”

    任竞由睁开眼“哗啦”一声,将她从水中抱起来,紧紧裹在浴袍里,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她的伤腿,稳稳地将她抱到主卧的床上。

    见她头发全湿了,他拿来一条大毛巾慢慢给她擦拭着,这才看得到她手里拿着一根项链。

    这根项链看起来十分熟悉,他曾经不许她戴,她只好收了起来,后来他背着她取走了这条项链,还给了送她项链的那个人。

    项链上面的字和那音乐盒背后的意义,他看一眼就全明白了。

    江澈,真是不遗余力地挖他墙角!任竞由忍不住用余光又瞟了一眼那条链子,鬼知道这条链子是怎么又到她手上了,她刚刚在浴室里难道又在“睹物思人”了……

    想到这里,任竞由不耐烦地将毛巾丢在一旁,转身走出主卧。向兰蓦然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还以为他在气她不听劝告冒险泡澡的事。

    向兰坐在床上正愁怎么安抚这只炸毛的大狼狗,只见任竞由一脸冷冰地走进来。

    手上拿着一把吹风机。

    向兰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完坐起来牵着任竞由的手边摇边说:“对不起啦,我只是实在受不了自己脏兮~兮~、臭烘~烘~的”。

    一句话说得又碎又嗲,她自己还不觉得。

    任竞由斜觑了一眼向兰,宽松的浴袍只是随意裹在身上,纯白柔软的前襟松松合着,衬得胸前那抹肌肤粉白娇嫩。

    任竞由喉头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他有些粗暴地将拿来一大块干燥毛巾罩住她的头,粗糙随意地给她擦干头发,故意装作听不到向兰反抗的声音。

    等毛巾拿下来的时候,看到她一头鸡窝里面郁闷的表情,这才忍不住笑起来。

    神经病啊!果然之前觉得他变温柔了都是她想多了!

    就在她嘟嘴不开心的时候,又感觉到他的手不再那么大力度,轻轻柔柔地帮她整理好一头湿发,开了吹风,一缕一缕耐心吹干。

    吹风机“嗡嗡”作响,暖风和煦,他的手时不时掠过她的脖颈,向兰感觉到一丝困意。

    忽地一下,吹风停了下来,咯噔一声被任竞由放在床头柜上,向兰仿佛被叫醒一般睁开了眼。

    任竞由凑近过来,她忍不住身体往后靠,他却只是低下头从她手上将项链拿走。

    “这个……”

    她一时没留神,叫他拿走了项链。

    “还给我!”

    两个人的房间里她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任竞由手里拿着项链,看了她一眼,眼里有说不清的意味。向兰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地强势对峙。

    任竞由眼光暗下去,走到她身后,展开项链戴在她空无一物的脖子上。

    他的手有些凉凉的,窸窸窣窣摸索着帮她扣好链子。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非常清楚这条项链是江澈送的。

    项链扣好后,她感觉到他在身后站了片刻,她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转身走出主卧,关上了门。

    向兰仿佛刚刚解冻般,整个身体松了下来,她低头摸了摸胸前的坠子,坠子冰冰凉凉地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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