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爱

    听到喊声,向兰不自觉看向任竞由,只见他脸色一僵,半天没有回头。向兰看向门口站立的陌生女人,她清丽打扮,神情柔和,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虽青春不在,却别有一种成熟的韵味。见无人回应,她就拎着一只小小的保温桶伫立在门口,不进不退。

    任竞由也不知是何表情,低头转身疾步超门口走去。这时,正好看到向兰的父母也拎着一些餐食来了,他不由得放松了皱紧的眉头。当下,只好把三人一起让进病房。

    “这位是?”向兰的父亲首先问道,向兰不知如何作答,看向任竞由却发觉他前所未有的拘谨和严肃,陌生女人也随之低头,没有做声。

    在一阵莫名的沉默后,任竞由艰难开口道:“这是我的母亲。”

    向兰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任竞由的亲生母亲,那个带着任竞由转嫁江喆的女人。细看母子两人,才发现原来任竞由的剑眉星目遗传自母亲,只是妈妈气质柔和,与任竞由联系不到一起。

    “我听说阿由的朋友受伤住院,所以煲了点汤过来。”说话间,她轻轻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向兰的母亲看到别人妈妈准备的保温桶,又是亲自熬的汤,不自觉往身后挪了挪手中刚在餐厅买的汤。然而,向兰的父亲却没留心,说道:“您太客气了,我们刚刚也去买了汤。”说着,还举起手中的打包盒晃了晃,向兰的母亲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的尴尬。

    向兰倒是明白了母亲的想法,于是开口道:“我还挺想喝汤的,正好喝两顿,谢谢妈妈和阿姨。”

    两个尴尬的母亲都不觉眉目舒展,唯有任竞由依然眉头紧锁,片刻,就简短告辞带着他母亲离开了。

    “你们已经到了见父母的地步了吗?”客人刚走,向兰父亲就一敛笑容,严肃问向兰道。

    向兰神色如常,淡漠道:“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向兰父亲反而好奇了,不是男女朋友这样子不是更不正常了?

    “哎呀,有什么好问的,来来,先喝汤吧。”

    向兰妈妈推开了自家老公,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买的汤来喂向兰:“我问了医生了,你现在最好还是吃的清淡点,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这外面买的汤,油是大了点,我撇过了,你试试……”

    向兰乖乖半躺着喝母亲喂的汤,清亮的鸡汤味道浓郁,上面只飘着一点儿油星儿,妈妈是认真撇过好几次了。

    “好不好喝啊?”妈妈轻轻吹了吹汤问道,向兰点点头。

    “肯定比你熬的汤好喝。”向兰父亲又忍不住调侃,母亲横了他一眼。

    向兰看着父母亲互相打趣,嘴角泛起淡淡笑容,也不知道任竞由和他妈妈在说什么,刚刚他的脸色极差。

    “你怎么来了?”任竞由人高马大地站在医院走廊里,质问母亲。

    “你最近都没回来,我就问了问阿季。”陈玉珍低头嗫嚅道。

    阿季那个臭小子,任竞由在心里骂。

    “以后不要不请自来,更不要来找她。”

    陈玉珍听了任竞由的话头低得更下了,却听她继续问道:“这位向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跟你什么关系?”任竞由有些怒意,向兰的事他一点也不想让她沾边。

    “原来五年前被鹏哥绑架的就是她吗?”那女孩长得确实很美,难怪阿由会心动。

    任竞由眼光凌然色变,“鹏哥”!好亲近的称呼!他母亲竟然这样称呼一个绑架犯!

    “是的,你的好情夫还有你的好兄弟,是我的杀父仇人!是伤害我女朋友的绑架犯!五年前,我能让江喆下地狱,你要是还想着他,我不介意让你下去陪他!”

    听到任竞由如此恶毒的诅咒,陈玉珍眼里缓缓冒出眼泪,她一言不发,任眼泪坠落在脸上,姿态柔弱、楚楚可怜。

    任竞由看烦了她这幅模样,扔下她自顾自回去向兰病房。

    向兰父母见任竞由折返,都有些吃惊,原以为他会亲自送他母亲回去。

    任竞由跨进病房,正好看见向兰妈妈在给她喂汤,向兰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床上,脸上有难得的稚气感。

    向兰跟他一样,都是欠妈妈疼的孩子,向兰的妈妈离开孩子是身不由己,他自己的妈倒是在身边,却不如不在。

    他看到她提来的保温桶,上前去打开,看到是一桶黄澄澄的鸡汤。

    向兰的妈妈见任竞由打开了另外那桶汤,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买的这个没用保温桶装,所以先给向兰喝了,你妈妈熬的这桶汤留着晚上喝吧。”

    只见任竞由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勺子,盖起了汤。他背对着他们,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转过身来说道:“我尝了下,熬的太咸了,汤我带走了,叔叔阿姨你们陪向兰吧,晚上我给她弄点有营养的东西来。”

    说完,他就拎着保温桶走了。向兰的父母有些面面相觑,着实很难理解他这个行为,向兰倒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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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让向兰去举报任竞由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提起江氏的事情?”

    张云梦和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男人坐在茶桌旁,这里是一个楼盘营销中心的接待室。

    男人正拿着毛巾擦汗,看起来他是刚刚运动完,跟披着皮草的张云梦比起来,他的运动套装显得格外单薄。

    “就为了问这个,你一大早跑这么远来?盛太太你可真有闲心”,沈自牧带着嘲讽的语气,看着张云梦调笑着说道。

    张云梦皱着眉头回道:“能有你闲?大清早跑十公里来上班!”

    “你知道我跑了十公里,浑身臭汗该洗澡了”,沈自牧歪着嘴笑道。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张云梦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找钱辉曝了江氏的事,我用得着来找你?!盛瑞庭那个老头子爱惜羽毛得很,现在连公司都不让我去!”

    张云梦都怀疑,他是不是搞忘记这件事会牵连到她了!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沈自牧自顾自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经意瞅了一眼张云梦道:“我听说盛大公子要娶你了?你就安心当准少奶奶好了!”

    张云梦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恨不得一杯茶泼他脸上,“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跟你分手的事?!我们不是已经谈妥了好好合作吗?”

    沈自牧轻笑一声道:“盛少奶奶,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吧?觉得我忘不了那个一看到比我有钱的男人就踹了我的女人?”

    沈自牧的眼底里,戏谑中带着某种寒意,叫张云梦看了非常不舒服。

    “沈自牧,盛逸明是你亲自介绍给我的!”

    凭什么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是婊子,他就是老鸨。

    “对,是我介绍给你的,但我可没叫你跟他上床”,沈自牧脸上擦去了笑意。

    张云梦没有心碎跟他继续探讨这些小儿科的儿女情长问题,她只简短说道:“所以,我现在是多了一个敌人是吗?”

    沈自牧看着张云梦的脸,她的表情骄傲自矜,语气自带威胁,当然,成为她瑞庭少奶奶的敌人,也算要有些勇气。他站起来,隔着茶桌,俯下身道:“你想跟我做敌人,还是情人?”

    他的脸近在咫尺,张云梦可以看清他硬朗的下颌骨线条,以及他眸底的暗色。

    “你把我当什么?”张云梦冷冰冰的开口,她跟他早就玩完了,仗着一点过去的情分,就凭他也敢来羞辱她?

    沈自牧看懂了她表情里的瞧不起,冷笑一声,下了逐客令:“再不去洗澡我该感冒了”。

    张云梦狠狠看了他一眼,瞪着高跟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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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任竞由在饭点之前赶到了病房。

    “你爸妈回酒店了?”

    向兰点点头,想起刚刚妈妈早早就拉着爸走了,看来他们还是误会了点什么,她跟任竞由之间现在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谈其他。

    “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不饿”,她回道,这次他倒是没有提前安排,向兰想起中午的事又问道:“中午为什么把你妈妈熬的汤拎走了?”

    听到她问,任竞由半天没有回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向兰讪笑道,“不说也没事……”

    任竞由皱起眉头,低头说道:“那不是她熬的汤。”

    向兰有些意外,竟然是这样的原因,那为什么……

    “为了表现她为我做了很多,很关心我。”

    任竞由明了向兰的疑问,直截了当地说。

    难怪他只是尝了一口就把汤提走了,但他竟会怀疑自己的妈妈,他妈妈恐怕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去尝一口汤,原本给她这个外人喝是分辨不出的。

    向兰沉默,任竞由的家事,不容她多说什么。半晌,听到任竞由的声音缓缓响起: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家,早上起来她特地煮了碗绿豆稀饭给我吃。”

    向兰不语,静静听他说着。

    “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零食,她会给我加点糖在粥里,我能一口气吃两大碗。”

    “那是我们难得的记忆,她还记得。”

    “可是,那天早晨的粥没有糖,她还递给我一碗咸菜,说是我从小爱吃的。”

    “其实我妈对我没什么爱,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爱。”

    说完最后一句,任竞由抬起头,眼睛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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