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活了

    朦胧间,向兰听到周围有人急促的对话:

    血压?

    在回升,还在回升!

    肾上腺素半支推掉!

    滴滴滴滴……

    好了,血压稳定在70了,心跳也起来了……

    周围人似乎十分激动,向兰只觉得自己和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她还在那个冷雨的暗夜森林中游魂似的徘徊,光亮渐渐升起,她陷入无意识的沉睡之中。

    病房中,任竞由皱着眉沉默地看着向兰的睡颜。

    她面色依旧苍白,嘴唇干涸发灰,身体连接着各种仪器,24小时不间断地呼叫着。虽然情况糟糕,好在她活下来了,失血性休克,能从这种急症中抢救成功的人屈指可数,她真是命大!

    当时站在ICU外,他完全失去了判断和意志,仿佛回到过去那个小男孩,对生活的暴击毫无招架能力。

    当向兰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任竞由这失神的模样,她还不太能好好说话,只是伸了伸手指,轻轻触碰他的手。

    他回过神来,看到她清醒过来,他嘴角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还好你活了”。

    不然,不知道我该怎么死。

    向兰也是微微一笑,看向天花板,眼神仿佛看得很远。

    向兰虽然急诊成功,但是腿部被兽夹夹得血肉模糊,麻药过了之后,伤口疼的撕心裂肺,住在ICU里她一直在反复发烧,熬过感染才能算是正式脱险。

    三天后,任竞由和郝民哲一起去找医生确认治疗方案。医生表示,向兰的腿伤虽然可以治愈,但是无法做到完全治愈,幸运的是她的小腿骨只是被擦伤,目前没有到截肢的地步,但是未来走路多少会受点影响。

    郝民哲沉吟片刻问道:“她下地还需要多长时间?”

    “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了,至少先熬过感染关”,医生虽然感到惊讶还是耐心答道:“恢复得快的话,至少也是三个月的事情,三个月下地还需要继续复健,不能高强度用腿。”

    哎……郝民哲叹气,看来向兰是去不了甲基卡了。

    “郝老师你放心,我会陪着她的”,任竞由的声音沉稳有力,他知道甲基卡项目等不了向兰,这对向兰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郝民哲跟任竞由走在医院走廊里,两人都心事重重沉默寡言。郝民哲停下脚步问任竞由:

    “你们俩还在一起吗?”

    任竞由低头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看得出来,你对向兰的事很上心,你们两个既然五年都难忘情,还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

    郝民哲知道向兰的父母不在身边,也一直把向兰当女儿看待,看到她这些年为了一个男人改变了整个人生的轨迹,明明有更光明的前途和未来,本该明媚的青春年华封闭自我。在向兰去宁远的这些年,他每每看到大学里那些兴高采烈的女学生,总觉得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你别看她从前是个大大咧咧活泼的性子,其实她心思最重,江澈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我知道她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不喜欢跟别人说起什么,大概也是从小习惯了,就像这两次这么危险的情况,我通知了他的父母,但是你看能不能联系上都是未知,要真有什么好歹,他们能赶上什么?”

    郝民哲一边说着,一边眼里泛起了泪花。他从没听向兰埋怨过自己的父母,她清楚他们都是肩负使命的人,唯一只有在爷爷的灵堂前,她对匆匆赶来的父亲冷漠地表露了自己的怨怼。她幽怨地回忆起爷爷弥留之际对她说,后悔让自己的孩子走的那么远那么久,爷爷不觉得自己如何,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她自己苦自己的倒不觉得,但是叫最爱的爷爷走得那么不安,这是她放不下的执念。

    “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不知道谁把她教的这么善良。”

    任竞由回忆起点点滴滴往事,脸上淡淡笑道。

    “你懂她就好。她这一次次身负险境,我看也不是为她自己的事,你该保护好她。现在腿伤了是一辈子的事,别提她以后的事业了,她还是个没结婚的女孩子!”郝民哲责怪任竞由道,要不是认识了这号人物,向兰的路也不至于走得这么坎坷。

    “没结婚倒不怕,只要她愿嫁,我一点不嫌弃,要不您劝劝她?”

    任竞由竟开起郝民哲的玩笑,郝民哲横了他一眼,倒确实没那么担心了,这小子虽然有点混,但是对向兰没得说。

    他一人坚持把向兰从山上背到医院,在向兰急救的时候,他不顾浑身的泥泞等在ICU门口,直到向兰脱离危险他才松了口气。不管他们之间究竟有些什么误会,这个人对向兰的感情他不会看错。

    两天后,向兰从断断续续的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她的父母这次终于赶了回来,他们看到女儿脸色憔悴,腿伤触目惊人,内心自责又悲戚,但是与孩子分离已久,双方在情感上都遮遮掩掩。向兰看看父母地上那个小小的背包,眼色暗了下去,他们自然是呆不长的,没多久就要回去部队。任竞由见无人提起,主动介绍了自己,却没有说明自己跟向兰的关系,但向兰的父母眼见着忙出忙进都是任竞由,自然知道他跟女儿关系匪浅。

    “看来兰兰是不会跟我们回去了……”

    刚刚住进任竞由安排的五星酒店,向兰的母亲放下包就忍不住说道。

    “你急什么,向兰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向兰的父亲一脸不高兴,许久未见女儿,再见面女儿重伤入院,还有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性朋友在一旁打转,看起来有钱又有能力的,年纪轻轻的恐怕全是靠父母,“你跟着一起来干什么?就在那边陪着她呀,谁知道这次能陪多久!”

    父亲不是不自责的,他只是不愿在女儿面前流露出情感软弱的一面。在坚定的选择背后,自然是要有所牺牲的,牺牲的从来也不止他一个或他一家。

    “你知道什么,我出来看看哪里能买到鸡,我给她炖点汤补补!”说着,向兰的妈妈就在手机地图里找起来,多年没来Y市了,到处都变样了。

    “行了吧,你那个厨艺还炖汤呢,再说这住酒店哪里去找锅啊?”

    “那倒也是,那我去找找给她买点鸡汤带过去吧。”

    向父见她又开始低头查手机了,这搞科学的老婆真是一点实践精神都没有,他上前一把拉住她说道:“走、走!鼻子底下就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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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向兰的眼神有些放空,任竞由坐在一旁看着她,发觉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自从他们再次相遇,她就总在受伤,他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

    “你想问我什么?”回过神来,向兰的眼睛正直直看着他,那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执拗,叫任竞由有些看不明白。

    “你为什么总在受伤?”上次的伤还不一定好全,现在又来一个更严重的,“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洞?”

    他果然提到那个洞了,向兰面无表情地说道:“张云梦跟我说你的罪证都在那个洞里,所以我打算去找找。”

    任竞由皱起眉头,继续问道:“找到什么?什么我的罪证?”

    “我原以为江澈的死跟你有关。”

    呵,要给爱人报仇!任竞由冷笑一声道:“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交给张云梦置我于死地?”

    向兰收回看任竞由的目光,垂眸道:“我不知道。”当时她只一心要先拿到,因为她害怕他的把柄真的落入别人手中。

    听她这样说,他不禁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试图辨别她的意思。

    可是,她转而轻声说道:“不,我会交给检察机关,让他们去给你定罪。”

    任竞由探究的目光变凉,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觉得如果她有能置我于死地的证据会等你去拿?”他的声音带着冷淡的嘲讽。

    “我没想那么多”,她淡淡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行为的确是蠢之又蠢。

    “谁让你去举报我的?”

    向兰神色有点惊讶,他怎么知道有人帮她。

    看来的确有人帮她,知道有其他人的图谋,他反而开心一些,“是谁?”他追问道。

    向兰不答,她不愿意出卖沈自牧。

    “沈自牧?”任竞由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此时,向兰眼里流露的讶异再次出卖了她的内心,任竞由知道自己没猜错。

    他撇撇嘴说道:“我劝你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这个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向兰皱起眉来,任竞由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冷漠道:“或许你还不知道,他还曾经是张云梦的前男友。”

    向兰回想起那个夜跑的晚上,他提起过那个没有留住的女朋友,原来是张云梦,有些事确实巧合得有些离谱了。

    他们对话十分认真,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口一个女人已站了很久。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山羊绒大衣,脚蹬一双平跟咖色过膝靴,一头漆黑漂亮的长发披在脑后,耳畔脖颈只以珍珠点缀,看起来气质非凡。

    见他们许久没有注意到她,她忍不住开口轻声喊道:“阿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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