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嘀嗒嘀嗒，从11点11分慢慢转向12分的方向。

    这已经是第四次在总控台看着这个画面了，却第一次让杉之余樂的心跳节奏与之呼应，电吉他撕开着安静的期待，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藏着的“秘密”即将公之于众，兴奋与紧张的情绪交织，就连看着羽生结弦又哭又笑的巡场，都没有被他的情绪带走。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观众席的手幅写的什么，手环与灯光闪耀，她只能看到冰上那个身影时不时捂着脸，悄悄地抹掉聚在眼角的泪珠，然后继续扯着嘴角笑着向大家挥手。

    音乐停下了，羽生结弦大声喊出感谢的话，好像用力的扯动声带才会让自己颤抖的声音被压住。他环视着观众席，想要传达的感谢与感恩在胸口再也闷不住，开始抱着话筒，像机关枪似的诉说个不停。

    终于在一阵掌声后，他深呼吸，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做了一个引号似的动作。转播画面抓住了，樂也清晰地看见了，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坐直了身子，听着他发表最后的“引言”。

    【开始也是结束的开始，结束也是开始的开始。】

    他酝酿了几个月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看向总控台，那边好像也高高举着一只手，羽生结弦勾起嘴角低头在冰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那么，让序章结束吧。”

    说完他也高举起拳头。

    没有哪个镜头记录下这一幕，Mikiko老师不禁都觉得有些可惜。她看着在总控台全情投入的樂，隔着整个冰场的中二式交流，不管看几遍，总会让她也起一身鸡皮疙瘩。

    “年轻就是好呀。”她忍不住感慨着，看樂不好意思地放下胳膊挠头。

    照明全开的场馆里，大家陆续退场，樂被Mikiko老师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收拾东西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些。

    “这是着急回去给羽生君过生日吗？”Mikiko老师还是没打算放过她，只是没想到这句话却让樂缩了缩脖子，“怎么了？”

    “其实我都忘记了”她无奈地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标了颜色的12月7日就挂在与今日临近的位置，根本不会因为她点开而改变什么，“今天看到工作人员准备的蛋糕，我才想起来的……”

    然后她转头就又忙忘记了。直到刚刚，听到他对着满场的生日祝福说着感恩的话，她才再次想起来这件事。放在购物车里准备帮他抢的耳机已经售罄了，现在最好是，谁都别提生日这件事才好。

    “诶？那羽生君要伤心了……”Mikiko老师才不会不提呢。虽然她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

    在八户的这几天，杉之原樂应该有些压力大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平日里就不太和大家活泼谈笑的清冷美人，这次更加安静。冰演工作的讨论间隙，她也会掏出耳机带上，大概是迅速切换到了另外的工作状态中，但是专注的模样显得更加生人勿进。2米的直径范围内，都是大家不太敢打扰的。

    每次都是羽生结弦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冰冷的美人身边的冰便融化了，会笑着问他是不是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我搞定就好，樂还不放心我吗？】

    这是这几天羽生结弦对杉之原樂说得最多的话。他每次说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地撅个嘴，撒娇似的，Mikiko老师却品到了浓浓的疼惜。

    不过，工作是工作，生日忘记了，可能还是会不高兴吧。毕竟，看着羽生结弦和杉之原樂从车窗露出脸来向大家挥手道别的样子，明明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的脸。小孩子的话，还是会在意生日吧。

    希望老天能对这两个年轻人好一些吧。这样为了梦想努力忙碌着，连生日蛋糕也没有吃上一口的两个自律又倔强的孩子，很难不让人喜欢又心疼。

    愿望是美好的，只可惜，12月5日这天既不是Mikiko老师的生日，也不是捧着生日蛋糕拍照的羽生结弦的生日。这美好的愿望，终究是在一份报道上看到了破裂的痕迹。

    “这故事真的是越编越离谱了……”在舞蹈室的莉绪皱着眉头刷着手机。她已经屏蔽了各种词条，也学着杉之原前辈的方式，回避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以免影响自己的心情。可是大数据并不打算放过她。

    自从羽生结弦和杉之原前辈的恋情公开，故事满天飞的日子也持续了一个多月了，都是些胡编乱造的事情，热度也就不再高涨。本以为已经停息了，却在羽生结弦的东京巨蛋演出消息放出的第二天开始，故事又多了起来。

    就连最近舞团演出的SD也开始多了不少带着长枪大炮的小报周刊媒体在蹲守。好几次都让莉绪不由得恍惚，是谁告诉了小报周刊还有SD这样的渠道给他们单独拍造谣素材的？

    总之，现在就出现了一个新的讨论趋势。

    #羽生结弦心机横刀夺爱#

    莉绪看了一眼在旁边热身的户原和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她也觉得周刊太离谱，非常讨厌，但是不得不说，她本人曾经也是被青梅竹马的默契，日常的打闹和信任感给深深地吸引，嗑得不亦乐乎啊。

    “看我干什么？”和玖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挑起右眉疑惑地看着坐在地上缝鞋子的莉绪。

    既然他都问了，莉绪干脆把萦绕心中多时的点子拿了出来。神秘地招收让和玖到她面前蹲下，凑过去。

    “户原前辈，我最近想到了两个解决你们谣言的最好方式。”

    户原和玖没有说话，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既然现在你和羽生选手都轮流做三了，要不，你们三个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这话说完，完美的得到了一个眼刀，莉绪缩了缩脖子却笑得一点不怕被揍的模样，“要不，你们俩官宣一下也可以的……诶，前辈你别走啊……”

    “发生什么了？”

    樂进到练习室就看到和玖一脸嫌弃的一个人去了角落里，好奇地坐到莉绪身边，问完前因后果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这角落里欢乐的气氛似乎有几分感染了沉闷的练习室排练氛围，至少，那些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的人都看了过来。

    “又看，有什么好看的……”莉绪倒是不太乐意，被樂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前辈，今天SD你还去吗？最近SD的人变多了。”

    “我也不是去SD的呀，只是今天有我排的节目嘛。”

    “也是……反正也没有人说过你会不会去剧院，问题应该也不大吧……而且今天还是羽生选手的生日，肯定都以为你会在家休息的。”她故意说得暧昧，樂却笑得大方，承认了自己今天打算剧场那边结束就早点回家，陪羽生选手去训练。

    猜中了一些信息又有些没猜中，好像还吃了一大口狗粮，这复杂的心情。

    计划总是美好的，直到剧院散场的后台人群迟迟没有散去。

    “今天这些人怎么这么执着？都是等谁的？”保安看了一眼时间，有些奇怪地看着依旧倔强守在门口的人。

    按照以往的情况，几位主角都已经陆续出来，等在门口的粉丝应该已经围过去了才对。可是现在，他们却依旧紧盯着那道大门，没有半分的松懈。他们的脸大多都在口罩的遮掩下，就连露出的眼睛也挡在相机的背后，在夜幕下很难让人辨别清楚。

    在不远处被粉丝围着请求签名的和玖，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太对劲。他低头签着名，眼神还不断往那些执着蹲守的“粉丝”群体们望去，侧面的角度终于让他注意到了几人的休闲穿着，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到剧场观剧的观众即便不是盛装出席，也往往是穿着体面的。这些人怕是……

    他赶忙掏出手机，就被今天演出的搭档松野前辈拽住了胳膊。她带着营业的笑容凑到他身边。

    “户原，笑一下～”她面对着镜头，面部肌肉依旧稳稳地扯着她的嘴角，喉咙里挤出的提醒让和玖也只能顺着她的目光对着镜头礼貌微笑。

    身后的人群突然喧闹了起来，在七嘴八舌之间和玖似乎听见了【羽生】这个关键词。他赶忙甩开胳膊上挽着的手，转身就往声音的方向过去。

    刚刚从大门出来的樂显然也没想到门口的情况，站在台阶上进退两难有些不知所措。不应该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明显是等着她的？

    后台SD是粉丝与剧场演员之间默契的互动机会，小众圈子向来人也不多，偏好不同再做分流几乎没有太大问题，安排两位保安只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而现在，两位保安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便人数并不夸张，那鬣狗扑食一般的进攻状态也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帽子落在地上被踩在脚下，两双手努力张开去堵住逼进大门的镜头。

    “杉之原小姐，听说你前几天休息了很久，也没有参加排练。是对重返舞台过分自信，还是羽生选手不支持你演出？”

    一个人率先大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其他人便也争先恐后地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羽生选手是不是控制欲很强，不允许你出来抛头露面？”

    “今天他生日，你却回到舞团，是不是对他的霸权作出的反抗？”

    “请问羽生选手是不是第三者插足你和户原桑的？”

    问题都是不着边际的，樂并没有打算回答任何人。只是声音一旦七嘴八舌地嘈杂起来后，那逼进的气势更显得吓人。下意识地后退，后脚跟抵上台阶边缘的瞬间，她看到了奋力拨开人群向她奔过来的户原和玖。

    羽生结弦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不应该啊……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安的情绪攀升了上来。Gift公布后，本已平息了许多的流言再次热闹了起来，像有什么预谋一般，让他有些不放心。在担心之中，才安排长谷川去接樂下班的，绝对不完全是因为所谓的“小三插足”言论。

    拨给长谷川的电话还没接通，敲门声就已经响起，拿着手机的长谷川站在门口，在羽生结弦的疑问说出口前抢先开口了。

    “结弦桑，你穿一下外套，我们去一下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