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为一个接地气的“富二代”,宋宋在学校一直很低调,几乎从来没有穿过名牌衣服和鞋子,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家境。我也是那次她筹备给子岚过生日,陪她去西餐厅包场、在海边准备烟火表演,才见识到了她的“财大气粗”。我的零花钱只有几百块时,她信用卡副卡额度已经十多万了。

    对于宋大伟的安排,她很是不满,可“父爱如山”,她实在是扛不住。

    刚开始时,她还偷偷趁着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就自己蹑手蹑脚下楼,趁着星光微弱,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晨读。宋大伟非常生气,给司机涨了薪水,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就蹲守在她家楼门口,送她去学校,虽然开车只需要三分钟。但是宋大伟“爱女心切”,居然安排了四个司机,不仅仅是上下课轮流接送她,还有两个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守着我们学校的前后门,戒备森严地守着宋宋。

    “你爸爸这不只是怕你溜出去玩吧?这个阵仗也太大了。”课间,我和她站在教室门口走廊上,看着学校北门的黑色奔驰,很是不解地问她,“你闯下什么塌天大祸了?”

    宋宋哭丧着脸,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也是前后门这两辆黑色奔驰,每天纹丝不动地“钉”在校门口,每到课间就有人站在窗口嘀嘀咕咕地讨论,宋宋一下子就闻名全校,好多人还慕名去他们班看她,就想要一睹首富女儿的“真容”,小孩子也是有嫉妒心的,打听到宋宋成绩垫底,也很多人嗤笑她是“人傻钱多”,是“土豪”的笨丫头。

    “哪个挨千刀的说我笨?我那是成绩不好?我那是潜力大好吗?再说了成绩不好怪我吗?我爸爸还不是成绩不好,可不是一样能赚钱,哼!小瞧本小姐,等我哪天积蓄力量,杀他一个回马枪,考个全校第一,亮瞎尔等看成绩下菜碟的‘钛合金眼镜’们。”宋宋虽然不记仇,但是从来都嘴上不饶人,喜欢逞口舌之快。

    胖子路过听到了,调侃她,“大小姐,你倒是努力一把呀,我们恨不得你满分成绩单让我们闭嘴,不然……谁让你们家有钱,有钱还学习好,咋什么好事都落到你们家头上?”

    宋宋懒得搭理他,眉毛都没有抬,讥讽道,“是呀,你的成绩倒是也跟你的吨位引人注目呀,谁还不知道你的名次吨位也很重要,很压秤,都快坠落道最后几名了,还好意思说我?”

    胖子鼻子都气歪了,哼哼唧唧走了。

    “不会子岚也觉得我蠢蠢笨笨吧?这日子真的没有办法过了……”宋宋担心起来,趴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半天。

    宋宋跟宋大伟抗争很多次,还想把母亲也拉到她的阵营,不过未果,她的父母难得统一了战线。每天四个司机,雷打不动地接送她,在校门口看着她。这就是这样的保护措施,几个月后,宋宋还有一次差点被绑架。

    一个周五放学后,宋宋先把书包放到了车上,跟司机说要去找同学聊下功课,接她的司机许是每天严阵以待却没有啥事发生,有些倦怠松懈了,他看着宋宋跟同学聊得火热,就钻进了车里接了个电话。不过十多分钟,宋宋就没有踪影,问了跟她聊天的同学才知道,原来有两个戴灰色棒球帽的小伙子说到了她爸爸东西给她,让她去拿,就把她领走了。

    司机吓坏了,顺着宋宋同学指的方向,一路围追堵截,终于在一处烂尾楼截住了绑架宋宋的这辆面包车。

    对方应该是策划很久了,安排很周密,车子停下,就从侧面冲出来一辆车接应,一溜烟开走了,没有堵到人。

    司机赶忙下车,发现宋宋昏迷倒在了后座。

    宋大伟勃然大怒,希望严惩凶手。可警察介入后发现,绑架宋宋的面包车和后面的接应车辆都是套%牌%车。悬着走的路,除了学校门口一段有监控,剩下一大段路都是监控盲区,要么就是监控很早就被破坏了。

    宋宋没有受伤,但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回忆说,带她走的人说带了父亲的东西给她,她开始相信了,后来想起司机并没有跟她说,就很警惕地要离开,可这时有人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可能上面有大量乙#醚#,她不过一会就迷迷糊糊,意识不清楚了。

    我得到消息,去医院看她,看她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小脸还是苍白的,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

    “居然真有绑架,你爸爸还是很警觉的,还好有司机追上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看来,大概率不是你的暗恋者了,八成是你爸爸竞争对手。你有没有听过哪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爸爸这几年生意做的这么大,肯定有人眼热,也肯定挤占了别家老板的生存空间,这才有人对你下手。”我抱着宋宋,帮她分析其中因由,很是担心,“还好你人没事,就是万幸了。以后你家司机队伍估计要扩编了。我爸说,你爸爸都气疯了。”

    坊间传说,首富千金被绑架,公安局却最终没有查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宋大伟怒发冲冠,痛骂分局局长半个多小时。后来好像也查出来一点细枝末节的事情,可能是证据不足,最终不了了之了,这起绑架案也成了悬案。

    宋宋内心的创伤倒是蛮大的,她从小锦衣玉食堆着长大,她出生那年,宋大伟就开始发迹了,宋大伟还曾公开说过,女儿带财,“旺财旺家宅”,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得最多的苦头大约就是父母感情不和带给她的苦恼,还有就是对子岚的单相思吧。为了找出凶手,她曾经用思维导图,把家里的人物关系、他知道的父亲的人脉圈子梳理了很多遍,可还是没有头绪。

    后来,我又去宋宋家看她,在她家别墅,宽大挑高的客厅里,宋宋拉我一起上厕所时说道:“我爸爸好几年不怎么住在家里了?到底谁会害我?我爸爸到底得罪了谁?绑架我为了做什么呢?威胁我爸爸要钱?还是要劫色?”

    因为宋宋的事,不只是我们学校,附近多所学校都提高了安全警戒。我们学校保安多了好几倍,就连以前没有人监看的操场边上的围栏,都有人二十四小时巡逻,害的同学们叫苦不迭。因为这个围栏外经常有小商贩来兜售零食,我们住校制,学校知道我们嘴馋,加上小商贩都在校外,也都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小商贩不能来了,铁板烤大鱿鱼、辣炒海瓜子、白灼小海螺、巧克力糖豆等都没有了……我们就少了很多口粮。

    经此一事,宋大伟犹如惊弓之鸟,给宋宋办理了休学,还花大价钱请了全科家教,在家里开起了“私塾”。不仅如此,他也不在外面烟花柳巷、庸脂俗粉处逗留,每天只要不工作就守在家里。孟筱寒,本次为了宋宋忧心忡忡,见宋大伟如此,家里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电话打来,脸色稍霁,和宋大伟和睦相处起来。宋宋也因此有了弟弟。

    当时,我还是穷学生,没有手机。宋宋联系不上我,只能隔一段时间学校放假时,让司机去接我,请我去她家玩。我有时,到她家时,她的家教还没有下课,看她认认真真听讲、仔仔细细问老师题目的样子,我还有些不适应。

    就这样一直到了我高三上学期快结束的冬天,宋宋才正式回到学校。司机还在,只是换成了两个。

    “看来你爸爸摆平了仇家?”我笑眯眯地问她,刚下过雪,操场橡胶跑道上的积雪踩上去,还咯吱咯吱地响。

    “管他呢!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快点离开这里。”宋宋带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寒风凛冽,她的鼻尖也冻得红红的。

    宋宋回到学校后,不到一周正好碰上年级月考,宋宋大约上这么长时间在家里“吃小灶”吃得太好了,她的成绩居然进了班级前十,令我,哦,不对,令全校师生刮目相看。

    以前的差生居然逆袭了,也没有什么。以前有钱的差生,居然成绩也变好了,就让人既有压力有愤愤不平了。

    作为一名“资深”差生,谭琳琳就有一次在班级里不屑道,“学校好,还家境好,怎么就他家中了头彩?”

    宋宋跟我说,这一年一直有跟子岚通信,也是子岚鼓励她,好好学习,一起去北京,她才下大力气去刷题、背单词的。

    不过,宋宋始终不肯告诉子岚她的真实名字,不只是不是被曾经同学们嘲笑她的那句“人傻钱多”土豪的笨女儿伤着了,所以有些胆怯,只敢躲在信纸后面跟子岚,诉说少女的心事。

    这就误会大了。因为一个“林”字,子岚大约认定了跟他通信的事谭琳琳,看谭琳琳眼神都很特别,眼睛里仿佛有光。他们私下好像有讨论过宋宋的信,可不知道谭琳琳为什么没有否认,甚至还几次去天文台那边呢消防栓后面找过信,被宋宋逮到过几次。

    宋宋刚放好信,一脸警觉,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等我朋友于闯啊!怎么不行?这里也是你家开发的产业?”谭琳琳也不甘示弱,呛了宋宋一句,“大小姐管的真宽。”说完扬长而去。

    那时候,谭琳琳跟子岚的关系一阵阵的,一会好,总挤在一起说话;一会又不好,见面就剑拔弩张的。还有个于闯掺和在一起,在我看来,算是比较“畸形”三角恋,两个男生都被谭琳琳“玩弄于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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