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计划(修)

    悄然间,楚子航已经把那把折刀握在手里,他静静在门口等了几秒,才和姜望打了手势。

    两个人贴着青铜墙壁缓缓往里走,这里处在水的下方,封闭得很好,上千年过去了,一点灰尘都没有。

    姜望用被活灵咬破的那只手轻轻拂过墙壁,冰冷的质感,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三间屋子里两间是卧房,床榻是藤制的,依然结实。墙上悬挂着一卷卷轴,姜望的手指避开了那个地方,因为一但触碰,绢片就会粉碎。

    上千年的时光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矮桌上放着一只陶制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已经枯透的花,漆黑的茎已经拧成一根黑色的细丝,两袭衣袍挂在墙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就像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墙角,堂屋里,一叠泛黄的粗纸放在放在矮桌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楚子航念出声,是不完整的一句话,“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这间屋子他和姜望里里外外走过一遍,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也没有第二盏灯存在,可无处不在的光到底是从哪里透过来的呢?

    “师兄,我们把炸弹放下吧。”姜望端正地坐在矮桌的另一端,她拉开了面罩,一袭黑色的长发被她从潜水服里放了出来。

    隔着桌面,楚子航看见她眼睛里跳跃着火光,忽然之间,他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缥缈,让人抓不住思绪,“好。”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

    楚子航和姜望跳上青铜水车,水车的一侧是下降,另一侧就是上升。快升到顶部时,他们看见一块有着浮雕人面的青铜板,那是扼守入口的活灵。姜望把受伤的手指在活灵的唇上一抹。

    青铜板如同融化那样洞开,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带着他们上升,等他们看清周围,已经再次潜在水中了。

    射光灯中,楚子航看到姜望悬浮在水中,面色苍白。

    “师兄,通讯线不见了。”

    他们的通讯线被切断,线头应该还留在外面。可现在一根都没有了,而这里的水流很慢,不太可能把它们冲走,那就只能是......“有人来过这里!”

    楚子航全身一凛,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望过去只有一片墨绿色的水,深不见底。

    但现在来不及讨论这件事了,楚子航看了一眼压力计,水压减小了一半,这说明他们头顶的水忽然变浅了。

    先是一阵细微的摩擦声,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就像是跻身在一块机械表里,无数金属齿轮咬合,轴承旋转,摆针往复。

    “青铜城再一次被启动。”他通过两人之间互联的一根短线和姜望通话,一把拉住漂浮在水中苍白女孩的手,“这是启动了自毁程序?”

    在姜望身后,巨大的、圆形的阴影从天而降,陷入了白骨堆里,把沉眠了上千年的尸骸轻易地压成了粉末,那是一只磨盘般巨大的青铜齿轮,大概有几吨重。

    到这个地步楚子航的语气也有点颤抖,因为越来越多的青铜齿轮坠落,然后是大块的青铜碎片,碎片上雕刻着树枝树叶的花纹,顶壁也开始崩塌了。

    “回到刚才的那间屋子!”楚子航大吼,身边的女孩却没有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和这些青铜墙壁长在了一起,无法撼动。

    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子航抬起头,看见了噩梦般的景象——在纷纷坠落的青铜碎片里,一张巨大的蛇脸凸显出来,龙王诺顿的雕像倾倒了,八层楼高的巨像,卷着激烈的暗流下沉,正砸向他们头顶。

    *

    “C组准备下水,楚子航,姜望,能听到么?”

    滋滋的电流声响在耳机里,曼施坦因迟疑了一秒,楚子航他们已经失联了十分钟,但他的“蛇”从地下返回,没有任何异常。

    从科学的角度,“蛇”是一种生物电流,叶胜曾经用“蛇”直连摩尼亚赫号的无线电设备,而对于曼施坦因而言,他能掌控的领域比叶胜更大,直达水底。

    “恺撒,你的‘镰鼬’听到了什么?”曼施坦因盯着恺撒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很安静。”恺撒说。

    “既然如此,”曼施坦因看了一眼手表,“C组下潜,带好B组所需的备份血样。”

    他一挥手,早已等在船舷边的恺撒低头在诺诺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大力袭来,路明非和诺诺翻落水面。

    不会是“我会等着你回来”之类的电影煽情结尾吧?路明非在掉下去之前在心里吐槽,同时,他心里伴随着一阵不安。

    和假期最后一天狂补作业的那种不安一模一样,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

    姜望轻轻拂过青铜墙壁,拂过那两身白色衣袍,她摘下潜水手套和面罩,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垂在腰间。

    她端坐在矮桌一边,对面是那叠泛黄的粗纸,粗纸旁边她正轻抚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隔着匣子似乎都能听到那危险的东西漫长的呼吸。

    “小十,多长时间了?”

    “二十分钟。”

    她把目光投向刚才她和楚子航进来的地方,微微低头以示礼貌,仿佛一个等待客人的主人。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屋子里亮了起来,那盏长信宫灯被点亮了,有烟从宫女的袖子里流走,袅袅摇摇,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

    “你是在等我么?”有一只手从桌子上拎起细瓷的壶,缓缓将水注入小盏。

    “不如说,你是在等我吧?”姜望笑吟吟的,她轻轻抚摸了小桌的边缘,墙壁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墙壁打开了,一个青铜人偶沿着滑轨移动出来在左边跪下。

    他手中托盘里是一串青翠欲滴的葡萄。

    姜望把它拿了下来隔桌递给对方,“好久不见。”

    “懒得陪你玩这些幼稚的把戏,我们是在这里扮演诺顿和康斯坦丁那两个蠢货么?”对方一把打掉葡萄,葡萄滚在地上渐渐变得干瘪。

    “你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早已彻底消失在冰原之上。”他把手撑在桌面上,用最恶劣的语气优雅着说出这句话。

    对面坐着一个穿纯黑夜礼服扎蕾丝领巾的大孩子,大约十三四岁,他的方口皮鞋正来回在地上踢来踢去,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

    而姜望的眼里也燃起了火光,两个人相对而坐,仿佛直视着一面映着火的镜子,只是两个人一个黑发,一个银发。

    “逆臣......”男孩的嘴里冷冷地吐出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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