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从窄道两侧喷射出去，窄道两侧的墙体因为是承重结构倒没有什么损坏，只是大量的尘埃紧跟着迅速扩散。
“你们学院什么时候多了个楚子航？”麻衣说，她呸呸吐了两口吸入的尘埃，“迟早要被薯片女坑死，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居然是靠肉眼知道的？”
“......我也刚知道。”恺撒低声说。
他的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窄道里爆炸结束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跃起，恺撒双手持枪，□□和□□以最高的射速把子弹倾泻在那个可怖的身影上。
姜望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快速后退，把整个完整的视野让了出来。
弗里嘉子弹产生了效果，人影在弹幕中扭动，不断地后退，弗里嘉子弹在接近他的瞬间就崩溃成一团血红色的烟雾，但是人影被恺撒和麻衣的交替射击硬硬生逼出了窄道。
隐藏在暗处的学生们纷纷起身，暴风雨一样的弹幕射向被推出窄道的人影，血雾把他整个的笼罩了。
*
姜望感觉两阵风默契地从她身旁飘了过去，她的裙摆被带起了一瞬，学生们不断从她身边掠过，很快，窄道外面的空旷地上只站了她孤零零一个人。
血红色雾气散去，人影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栋建筑物的屋顶，他安安静静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方向。
在他身后，乌云散去，月光照在屋顶。
奔跑中的学生们不断对着他射出弗里嘉子弹，他们不敢松懈，连续射击的巨震让他们的手腕几近麻痹，但他们仍咬着牙继续。
重新蒸腾起来的血雾挡住了那个龙类的视线，他挥舞着手臂，对着天空发出嘶哑的吼声。
姜望知道他说的是哥哥。
校长出现在草坪上。他豹子般下蹲，以一个年轻人的姿势蓄积了全部的力量在腿部。龙文吟诵声横穿校园，高处的龙类也低头看着这个老人。
言灵·时间零。
整个校园范围里的时间似乎变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如血的雾气，那似乎想要扭头的龙类，都变慢了。
姜望没有变慢，但在她的视线里校长依旧快得像是豹子，所有人都被校长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新生居然不受校长言灵的影响。
校长接近了龙类，手中只有那把折刀。
“路明非！”校长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龙类此刻的安静就和刚才的呼喊一样来得莫名其妙，他在缓慢地一张一合眼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校长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屋顶，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跌落，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
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那是校长以折刀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其实那只赤金色的眼睛很漂亮，更何况它此刻正在看着你，姜望想，像是穿越了千年的眼神，今日才到达眼中。
龙眼上忽然爆出了灼热的血，良好的视力让她清楚地看着贤者之石是怎样穿行，怎样破开康斯坦丁额上的血肉的。
龙类终于忍不住捂着额头咆哮，声音里浸透着染血的痛与哀。
还是那么心软？姜望叹了口气，她扭头看向教堂的高处，那里路明非站直，放下了手中的狙击□□。
“更换实弹！”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校长的声音。
枪火把暗夜里的校园整个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命中龙类的身体，他失去了那种命令金属的言灵之力，只能展开自己的身体来阻挡。
龙类浑身的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原本贴在背后的膜翼被猛地张开，上面鲜血淋漓。
学生们不断地更换所有弹匣，在这样暴烈的弹幕中，那个龙类忽然闪动膜翼，飞离屋顶，朝着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姜望扑击！
学生们反应过来，穿过校园里弥漫的硝烟只看到一具站着的龙类尸体。
而那个新生，姜望，刚刚压低了枪口。
*
教堂钟楼里，昂热校长喝干了杯中的马天尼，“龙骨十字，龙王康斯坦丁，他的哥哥却没有出现，计划完全偏离。”
“可惜啊，没有听到他痛苦的呼喊声。”
“图书馆地下通道里只有一滩血迹么？”老牛仔问。
“一大滩血迹，失血量足以致死。”
“昂热，你原本就知道龙族四大君主，每一个王座上都坐着双生子，以你的能力，本可以轻易地抹掉那个被送进来的‘货物’，为什么还要让他自己走进‘冰窖’呢？”
校长看着自己的手，“我已经等不下去了，莱昂纳多，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你要毁灭龙族......而非不断地阻止他们苏醒？”
“是，我要杀死四大君主！”
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是‘祭司’杀了他么？”
“诺玛遭到两次入侵，一前一后，我想是‘祭司’杀了他。”校长淡淡地说。
老牛仔粗鲁地把电脑拖过来，卡塞尔学院守夜人讨论区板块被打开的管理权限中，一个名为“祭司”的学生ID格外瞩目。
“看来，我的办公室该迎来新的客人了。”
*
校长的办公室就在英灵殿附近，被树丛包围着，看起来毫不起眼，姜望慢吞吞的朝目的地走过去，被校长割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甚至她这一晚上还穿着那身银色长裙......
接到电话时她一点也不惊讶，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感觉，祭司的名字早就在校园网络上留下了痕迹，正常人都会把它和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影子联系在一起。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首先，即使是校长也找不出证据来证明她就是祭司，其次，找到证据也没什么......
“校长，您找我？”
姜望和昂热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白色的骨瓷杯里是泛着金色光晕的茶。
“本来应该找你喝下午茶的，”校长说，“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言灵·君焰是第一次使用么？”
他又把一碟洒了玫瑰露的松饼放在姜望面前，“试试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的。”
“是。”姜望用微凉的手心包裹住骨瓷杯，低头在杯沿抿了一口。
校长啊，大晚上的喝茶，你真的能睡着觉么？
借着校长转过身的功夫，姜望打量了一下这里，这是一个两层楼打通的空间，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月光打下来，投射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晕。
四周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厚本。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姜望想起来，那本《龙族祭祀仪轨》她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