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你说说，我怎么就偏偏今天，一不小心手滑了呢！”

    凌雪虚掩着嘴，作十分惊讶状。

    可谁也不是傻子，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干这活儿都多少年了，又不是像对面的念云衣一样，也是个新人。

    韩导当即紧握了下椅子扶手起身，动作之大，差点连面前的监视器都带倒。

    红姐和念云衣新的小助理也赶忙上前，小心拉开念云衣手，见她下面的半边脸，几乎瞬间已经肿了一大半。红姐抬头就对凌雪咬牙笑：“凌小姐倒是不小心的手劲儿，还挺不小。”

    凌雪也是这时才看见了，真惊讶的瞪大一瞬眼，心中暗道这怎么可能？

    她这套动作也是早就练熟了手的，自认为还是有在拿捏着分寸，往常也没见其他人就得成她这样啊？

    不过也就转瞬继续不怎么在意了，嗤笑哪怕自己就是真没手下留情将她打成了这样又怎样，凭她一个小小新人，红姐虽在圈中有些资历，但加一起她凌雪照样不怕。

    便就无所谓笑了笑：“哎哟，这可真是，我真就最多不小心指甲盖刮蹭到了下小念罢了。到底是年轻水灵，瞧这面皮薄的，这么不经造，哎。”

    红姐怎么听对方都是在继续挑衅，怒极就要起身，念云衣拉住了她。

    看了看周围。因为这场闹剧，现在众人哪还有一点好好拍戏的心思啊，都在长仰着脖子恨不得盼她们俩能打得更厉害闹腾得更大点呢。

    眼见那头韩导的脸色铁青，也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念云衣深知这剧组不知有多少人等看自己这个新人的好戏，本就走了高速捷径才到的这个位置，自然多的是人看不惯她。

    导演他们即便有心维护，能一回二回，还能三回四回无数回吗？怎么着都得自己立起来。否则以后一旦类似这种事多了，估计最先厌烦不耐的，就得成最想省省事事把这部戏拍好拍完的导演、以及资方了。

    到那时，他们哪还有像现在这样的耐心去仔细分辨谁对谁错？

    想来想去，都得趁现在才在最开始，韩导等制作班底能对自己多几分同情和偏向的时候，借机把诸如凌雪这等人彻底制服帖了才行，起码得让她们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惹，否则以后迟早事故不断。

    念云衣定了心思，接过新分配给她的助理小向贴心递过来的冰袋，敷脸上。不仅现在看不出半分的生气，还反而对着身边几位围拢的人，都十分不好意思笑了下。

    不管对方是真关心自己还是纯粹凑前看戏，一律同样对待，像是对因自己的事儿而惊扰了众人致歉。

    那笑让人该怎么形容呢？像初雪中绽放的红梅，脆弱到令人心醉，却又凭一腔峥嵘傲骨而惊艳非常。美到极致，浑然天成。

    凌雪当时一看到就表情几乎管理失控，差点连眼中的阴私都通通藏不住，心头更是气到跳脚。

    就觉得真是没看出来啊，原来这个小贱人居然这么能装？瞧她那样，简直就是个凭长相想惑人的小狐狸精！

    可偏偏，环视一圈周围人，大家还明显就是很吃她这一套，一口银牙咬碎。

    念云衣开口：“韩导，刚才那段拍得还行吗？”

    站起来的韩潜愣了愣，难得她还记得正事，也看样子愿意主动息事宁人。既然如此，韩导自然更希望拍戏顺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顾得上从监视器中再过一遍刚才所拍画面。

    然后......看完就只有更皱眉了。

    沉目深深望了眼凌雪，他明明开拍前已经那样三令五申的警告，可她还将自己这个总导演的话半分不放在眼里。现在打了人，戏还拍成这样，还影响到以后，一时间对她的观感差到了顶点。

    但现在也不好将什么都挑破，只能借题发挥怒斥：“凌雪！瞧瞧你演的都是什么？挤眉弄眼挂在嘴边的嚣张都快挂不住了，你这是丞相千金？都快跟地痞流氓跟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老鸨有得一拼了！”

    凌雪一噎，周围有人没忍住就喷笑，气得她更要半死。

    导演这才又看向念云衣，不过这次，却要温和很多。

    眼见主演的脸都被打成那样了，接下来的戏都暂且不能拍了，正要干脆让她先回去把脸上的伤养好，今天先调其他人的戏份拍，念云衣已经先韩导一步。

    “是画面不满意吗？那我们再重拍。”

    对方迟疑：“可你的脸......”

    念云衣立马：“没事的韩导。”挪开冰袋，就见那里的红肿已经十分神奇的消下去至少有一半。

    她才又道：“我这个来事儿快去的也快，呆会儿让化妆师帮我多敷点粉遮盖遮盖，然后咱们换另一边脸拍，不会影响到拍摄的。”

    韩潜闻言，立马就更喜欢眼前这个女孩了。

    瞧，能屈能伸，不骄不躁。暗想，只要她能一直保持这颗初心，哪怕今后在演技上就是稍微差点，凭她的长相，再加背后现在还有荣唐以及大概那位的愿意高捧，迟早能真扶摇直上。

    犹豫了几息，也就斟酌点头同意了。

    根本没再问凌雪的意见。问她干什么？人家受了伤的正主都不逼逼歪，你还有脸推三阻四了？

    那边凌雪被忽略也暂时没顾上恼，一边觉得念云衣她脑子是不是带抽抽？刚都吃了自己的教训还敢来第二遭？怕她是有什么心思准备。

    但同时另一面，又自负的认为即便真有，凭她那点本事难道还能反出自己的五指山去？

    其实要说凌雪看她不顺眼的原因，也无它，不过是自己曾努力了很长时间想争取这部剧的女主角，为此还陪金主做了很多平时她都不愿意屈就的有些床头那档子事，可到最后，还是没成。

    但那时候没成，凌雪顶多就是略有不甘。因为她知道了原来这部剧早就属意两位命定女一号，而那二位都是圈中享负盛名的一流大花前辈，所以最后不管真正选谁，她凌雪输得都值。

    可转头，竟然白白便宜了念云衣这么个不知从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新人......简直破了她大防。

    所以凌雪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势必就要千方百计地给对方找些不对付了。

    那边念云衣闻言，已经立马带自己人重回了化妆间，接下来她这张脸上可有的忙活。

    虽然她刚刚应承下来语气轻松，但其实，脸肿、红、发青还带不规则的血丝，这要掩盖起来可真是个大工程，她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凌雪见状，望她背影嗤笑不已，就看看你能耍出个什么花样。

    过了阵再出来时，专门给韩导看了看。

    韩导点头，虽说十分近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两三分异样，毕竟首先面颊高度就不同。但作为不是主拍的那一面，将就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拍摄继续。

    这回韩导沉着脸只对凌雪丢下句：“多的话，不用我再说了吧？”

    凌雪能看得出，这是这位知名大导真的已经被整生气了，原本还想故技重施的凌雪，顿时心中一肃，面上讨巧卖乖。

    “哎呀放心放心韩导，刚刚真的只是我不小心罢了。”

    韩导皮笑肉不笑，你猜他信不信。

    场记打板再一咔，这次凌雪倒是找到了状态。

    这里本来是丞相之女听闻自己属意的未来夫婿，竟然私下里其实偷偷爱慕女主这个草莽出身的将军之后，怒不可遏就失了自己京中贵女的风范。

    恰逢女主落魄便同去奚落她，但又被对方压根懒得理会她们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由始至终一句话都不搭理自己的无所谓态度给刺激到了，便毫不犹豫给了对方一巴掌。

    要不说跟人吵架，最气的不是你吵不赢呢，而是压根对方都懒得跟你吵，这太伤自尊了。丞相之女大抵当时，就类似于这么个心情。

    凌雪情绪酝酿到位，只见她面上羞愤青白交加，转眼又是怒极的红。

    进而眼眸一厉，咬唇娇哼，挥掌而下！

    而下......但掌没有下。

    凌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念云衣不知抽什么疯，竟然面上依旧古井无波，却轻易接下自己刚才挥下的巴掌，攥手里，随意就扔开。

    凌雪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力气居然这么大？足足把她扔出了两米开外才勉强停住。还是以一个自己双掌撑地摩擦地面，摔得火辣辣疼的难堪姿势。

    回头，就听对方寒着眼再不耐烦斥她句：“你有完没完？！”

    凌雪：“！！！”

    完了就听导演那里一声“卡！”，再紧接，“好，这段过了。”

    凌雪难以置信跪坐起身，颤抖手指着念云衣：“什么？韩导，她擅自改戏！刚才那些可不是剧本上写的！”

    怎么这都能给过了呢？这简直，简直实际与剧本南辕北辙嘛！气得站原地胸膛大口起伏喘气，同时还不忘狠狠一直瞪念云衣。

    可韩导此时根本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已经跟念云衣两人凑一起，聚精会神讨论起了什么。

    “所以这幕戏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多多少少，之前的版本有些奇怪吧。虽说遭遇低谷期的女主现在有些失意，但好歹她是个已经陪父亲上阵杀过敌的铁血娘子，身手了得。哪怕十分的注意力已经去了九分，剩余的一分，用来应付像女二这种闺中娇娇女的花拳绣腿，怎么也不应该连她那小小一巴掌都避不开吧？”

    导演沉思良久，最后唔了声。召来本就一直在片场的其中一位编剧，这回是三人凑一起，就开始你来我往地嘀嘀咕没完了。

    凌雪插又插不进去，那边那几人现在根本都当她不存在。而连编剧都过去了，凌雪已经认出那还是专门负责编写有关女主和女二故事线的副编，意识到绝对正在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急得焦头烂额。

    最后三人争论完毕，韩导大手激动一锤拍板定论：“改！都改！”

    听到的凌雪更急，你们到底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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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听说那女的今天，让人给打了？”

    肖于安兴冲冲地赶回来邬玉办公室，随意推门就进，连招呼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