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一在现在的五羊县县城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怎么说也在冯家祖坟里当了几十年恶鬼。
冯家村距离县城说起来也没有太远，即便周初一长困石棺，但也是五羊县亦或者后世以又贵又破闻名的五羊新城公认钉子户鬼王。
她虽未亲自去过，但也曾听底下小鬼说，棺材巷拥有一条，被人类厌弃，被鬼怪钟爱，充满死亡和绝望的地下暗河。
李小曼死后成鬼，她口中的河流怎么就只能是明面上真正的河流不能是暗河呐？
不过……
下水道？
什么玩意？
周初一诧异的将眼神投向同她一起开口的那位青年警察身上。
是他？
认出是今天下午强迫自己来县里那男警察，周初一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厌恶。
然而听到周初一和顾宴同时喊出下水道和棺材巷的警官们俱都一排大腿。
“对啊！五羊县除了明面上流经县城的河流外，还有下水道暗河。”
“棺材巷是城西那片地势最矮的街道，距离那日发现李小曼尸体的金丰山并不远，地势偏僻，又常年湿滑，最易藏污纳垢。”
“顾宴，好小子！不愧京市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脑子就是好使。”
至于周初一，还未洗清嫌疑，即便周初一和顾宴同时喊出线索，警察们这会儿也并不愿意夸赞。
所幸，周初一并不在意大家的态度，见众人陆续上了摩托，也随便挑了一辆搭乘，一行人快速向着棺材巷而去。
天色渐晚，对夜晚颇为忌讳的棺材铺老板们，陆陆续续关了门。
一行人成功踏入棺材巷时，只有零星的灯火尚且点亮。
见到这一幕，为首的警察皱着眉头。
“分成几个队伍直接搜。”
一踏入棺材巷，嘴里默念引渡决就看到巷子尾部光芒大盛的周初一直言道。
“不用！找到它了……”
周初一一抖红嫁衣，李小曼直接从嫁衣里飞了出来。
感受着空气里熟悉的阴冷湿滑，李小曼的魂体逐渐从平和变得狂躁。
“咔咔咔——”
几日前的场景重现，夜晚的温度瞬间降至低谷。
感受到温度变化的警察们瞬间戒备起来。
正在这时，已经成功由普通魂体转化为恶鬼的李小曼，卷着红嫁衣，径直地向着巷尾冲去。
温度再次恢复正常。
现场的警察们这才缓缓从刚才彻骨的寒冷中缓和过来。
“怎么回事？刚才怎么变得那么冷？”
“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一道红光？”
红光是红嫁衣被卷走时的光影，红嫁衣一直被自称能和鬼神对话的周初一拿在手上。
警察们齐齐将目光转移到周初一的身上。
很快就看到周初一手里的红嫁衣果然不见了。
难道他们刚才看到的那道红光就是那件衣服？
周初一全程被他们围在中间，压根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同‘人偶师’接触谋划。
如此说来，那件衣服真的是自己飞走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件衣服为什么会自己飞走？
难道说这棺材巷真的就是凶手的藏匿地点？
那件红嫁衣里，真的有受害者鬼魂？
大晚上，见到死者的衣服突然飞走，现场的警察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周初一身上，周初一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同大家解释，只是又一次默念口诀再次确定方位。
“巷尾最后一家，走吧！”
亲自感受温度降温，亲眼目睹衣服凭空飞走。
有过刚才那番经历的警察们没有犹豫。
“走！”
一行人快速向着巷尾的方向跑去。
夜晚的棺材巷，亮着灯的商贩总共就没有几个。
巷尾恰好就是其中一间。
不知是巧合还是心虚，一行警察刚刚抵达，那家店的大门恰好从里面关上。
“扣扣扣——”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里头迟迟不见人开门。
见到这一幕，觉得不对的队长毫不犹豫下命令：“砸开！”
“砰——”
大门砸开，一群警察鱼贯而入。
“不许动，警察！”
大门刚刚关上，警察们又及时破门，按照常理都知道人十有八九还在里面。
然而，当警察们进入大门之后才发现。
别说是人了，除了屋子东侧窗户边有个灰烬没染完的铜盆外，屋内空空荡荡。
明明是一间棺材铺，却连一个棺材都没见到？
队长抬手摸了一把铜盆，温度还未消失。
“人没走远，追！”
大家打开后门，就准备顺着后门处那条长长的走廊，走过院子，向着棺材巷后方巷子追去。
“等等……”
身体素质不太行，晚众人一步抵达棺材巷的周初一突然出声。
“‘人偶师’刚走，你拦我们干什么？”
众人有条件怀疑，周初一这是在给‘人偶师’争取逃走时间。
周初一也不在意大家的怀疑，默念口诀看到引渡光环位置依旧没什么变化，笃定到。
“这房间有地下室，凶手在不在我不知道，尸体绝对还在。”
几十道光芒同时出现，意味着这附近，至少有几十个少女受害。
想到李小曼狂化后的真面目，周初一的眸光都跟着冷了冷。
“什么？有地下室？”
警察们惊讶，为首的警察挥手让其中一半的警察继续追，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探查。
地下室？
被留下来的警察们，开始用镶嵌了钢板的军靴在房间石板上踱踱敲敲，快速搜寻完一整个房间。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屋子底部镶嵌的很严实，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地下室。
这个叫周朔的小女孩，又在耍他们？
就在警察们查探无果，再次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周初一之际。
并不认为周初一撒谎的顾宴，视线最终定格在屋子窗户边烧纸钱的那个铜盆上。
顾宴拧着眉头走向铜盆，伸脚往铜盆上踹了踹。
明明只是个装了些许纸灰的铜盆，便是顾宴伸向铜盆的脚加重力气，依旧佁然不动。
“这个盆不对劲！”
这道声音一出，众人的视线齐齐转移到铜盆之上。
大家都是看过金庸古龙梁羽生大佬们，一众武侠小说或是电视剧长大的，很快就有警察接手铜盆开始尝试用转动扭动。
最终还是其中一名警察不怕烫，直接将鞋子踩了进去。
“咔哒——”
伴随着一声清响，‘咔咔咔——’的机扩转动声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顺着响声一看，便见原本严丝合缝墙壁角落，一个一人高的石门突然出现。
石门里面黑漆漆一片，但大家依旧能通过强光手电看到一道道通往地下的石阶。
“竟真有地下室！”
“那小姑娘没骗人！”
“有这样一处隐蔽的藏身地在，那凶手肯定没离开！”
见到这样一幕，众人的表情渐渐严肃。
队长率先将放回腰间的武器拿出，上好膛，戒备着向着石门的方向靠近。
“禁声，走！”
随着队长第一个往下走，一行人很快就将周初一张喜顺二人以及顾宴等几名刚加入警察局的小警察护在中间向着地下室走去。
周初一被个子高到即便站在前一个阶梯，也将她的视线几乎遮完的顾宴护在身后，撇撇嘴，并不领情。
在这种李小曼一只厉鬼飞进来，结果连水花都没打出来的情形，只是些普通人的警察，真的有用吗？
周初一轻轻嗤笑，不管众人因为她突然发出的声音戒备质疑，径直地向着底部走出。
湿滑冰冷的下水道内部。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周围响起。
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人站在距离下水道大概两三米高的一处宽阔平台上。
身后是几十具直立着镶嵌在石壁中的棺材，身前一处水泥浇灌的手术台。
下水道在距离中年人大概五六米远处‘哗哗’流动，油脂、污水、动植物尸体，各种各样的气味交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中年人像是压根就闻不到气味一般，平静的将少女四肢牢牢绑在手术台四个角落的石柱上。
中年人展开一排排解刨道具，取出其中一把小刀，轻轻的拍打在死命挣扎无果只能一脸惊恐猛摇着嘴上缠了几层胶带的年轻女孩脸颊上。
“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是个好男人。”
“就是可惜，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但好女人太少，我最是见不得你们这些追名逐利贪得无厌的拜金女贱人！”
“为避免广大男同胞深受其害，就让我这个大好人来免费帮他们提前解决隐患好了。”
中年人用刀背一点点从女人脸颊、喉咙、胸膛、腰间一一划过，一边丈量确定合适的下刀地点，一边同女孩闲聊。
“女贱人，你刚才距离被救，真的就只差一步之遥而已。”
“就是可惜有另一个不完美的女贱人沉不住气，提前来报信了。”
“以为她们奈何不了我，带着条子来就能抓到我？”
“呵，就连粤市、深市那些大城市条子都拿我没办法，五羊县这种小破地方的憨批片警，想要找到我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我说实话吧！这个世界上，别说能够抓到我了，就是连找到我藏身之地的条子，都还没出生呢……”
男人声音猖狂，语气狠辣。
正在这时，黑暗里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