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终于物色到了新的执行总监，杨珍也是发了狠了，动用一切资源和关系，还真让她找到了。

    人也是有些特殊，是本行业的精英，甚至霜降的印象会深些。

    树新那边因为内部纠纷，走了几个高管。

    人是前一天走的，简历是第二天就到了霜降手里，当然，是杨珍暗地里收集着的。

    “也是经过筛选，他们都提早找了新东家，极少有裸辞的，但只要裸辞就代表信息大了。”杨珍贼兮兮地翻开自己总结的简历。

    “张桂华，35岁，女，树新传媒的策划总监，属于树新的中流砥柱，曾经策划过多起爆点案例，捧红了百万级以上博主23位，千万级博主3位，擅长营销包装和热点抓取。”

    “她为什么要离开树新？”霜降一听这个简历已经有了一半意向，另一半要看对方离职原因，如果是些和她三观不合的事情那也只能舍弃了。

    “张桂华手下最热捧的网红暴雷了。”

    “她要包庇？”霜降预先往坏的地方去想。

    “不是。”杨珍摇摇头解释道。

    “据说张桂华准备弃了，但是那个男网红粉丝量大，树新内部准备保他，两方争执之下，张桂华就愤而离职了。”

    “什么时候走的？”

    杨珍看懂了霜降眼里的光。

    快带我去。

    “昨天刚离职，还热乎呢。”

    “今天能联系上吗？组个饭局。”

    “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今晚七点，在嘉佑大厦顶楼。”

    霜降满意地点点头，人是社会性生物，在一个岗位做一件事情，把杨珍从个小组长提到经理位置上，她也就有了经理的能耐。

    心情愉悦的霜降准备去零食间寻摸点儿好吃的，其实她房间里有一个琪琪专门准备的零食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吃的才香，霜降果断去大零食间。

    这会儿正好过了饭点，人都在工作，霜降走过去也没人发现。

    无她，霜降的形象真的混入人群中也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可能被当成实习生。

    推开门，霜降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里面只剩些零碎吃的，桌子上全是零食袋子，好几个还开着口剩了许多，融化的冰激凌奶油正往下滴，形成一滩污渍。

    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来打扫卫生，不存在好几天没有清理，而且距离早上也就几个小时，只能说明，有些人素质有待提高。

    霜降打开冰箱，明明又采购回来，但是里面已经空的可以了，只剩下些不太值钱的童年回忆小雪糕，按照公司人数，霜降大致一算，心里也有了计较。

    连吃带拿。

    霜降从零食间出来正好撞到了徐佳怡。

    “林总。”

    霜降冷淡地应了声，回了自己办公室。

    徐佳怡看着满地狼藉，脸色难看，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糟蹋了。

    “零食间谁干的呀，里面可乱了。”

    “被林总撞见了，这下完了。”

    “我真服了，零食间会不会取消啊？”

    就一会儿的时间，事情就传开了。

    霜降见此，直接就召开了高层会议。

    零食就是个引子，霜降只是总结了一下近期的各种现象。

    “召回老员工是因为想尽快完善公司结构，也抱有一部分人道主义，所以在待遇方面我是不小气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大方，我只是想着，都是讨生活，为什么不活得好一些呢？”

    “我也没有想着去压迫，目前也没有加班，可能某些细节我没有顾得上，但是在大的方向我把能给的都给了，就目前而言，我们的业务才刚刚展开，一切都是起始阶段，但是为什么还是这幅样子。”

    霜降很不理解，她想大部分后顾之忧她都替员工想到，甚至待遇优渥，他们从刚开始的激动，胆怯，害怕到现在的无所顾忌，霜降不开玩笑，有天下午她看见几个人抱着手机打了一下午游戏直到下班，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工作不是你生活的意义，那接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工作完成之后的游乐休息摸鱼我都能理解，人又不是机器，但我不能理解这样重复枯燥机械地消耗时间。”

    会议室一片寂静，霜降说话声音并不大，情绪稳定，娓娓道来，你在她说的话里听不到愤怒，但就是无端地令人恐惧。

    霜降在得到黑卡之后，其实有仔细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她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终只能归结于规律。

    她希望自己有一门爱好，如果这门爱好因为金钱、等方面受到阻挠，她就会乏力受困。如果去除掉这些额外因素，她不用担心物质方面的束缚，她却不能全心全意地去对待爱好，那支撑霜降的一切信仰就会崩溃，她活的毫无意义，就像行尸走肉。

    就像那毫无束缚的一个月里，霜降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去满足自身的物质欲望，当物质满足之后，人的需求等级就会提高，霜降感觉到空虚，源于她有机会改变一切，却溺死在欲望的沼泽。

    “希望你们都认真考虑一下，公司进入运转之后，自己和自己的部门能不能成为盈利的一环，再谈享受挥霍。”

    在场的高管平均年龄三十多岁，早已过了意气风发的年纪，正处于最焦虑的阶段，理想与她们脱离现实已久，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讲点实际的，利益，获得利益与创造利益，才能激发她们的意志，为了野心努力。

    “就这样，筛选一下你们手底下的人，不然，必要情况下，我就筛选掉你们。

    所有人心头一凛，当头一棒被彻底打醒，老板要开人了，自己得打起精神来了。

    晚上，霜降去赴与张桂华的约。

    这是一间人均1000的高级餐厅，属于张桂华偶尔犒劳自己和女儿的选择。

    这次离职说实话有些冒然了，但她也确实心累，在树新干了八年，除了拿死工资和奖金，其他额外进项都没有。她曾经提过股份的事情，被树新的掌权人高总敷衍盖过，干了八年还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连外滩的房子都买不起，眼看着女儿大了，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张桂华年轻的时候与丈夫离婚，那时候年轻气盛，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来到了南方打工。攒了点儿钱的她深知不能陷入进去，被眼前的利益所遮掩，于是她发掘自己的长处，一步步做到今天的位置。

    她很会转换角色和定位用户，小众高级的东西她做，下沉市场的土味短剧她也碰，给公司带来好多个爆款网红。

    可笑的是，创造网红的人最终还是敌不过网红本身。

    “你好，请问是张桂华女士吗？”

    陷入沉思的张桂华被惊醒，抬头一看，面前是个年轻小姑娘。

    “对，我是张桂华。”

    张桂华并没有因为霜降的年龄看低她，相反心里还有些讶异。

    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许多创业成功的年轻人可能也就二十几岁，却能掌握好几家大型公司，身价百倍。

    张桂华以前带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摇花手，穿着到脚脖子的九分裤，一字眉描的比树都直，结果在短视频兴起的几年赚的盆满钵满，身价九位数，现在摇身一变，带着流量转型成美女博主，你看，又是流量。

    可惜当时人已经有了自立门户的心思，她也没过分挽留，给两方留了些体面，现在还有些联系。

    霜降坐下来。

    “桂华姐你好，久仰大名。”

    霜降眼里的真诚做不得假，张桂华闻言笑了笑。

    “您怎么称呼。”

    “林霜降。”

    “林总，你好。”

    “不知道我是不是桂华姐离职后就扒上来的第一个人。”

    “林总说笑了。”张桂华微微哂笑。

    霜降之前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前东家树新也做到了行业前三的水平，霜降的这个传媒公司真的是名不见经传了，就前段时间破产她还稍微关注了一下，没想到接手的是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小姑娘。

    “我知道，我们的竞争力比较弱。”霜降看着张桂华的鼻梁说话，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担大梁。

    “所以我们可以慢慢加码。”

    霜降的话让让张桂华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她今天能来参加这个局主要是因为霜降的人资经理讲了员工的具体福利。

    很丰厚，比树新强的不是一点半点，直接勾起了张桂华的兴趣。

    如果待遇好，其他也不是问题，在哪儿干不是干，树新做了八年，她走的时候高层也没有多大的挽留力度，伤了她的心，要是霜降能给出诱人的薪酬，她也就应下来了。

    霜降，做好了直接对打树新！

    “你原来的薪资是多少？”

    张桂华缓缓吐出一个数额，看着霜降有些讶异的表情心里落了一下，想也知道，一个中等规模的公司能给出多少呢。

    “80w。”霜降咂摸了一下，心里邪火一冒，张浩那个狗东西，公司都干倒闭了还敢年薪百万，核算的时候她要狠狠地告他一笔。

    张桂华估摸着面前这作沉思状的林总估计要讲价了，可惜了，她从树新离开就是这个薪酬，不可能低于80，待遇再好也就这样了。

    张桂华在等霜降开口，她好回绝。

    “80w呀！”霜降皱起眉头，望向张桂芳平静的眼眸。

    她啧了一声，继而说道。

    “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