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性规则，就是居于目前所处时空泛用的准则。举个例子，你可以拥有这个公司的股份，尽可以去购买，但是渠道购买方式和交易内容都是不明朗的，其中还要考虑到这家公司拥有者本身的购买意愿，被买就会卖吗？”

    霜降抱着枕头在床上揉搓。

    买一间房可以，买一层楼可以，买所有的楼，不行，会限购。

    更何况是霜降这种胸无大志的口嗨党，钱呀，在想花的时候够就行了。

    霜降随后不再去纠结这个事情。

    一周的期限很快就到，霜降这天来到公司，发现马小杰好像真的下店了，还是何珊珊跟她嚼的耳根子。

    说是去的那家店店长偷偷跟她说的，让她别往外传。

    深知消息已经传的漫天遍野的霜降：……

    还真去了，霜降感到有些意外，毕竟马小杰这个人外在表现这么拉胯，竟然会信守承诺走了正面形象的选择，真是不可思议。

    结果，时间没持续多久，中午马小杰人就来了。

    “马三刀怎么这样啊？去了屁大的功夫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回来了。”何珊珊有贼心没贼胆地跟霜降嘀咕。

    “谁知道呢，腿长她身上，嘴长我身上。”霜降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要是换下位置，马小杰能把她往死里折腾。

    没等霜降过去，马小杰自己倒走了过来。

    周围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扣扣扣！”马小杰敲了敲桌面，神情自若地说道。

    “林霜降，陈总找你。”

    霜降扬了扬眉毛，这才一周时间，陈昌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结果这次的陈昌判若两人，直接以交代下属做事的语气吩咐道。

    “林霜降，你手头那个项目先放下，着手准备另一个新账号，这次的任务定位二十万。我们的任务范围要形成矩阵，所有的账号孵化都由你来，只要所有的矩阵轮廓形成，也不用等时间了，我直接就可以给你升高级运营。年底前搞定这些，我给你运营部二把手的位置。”

    陈昌快人快语，说完这些就等着霜降答复。

    霜降站在那觉得嘴角有点痒，她抓了抓。

    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这些老板开出屁大点工资就把人当牛马使唤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直到她看到陈世峰一副领旨谢恩的奴才表情，霜降心里顿时吞了一只苍蝇进去。

    给人恶心坏了。

    “陈总，你知不知道这个账号我砸了多少钱？二十万喔。”霜降自顾自地坐下，伸手到桌子上的果盘里给自己取了个橘子，头也不抬地开始剥。

    把外皮一层层取开不算，还要沿着白色的丝线脉络再剥得干干净净。

    陈昌不住地捏着眉心位置，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以往遇到这种刺头他老早就叫人滚了，但是林霜降是个有用的人，有用就是她最有利的防护。

    “慢慢吃，不着急。”陈昌处理好自己的情绪，甚至有兴趣让陈世峰给他也拿个橘子。

    “我知道，你家世应该蛮好的，能砸钱搞运营说明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我们也是看重了你的优势，才会安排你的工作计划与方向。

    我们也是看中了你人傻钱多，才会釜底抽薪糊弄你这个二傻子。

    霜降发现自己能开始解读陈昌的话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才开始玩而不是刚来就玩呢？”霜降脊背后仰，给自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林霜降，这里是办公室，你放尊重点。”不知道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是要在陈昌面前现眼，马小杰又跳了出来。

    “你真的跟个呆瓜一样。”霜降真服了，狗皮膏药似的，你安安稳稳坐着听不就行了，有你什么事儿呀？

    “陈总，咱俩谈吧！”

    陈昌看了眼左右，让他两出去。

    “陈总。”陈世峰还想赖下来，马小杰就没敢吭声。

    “出去！”陈昌沉了脸，陈世峰只好愤愤地走出会议厅。

    现在长桌尽头就只剩下林霜降和陈昌两个人，会议室针落有声。

    陈昌从桌子上掏了纸巾开始慢条斯理地说话。

    “说实话，我对这点不感兴趣。你有没有钱对我也不重要，全世界这么多有钱人，难道我要每一个都放下脸面去舔吗？不是的呀，小朋友。跟我有关系的——有钱人，才会威胁到我。而你，太嫩了，你确实很秀，在这么多普通的底层员工里面能呆一年，我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但是…”陈昌的眼睛锐利起来。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很讨人厌，我觉得你这个运营可以干也可以不干，其实就在我一句话之内。你不高兴了转身就走对我没有任何损失，甚至我还要谢谢你砸了二十万进去。”

    听着陈昌这幅死皮赖脸故意刺激自己的说辞，霜降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甚至高兴地站了起来。

    她在异常紧张的情况下反而会冷静下来，就像她其实社恐，不会当众演讲，但是当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时，那种莫名的勇气会突破界限，让她异常自信地夸夸其谈。

    陈昌只有一个人，但他是她目前名义上最大的老板，他在训斥、威胁自己，想让自己当怨种，同时还要俯首帖耳。

    但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他会怎么办呢？

    “陈昌，你今年就要离开这里回南方是不是？”

    陈昌脸色铁青，喝止霜降出去。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有钱，这里都是我做主，我宣布 ，你被辞职了。”

    辞职意味着霜降任务失败，对了，还有十年禁网。

    但是霜降没有恐惧，她问过系统，所有的定义都是从系统中抹去她这个人，正式办理完所有手续才会通过。

    这也是系统的结构性原则。

    陈昌没有一句话的理由——辞退她！

    “还有半个月，总公司就要进行变动，尤其是股权的转让。”

    霜降注意到，在自己提到股权那一刻，陈昌的眼神眯了一下。

    霜降始终微笑着，看着陈昌的眼神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确实有钱，这个月结束，我会得到公司至少百分之五的股票份额。”

    “就像你说的，有钱不算什么，但是有钱跟你扯上关系之后，就算上了。”

    霜降又坐下，闲情逸致地翘了二郎腿。

    陈昌站在那里，太阳晒到他的后背，热的他想挪个位置，却像梦魇一样动不了身子。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嗓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他不敢想，如果林霜降真的是股东该怎么办，那他这一年不都是是在监视之下生活着。她怎么会是股东！她怎么能是股东！都现代了为什么还玩锦衣卫那套，真该死啊！

    一个股东不去总公司任职，跑到一个三线城市的分公司，还上了一年班，这是有什么大病吗？！

    霜降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丰富的内心活动会想调色盘一样在人的脸上展示出来，最后又像雷阵雨倾盆之下冒出匪夷所思的炎夏。

    “林小姐，其实你我之间没有原则性的仇恨。”

    能伸能屈，王八犊子。

    霜降给出八字箴言。

    陈昌笑得别扭，别扭中透露出微微谄媚。

    向金钱、权势低头。

    “嗯，还有呢？”

    霜降想听好话，想听上司的上司的好话。

    比喝了冰可乐还爽的那种。

    “我所做的也是为了公司利益考虑，就像运营这个事情，其实也是你做的太好了，被总公司那边注意到，所以才有了运营孵化这个计划。其实根本上，我不针对你个人，对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我还特别欣赏你，有能力有性格有魄力，真的是人中龙凤。”

    瞧瞧，老板夸人的艺术。

    见人说鬼话。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没有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霜降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昌表情怔了一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真的假的，霜降在玩他。

    而他，在不明情况中，只能被迫让她玩。

    一半一半，一半的信任与不信任。

    陈昌只能选信任。

    他不只五年，他在这家公司爬了二十多年，从一个没有背景的大学生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兢兢战战。因此，他格外清楚，如果霜降这5%的股份是真的，她能把自己玩死。百分之五可以变成百分之十、十五、二十；他的任期也可以变成十年、十五年或者再一个二十年。

    他赌不起，只能耐下心来等。

    “林小姐你说笑了，我知道你对我可能不满，但是说实话，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做出这个决定，有时候推动我们的，是各种各样的内在外在因素共同作用，我们在其位，做其事，也是不得已而求之啊。”

    陈昌隐晦地示软卖惨，即使他这个惨算个屁的惨，只是听着都推卸出去了。就像一个富有者让渡了一层，人们就会觉得他可怜。而贫穷者让渡出所有，还要将她吸血拔骨榨取所有还嫌不够。

    “今天我会把账号运营让渡，你找人接手吧。”

    陈昌命令威胁了半天，也赶不上霜降自己乐意。

    “不用不用，你留着玩就行，这些都不重要，更多的是象征意义，我们主要靠的是线下收益。”

    古有力士脱靴，今有陈昌献号。

    霜降笑了。见此，陈昌也是笑了起来。

    只一瞬间办公室里便是喜气洋洋的了。

    马小杰和陈世峰在自己工位上坐不住，听见里面的笑声，只能面面相觑。

    这又是搞哪样？

    陈昌笑容和煦地将霜降请出来。

    “我知道有家餐厅味道可口，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

    霜降被供着，兴致索然。

    只是在看见马小杰的时候突然冲她笑了一下。

    马小杰顿时后脊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陈昌的死亡微笑就过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俩也跟过来吧。”

    陈昌以为霜降对马小杰感兴趣，他便携私带上了陈世峰。

    一行四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