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目光在这两姐弟脸上缓缓度过。
林亮亮是个无耻的,只是站在那傻兮兮地笑。
林静静好面子,半边身子躲在她弟弟后面,在刚才说的途中插些催化剂般的话语。
“霜降姐~你都这么有钱了,你不能照顾一下弟弟我嘛。我知道那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嗤。”霜降将行李箱拉上,一只手把杆抽出来搭在上面,平静地问道。
“所以你要问我借钱?”
林亮亮愣了一下,有些急了。
“那怎么能是借呢?我根本就还不起。”
“哦,你还不起。”霜降嘴角有了玩味的笑。“那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林亮亮根本就没想到霜降是这么个态度,虽然他们之前有些龋齿,但那些都过去了,他们小时候毕竟是一起玩的,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她竟然这么冷血。
“林霜降,原来你是这么个人,我真是错看你了,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姐姐。”
“把我当姐姐,偷了我的手机说你妈给你买的,你对你姐姐可真好。”
“我几时偷你手机了,那是我妈给我买的。”林亮亮死咬着这点不放,反正没有证据,林霜降凭什么说是他偷的。
“你偷我手机,你姐偷我作业。你俩真是一丘之貉,现在还能腆着脸来找我要钱,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不给就不给,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别装了林静静。”
林静静忍不住了,相比于易怒暴躁的林亮亮,她更显得阴险恶毒一点。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布置了一项集体暑假作业,要求临摹一本字帖。林静静自己不写,偷了霜降的字帖,然后冲交了上去。霜降当时如实告诉了班主任,并要求在三天之内重新交完字帖。
幸好霜降的学习成绩好,在班主任面前有印象分,老师好心让她一周之内补交,后来又抽了几个人去检查暑假作业,其中就有霜降。
初中部语文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
很巧合的,那摞字帖,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因为她在侧面写上了LSJ三个字母,而放在初二老师桌子上的LJJ字母的字帖,S被粘过,可惜痕迹过于明显,能看出弯曲的印记。
林霜降带着正义的愤慨去找了班主任,根据字迹比对,免除了她的字帖再写。相对应的,林静静少了字帖,被罚堂后,立刻找到霜降企图夺回字帖,失败后,立刻在学生群体中黑白颠倒大肆宣扬霜降偷了她的作业,于是,在那之后,霜降就背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小偷罪名。
她是解释不清的,她没有成群论的朋友,没有需要事实真相的客观群众,所有人都只是在看乐子而已。
幸亏那是初三,她熬完之后就能快速脱离,但是在她二十多岁的生涯中,那件事情是最恶心最无力反抗的,她不想经历,她只是个普通人,不喜欢麻烦,不喜欢污蔑,却被泼了一盆脏水。
林静静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霜降,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自欺欺人的泪水,击碎了林亮亮的大脑。
“你敢欺负我姐。”
他当即怒吼一声,就要冲着霜降扑过来。
霜降抓着电视柜上放着的按摩捶,抡圆了朝林亮亮臂膀上一下。
这玩意,轻轻地按着舒服,重了直接充当杀器。
前一秒还恶狠狠的大男孩直接捂着胳膊哭嚎起来。
林静静见状也想上来,却被霜降挥舞着按摩捶硬是吓得拉着林亮亮往后退。
“怎么了?”林向荣苏金雁听见哭嚎声跑过来,就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
“我不会放过你的,林霜降,你踏马给我等着,我迟早弄死你。”林亮亮像只狂吠的野狗。
“你嘴咧什么呢?”林向荣怒了,赏了他后脖颈一巴掌,成年人的力气,打的林亮亮险些趴下。
苏金雁见状,在林静静脊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瘦排骨一样,震得她手发麻,欺负霜降还真当她不知道,心眼多的能晒谷子。
“你们欺负人,我回去告诉我爸我妈去。”
林静静疼的五官扭曲,搀扶着林亮亮向家里的方向走去。
结果林亮亮突然推开了她,疯也似的朝家里跑去。
“亮亮,你干什么去?”林静静慌了,是真怕他做傻事,林亮亮上学时没少打架,有一次甚至把同学的眼睛砸出了血,赔了几百块医药费,私下了了。
林霜降,我要弄死你!
林亮亮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跑到自家柴房里一顿乱翻,手里捏了一柄羊角锤,仿佛有无尽的勇气在他心中。
林静静才跑回家中,迎面就跟他对上了。
“别拦我。”林亮亮乱挥一气。
林静静吓得贴着墙根站,生怕被他来上一锤,哪还敢拦。
“完了完了,亮亮发病了,得赶紧告诉爸妈去。”
林向武一家将林亮亮的暴怒称为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将林亮亮合理化成一个正常人。
“林霜降,老子要你的命。”
林亮亮怒吼一声出现在家门口还真是霜降始料未及的。
“我把这个崽种!”林向荣抄起窗台上的斧头防身。“你娘俩都进大房去。”
“霜降,你进去。”苏金雁把霜降往进推,霜降却身子一扭朝后院里跑去。
“林霜降,你不许跑。”林亮亮激动坏了,却没敢往前冲。
林向荣像头猛虎一样拎了斧头挡在前面,苏金雁手里端了个木制小板凳,随时准备向他砸过来。
“你敢过来,你看我砸不砸得死你!”苏金雁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眼睛如鹰隼却是分毫不动地盯着他。
霜降把自家后院门上顶着的顶门棍抱过来之后,却看到林亮亮忽然展开双臂,朝天怒吼了一声。
“天不生我林亮亮!”
“神经病啊!”霜降暗啐一口。
然后,就在林向荣目眦欲裂的眼神中,林亮亮操着羊角锤,狠狠地砸向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
一瞬间的爆破声,裂纹如同蛛网般密集向四周以迅雷之势花了整个玻璃。
“我把你个贼种!”林向荣从霜降手里接过顶门棍就想冲过去。
他的车呀,他一天能擦三回的车呀,就这么让把玻璃碎了。
“爸,让他赔钱,你不要过去。”
“林霜降,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赔的。”
“那你就去坐牢吧!”
“哈哈哈哈,我未成年,没想到吧?”
“你十七岁,要坐的,煞笔。”
林亮亮,天真的以为,十八岁以下违法不坐牢。
林静静带着爸妈紧赶慢赶地跑来,就看到林亮亮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我不要坐牢,我不坐牢。”
“我的儿,你怎么了?”李爱莲瞧见了这一幕,心肝都要碎了。
“妈,我不坐牢,林霜降想让我坐牢。”
“她敢,还有没有王法了?没事的,不要怕,有妈在呢。”
趁着李爱莲安抚儿子的风口,林向武看见羊角锤和碎掉的车玻璃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牙都快咬碎了还是要陪着笑脸。
“向荣,我记得你这新车是有保险的。”
“保险维修和你赔我们钱有什么关系。”
“你这…霜降,我们都是实在亲戚。三伯没有这么多钱。”
“你家不是养了十几头牛呢吗?随便卖掉一头不就行了。”
“霜降!”林向武卡了壳,牛价还没到高峰期,每头牛都是他的心血。
“既然保险能赔,你还要我们掏钱,你这不是讹人的嘛!”一听见钱,李爱莲也不安慰儿子了,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
“你给我把嘴夹紧。”林向武服了他这个蠢婆娘,没学下他一点好。
他在这边伏小做低,她在那边趾高气扬,还嫌麻烦不够大是不是。
“那你自己选,看是给钱还是让你儿子蹲大牢。”
“霜降,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让亮亮给你赔不是,他有病呢,一发病就不管脑子了。”
“我找个律师,按照挡风玻璃的钱,他应该能坐三年。”她三伯这个人是个典型酸唧唧,心思深又爱占便宜,对这样的人你就让他二选一就行了。
“后面保险报销了我给你给钱。”林向武黑着脸带着一家子走了,路上李爱莲还在骂骂咧咧,她嫌林向武这么快就服软,白白把一笔钱许了出去。
“你都说是许了,就不能等!”
李爱莲这才乖乖闭了嘴。
“爸,妈,我给4S店打了电话,他们下午过来售后,后面我走了,他们一家子肯定要再过来,你俩儿口风紧了,不要松。”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爸这次一定守住。”
“我看着呢?只要你爸有点苗头不对劲,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给你爸说。”
“我肯定说话算话呢!”
“那我也得看着。”
“你怎么这么个人。”
“我就这么个人!”
……
车玻璃碎了,林向荣就专门接了隔壁家的车送她。
“你说你一个月后回来,是要辞工作吗?”
“工作不辞,反正我肯定能回来呢。”
林向荣就不细想了,霜降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只要到时候回来就行。
林向荣和苏金雁依依不舍地把霜降送走,不住地叮咛嘱托。
霜降再一次坐在飞机上,托腮望着云里雾里的高空,心情前所未有的空泛,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
不知道马小杰有没有准备好,反正,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