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离开的营地到甘孜县的镇上，一共98公里，开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不算远。

    路上的雨一直没有停，一直冲刷着谈季桢越野车的挡风玻璃，尽管有刮水器的帮忙，还是令谈季桢的视线范围内总是模模糊糊的。

    “要不我来开？”，齐胥坐在副驾驶座上，两条长腿因空间狭窄只能曲着。

    谈季桢目视前方，没将他的话当回事，还没有别人开过她的车，她曲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来就行。”

    “唔。”，齐胥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谈季桢，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在谈季桢的车上看她开车。

    很帅。

    方向盘在她手下就像一块听话的豆腐，她时不时稍稍用力捏紧，却不捏破，修长的手指时而弯曲时而伸直打转方向盘。

    此时他想成为那块豆腐，任由她捏扁搓圆。

    谈季桢感受到他目不转睛的视线，抽出时间看他一眼。

    齐胥立马收回视线，装作正在看前方的路，他手握虚拳挡在嘴边，“咳……”

    被发现了。

    都怪早上那个梦。梦里姐姐太好看，让他今天总是忍不住去看她。

    谈季桢收回视线，心里没什么感受，就是觉得今天的齐胥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

    “滴滴——”

    走在谈季桢前面的车子突然打了喇叭还闪了闪灯，打完喇叭就缓缓开到公路边缘平稳的地方停了下来。

    韦洞穿着雨衣从从车上跳下来，朝谈季桢的车双手举起来交叉挥舞着。

    他扯起嗓子大喊，“小谈，停下车，后面的！别开了！！车爆胎了！！！”

    “我的车爆胎了！！！”

    韦洞的声音混着雨声传到后面的车队，顿时传来一串‘滴滴滴—’喇叭声和探头出来的问候声音。

    谈季桢和齐胥最先下车，他们是第二辆车，离韦洞最近，走到韦洞身边，齐胥问他，“车爆胎了？”

    韦洞无奈点头，觉得这两天背时到家了，不是模特出事，就是车爆胎，“是，一下没注意，前两天的路况不好，轮胎磨损的有些厉害。”

    齐胥蹲下身看了眼轮胎，确实泄气瘪了，他问韦洞，“有备用轮胎吗？”

    韦洞抹了把从他脸上飘过的雨滴，知道齐胥是想给他搭把手，立即打开后备箱取出轮胎，将轮胎拿出来，“还有，之前准备了一个。”

    他之前算着路程，以为去德格的路上才会需要换轮胎，但是还好萧原提醒他带上，他才在后备箱里准备了一个，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不过就是，这个换轮胎他不太在行，在行的萧原已经离开了。

    韦洞朝走过来的齐胥和谈季桢说道，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我不会换这个。”

    “我帮你。”，齐胥主动说道，说着就蹲下身子检查起车子来。

    齐胥身上的雨衣是透明的，刚刚在车里开了空调，他没有穿外套就下了车，现在薄薄的雨衣下只有一件黑色衬衫，黑衬衫下是贴身合体的西裤。

    谈季桢：“……”

    她就是说，怎么总觉得今天的齐胥和昨天不太一样了，原来换了偏成熟的装扮，连头发都被他往后梳了去。

    她盯着撸起袖子准备帮韦洞换轮胎的齐胥看，齐胥背影挺阔，正单跪在地上，弯腰用车轮锁螺丝钥匙松开螺栓，准备卸下轮胎，好身材因为半跪这个姿势全部显露出来。

    黑色总是性感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无人荒漠公路上。

    谈季桢伸出手，让雨滴滴在她手心，她试了试温度，不冷。

    甩掉手心的雨水，谈季桢垂下眼皮，若有所思。

    “齐胥，没想到你会换轮胎。”，韦洞在群里跟后面的车队说清楚，让他们先走，这里离他定的民宿只有二十来公里，去了有人接待，不必他去也行。

    啪嗒啪嗒的水滴滴在齐胥鼻梁和脸颊上，他手上动作没停，抬起头来朝给他递千斤顶的韦洞说，“以前跟着别人玩过车。”

    韦洞手掌拍在大腿上，一下忘记这位是为少爷了，他上下打量了齐胥几眼，不过这位少爷今天怎么这身打扮？

    像是要去签上亿万的合同似的。

    但韦洞没问，不好问，只回头看了眼已经回到车里的谈季桢，驾驶座没人，韦洞眨了眨眼睛，在后座看见了低着头的谈季桢。

    千斤顶撑好，接下来是卸下已经爆了的轮胎。

    韦洞蹲下身子，看着齐胥越发快的手速，砸吧砸吧嘴，果然是玩过车的人，不然没这个手速和熟练度。

    车队一辆一辆从他们身边路过，每辆车路过时会按声喇叭，很独特的打招呼。

    车队开过，不见踪影，公路上只剩他们三个人两辆车，雨势渐小，齐胥已经轮胎卸了下来。

    这时谈季桢从车里下来，拿着单反，走到齐胥和韦洞面前，淡淡说道。“齐胥，把雨衣脱了。”

    韦洞瞥向谈季桢手里的单反，挑了挑眉，还真是不放过一点可以摄影的机会。

    韦洞见齐胥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就干脆退到一边，观摩着谈季桢和齐胥两个人的合作。

    这个地点与场景确实是个摄影的好机会，不管是偏暗色调的周边环境，还是作为模特的齐胥都能有出色的表现力。

    齐胥听见声音就开始脱雨衣，快得让韦洞惊讶，这也太积极了……

    谈季桢身上还穿着雨衣，手上的单反也穿上了防雨罩，只有齐胥开始减少身上的衣物。

    齐胥身上的透明雨衣脱下后，被齐胥随手丢给了立在一旁的韦洞。

    韦洞想了想还是去了谈季桢车后，不影响他们两的拍摄。

    尽管雨势小了不少，齐胥身上还是很快被淋湿，雨滴在他头发上，让梳在一堆的头发重新分散垂回他眼前。雨滴在他肩膀手臂上，让他强壮有力的臂膀肌肉与黑色衬衫融为一体，凸显出他正在用力时的力量感。

    谈季桢视线向下他腹前的衬衫，一样的湿透贴在他若隐若现的腹肌上，凹凸不平的腹肌线像他背后的蜿蜒山脉线。

    一样的神秘，一样的令人想去揭开那层挡在眼前纱布。

    很性感。

    性感本人齐胥望着谈季桢，他眼里笑容与谨慎共存，“这次我需要做什么？”

    他不是很能摸准谈季桢拍摄的风格和需求。

    上次她说他眼里没有这片土地，但这次在公路上，他眼里好像应该也不需要有？

    他当然不会忘记，谈季桢差点想要和他分道扬镳的话。

    谈季桢举起单反，告诉他，“只需要做你自己，齐胥，把轮胎换好就行。”

    齐胥点头，继续帮韦洞换轮胎。他单膝跪着地上，低下今天有些成熟的头颅与脸庞，小心将新轮胎放在地上，然后端起来，与车轮两段对准。

    谈季桢站在齐胥的侧边，手上的快门键一直在不停的按，拍下齐胥工作的每一个瞬间。

    新轮胎放好后，只剩下拧好螺栓、放下千斤顶和检查轮胎的气压和紧度。

    谈季桢看着齐胥慢慢将这些完成，除了他手掌和膝盖处脏了之外，其他地方没脏。

    齐胥站起身来，靠在车身，一手搭在后视镜上，一手叉腰，轻笑着看向谈季桢，“怎么样？”

    谈季桢也扯了扯嘴角，她说，“很好。”

    齐胥笑得更开了，硬朗的五官上全是雨，他嘴角扬起时，有些调皮的雨水沿着弧线进了他嘴里，有些直接沿着下巴滴在他已经湿透的衬衫上。

    “满意就好。”，齐胥喘了口气，他今天穿这身衣服就为了诱惑诱惑谈季桢，让她看见，其实齐胥比那个陈泰初和赞普多面化多了。

    也优秀多了。

    得到谈季桢的夸赞，齐胥忍不住骄傲地扬扬下巴，他就是喜欢听谈季桢夸他。

    “嗳，挺好。”，齐胥刚才一个人换轮胎有点吃力。

    谈季桢看着这样的齐胥，忍不住拍下更多的作品，她走近齐他，问他，“齐胥，你会抽烟吗？”

    “怎样才算会？”，齐胥反问。

    “吐烟圈那种。”

    齐胥答，“那我会。”

    他记得谈季桢好像并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

    谈季桢从口袋里拿出那根放在她口袋已久的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齐胥。

    齐胥没管已经流到他眼皮上的雨滴，他紧紧看着谈季桢，目光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手指从她手里接过那根有点微软的香烟。

    “怎么抽？”

    谈季桢缩回手，告诉他，“对着我抽，目光要凶一点。”

    齐胥抬眉，眼神落在谈季桢的唇上，有滴雨飘在她唇上了。

    谈季桢似乎也感应到，抬手擦了去。

    雨停了下来。

    “哒——”，打火机被打响。

    齐胥的嘴里含着的香烟也被点燃，尼古丁味快速从他嘴边冒出来。

    谈季桢鼻子动了动，问道烟味下意识后退一步。

    齐胥哼笑，闻不得烟味还带烟出来。

    谈季桢举起单反，镜头对着齐胥，“吐吧。”

    齐胥眯了眯眼睛，眼里突然有点危险的意味，他将香烟用指尖夹着，搭在后视镜上，微微后仰靠在车上，全身放松，看着谈季桢吐了个烟圈。

    谈季桢趁机按下快门。

    镜头上是男人危险的讯号，锋利的眼神透过烟圈传到镜头里，半烟雾间，男人突然侧了侧脸，天色开始放亮，他雕刻般的侧脸在那些快要出来的暖色中剪映出来。

    带着一层淡淡烟雾。

    谈季桢拍好放下单反，听见正懒散靠在车身上的男人，突然问她。

    “谈季桢，你会不会抽烟？”

    谈季桢收好单反，走到齐胥面前，在他莫名深沉的眸色下，伸出手指，将他嘴里的香烟拿下来，放进自己嘴里。

    眯着眼看向齐胥，“这是我的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