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云泽仙山,苍鸾殿内。

    仙门世家长老齐坐一堂,他们腰背挺直,气度不凡,身着各家仙门的标志服饰。

    云泽山派,是当世仙界仙盟之首,魔域魔尊易主此等大事,自然要通知各大仙门商讨一番。

    众仙门长老面色肃然,仙魔自古不两立,修仙者对修魔者嗤之以鼻,魔修也看不惯仙士的惺惺作态,且仙界在天,魔界遁地,仙士与魔修几乎没有交集,即便在凡间或秘境偶有碰撞,因两者所修不同,亦无过多交流。

    虽仙魔相互厌恶,也没到不死不休,势不两立的地步,当下仙魔两界,已相安无事并存世间数千年。

    云泽山派掌门岳清风站在大殿上方,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见各大仙家长老到齐,便直截了当进入正题:“既各位仙家到齐,关于那魔域代宗易主之事,各位仙门长老何以看待?”

    “哼。还能怎么看?老魔尊近百年都未曾露面,外头之事,统统都交由他手下的女魔头打理,那女魔头精于算计,魔尊易主是迟早的事。”

    湛青色道袍的某仙门长老冷哼一声,沉着脸继续说道:“只是短短数十年间,那女魔头不知用何妖法,修为突飞猛进,夺得秘宝无数,现如今就算吾等仙门倾尽全力对付她,恐也有些吃力。”

    既已开头,很快便有长老复议:“那女魔头心狠手辣,数月前在弱水地界,重伤吾仙门数十名弟子,简直可恨至极。”

    众仙门长老愤恨不已,纷纷谴责:“女魔头来无影,去无踪,只怕再过几年,魔域都不会将我们仙界放在眼里。”

    “各位仙家,稍安勿躁,容吾来说两句。”

    苍老的声音响彻殿内,天仓山派长老发话了,闻言,众仙门长老皆安静下来,其中有位长老按捺不住,急急追问:“天仓山派长老,莫非你有何对策?”

    天仓山派长老头发花白,体态龙钟,脸上皱纹崎岖斑驳,只那双眼睛还亮得惊人,他为化神境仙士,在众多仙门长老中,颇有资历,其余众人皆屏息凝神等他发话。

    他缓缓捋了捋苍白的胡须,看起来高深莫测,笑言道:“吾并无对策,只是此事,也不必过于惊慌,众位难道都忘记了,云泽仙山顶上,不是还住着那位吗?”

    仙殿座下,一片哗然,殿内不少长老年轻时就听过衔青仙尊的名号,云泽山派的衔青仙尊自渡劫之后再未露面,如今尔等头发花白,垂垂老矣,也未曾见过衔青仙尊一面,众长老几乎都将此人遗忘了。

    “说的对,衔青仙尊乃九天上下第一人,早已得证大道,道心坚若磐石,仙尊嫉恶如仇,若女魔头胆敢为祸人间,仙尊必定不会纵容。”

    “嗯,所言有理。”

    众仙门长老口中的衔青仙尊,原名祈宥,师承云泽山派开山祖师,初云老祖门下传承弟子,少年时已参破剑道心法,仅用百年便跨入出窍境,昔日仅一人一剑,便将祸乱世间的天妖劈成了两半,这一剑使他年少成名,扬名三界,震硕八荒。

    初云老祖陨落后,祈宥便继任云泽仙山老祖之位,成为云泽山派最恐怖的存在。

    传闻数千年前,衔青仙尊于云泽仙山穹顶之上,仅凭肉身持剑抗下九千雷劫,成功突破渡劫境,此后便居于云泽仙山穹顶之上,不再过问三界之事,而他的事迹也渐渐被人遗忘。

    炼气,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大乘,渡劫,每一境又分为初期、中期、末期,金丹之后,仙者每进一次进阶都难如登天。

    当今仙界翘楚千千万,但步入化神境的强者不过数十位,进入大乘境的,抛开几个老怪物,三界内恐寥寥无几,而突破大乘跨入渡劫境的,当今世上唯有一人。

    如今有长老提起三界第一人,仙界各派长老仿佛吃了定心丸般,已无先前那般紧张,有那人在仙界,定能守护三界秩序。

    只是衔青仙尊数千年未曾露面,九千雷劫无可想象,众仙门长老对衔青仙尊渡劫成功与否尚存疑虑:“清风掌门,敢问衔青仙尊,如今还居于云泽仙山否?”

    岳清风自是听懂此话用意,他那位师祖,连自己都未曾见过几面,但也如实回答道:“衔青仙尊自然是在吾云泽仙山,各位仙家长老无需挂碍。”

    众仙门长老得到满意的答复,这场仙盟会,就此收场,众长老礼毕,纷纷带弟子回各自仙门。

    五日后,各大仙门陆续收到魔域请柬,邀各大仙门长老前往魔宫。

    云泽山派掌门岳清风拿着弟子交到他手中的魔域请柬,皱了皱眉,最终,岳清风踏出殿外,呼唤青鸾,乘上鸟背,迎风而上,穿透层层云岚,终见到一间竹屋及一棵绿柳。

    山顶覆有结界,只有云泽山派的人方可涉足,祈宥早已察觉到有人到访,想必是岳清风寻他,尚不明何事。

    青鸾落在柳树旁,扑哧翅膀,伏下鸟背,啾啾低鸣,岳清风几步下来,只见白衣男子指导孩童练剑,那男子便是他的师祖衔青仙尊,而孩童则是师尊数年前收下的关门弟子谢无弦。

    祈宥自千年前历经雷劫后,一夜白头,其容貌则与二十五六无异,渡劫境是岳清风尚未踏足的境界,他不知祈宥的白头是否与渡劫有关。

    “弟子岳清风拜见衔青师祖。”

    岳清风走到祈宥面前,略显拘谨地向祈宥拱了拱手,他虽年纪看起来比祈宥看上去年长许多,可依照辈分,岳清风属于小辈,见了面需行大礼。

    祈宥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声音冰冷不带任何的温度:“清风,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师祖,魔域魔尊易主,邀我们云泽山派赴宴席,弟子觉得,师祖去比较好。”

    “不去。”

    祈宥冷冷拒绝,他活了数千年,要他因为这点小事去魔域,不值得,不想去,所谓的魔尊也不够格让他下山。

    “师祖,新任魔尊有些古怪,不知用什么法子,短短百年修为突增猛进,各大仙门已不是对手,仙界人心惶惶,师祖亦好久没出山了,若师祖前往魔域,即可稳定仙界,也可带着无弦长长见识。”

    谢无弦听到魔域两字,皱起了秀眉,显然他与师尊一样,嫉恶如仇,可他也很好奇,仙界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域是什么样。

    他收起短剑,跑到祁宥的身边,仰头对祁宥说道:“师尊,徒儿也想去魔域看看,想知道魔修是什么模样。”

    祈宥沉默良久,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而又冷漠的松口,说道:“既然无弦想看,那为师便带你去下界看看吧。”

    “太好啦师父!”谢无弦抱住祈宥修长的小腿,满脸开心雀跃,祈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师尊,是否太严厉了。

    谢无弦毕竟是六岁的孩童,身上带着几分纯真,自从被师尊领进仙门,他已经好久没下过山啦,如今师尊答应要带他去魔域,他内心其实欣喜又兴奋。

    数日后。

    魔宫已不复往日的阴暗压抑感,统统按照司绮的喜好翻修,变化极大,接近于敦煌的风格。

    她还修改了很多规章制度,先前在魔宫让她感觉办公环境很不爽,加上这次邀请仙界那些老东西,自然得体面些。

    宴席一事,她都交由自己的手下白京源去操办,想想现在应当布置的差不多了。

    她派侍从传唤白京源,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古铜肤色,体型强健,裸露上身的男子来到她面前。

    用现代话描述,就是健美教练,白京源酷爱自己一身肌肉,在魔域也从不穿着上衣,司绮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在外面注意点,可他有自己的坚持,司绮也就随他了。

    体型高大的白京源见到司绮,立马恭敬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弯腰行魔域礼:“魔尊唤属下所为何事?”

    白京源是司绮一手提拔上来的部下,五大三粗,心思单纯,一根筋,司绮对他很是信任,冷声问道:“本尊设宴一事,你办好没?”

    “回禀魔尊,属下办好了。”

    “嗯,带我去瞧瞧。”

    司绮有点不太相信白京源的品味,白京源便带着她前去宴殿巡视,穿过游廊,宴殿门前辟有一方小池塘,假山耸立,池水清澈,几尾小鱼上下游窜。

    绕过池塘踏进宴殿,眼前豁然开朗,奢华明亮的大殿内,厚厚的地毯软得像是蓬松的云朵,厅堂上挂着琉璃灯,纱幔低垂,朦朦胧胧,晕染出的烛光在地面上照出波光粼粼的光影,桌席上面金、银、琉璃器皿闪闪发光。

    司绮心中暗自赞叹,很好!很气派!很有排面!她颇有意外,轻轻的拍了拍白京源地背,没想到一个骚气的糙汉子品味还不错,夸赞他道:“布置的很好。”

    白京源得到司绮的夸奖,开心极了,红着脸扭扭捏捏,低声喃喃道:“多谢魔尊赞赏。”

    司绮接着提醒他说道:“嗯,不过你等下给我找件衣裳穿上!”

    “是!魔尊!”

    傍晚时分,宴殿内丝竹之声响起,舞姬进场,颇有气氛,司绮坐在宴席上方中间位置,左右两边皆有侍从服侍,一人持羽扇,一人倒酒,桌席上摆放着精致的果盘。

    司绮没有焦距地看向宴殿门口发呆,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回忆起以前的社畜人生,她最讨厌的就是什么部门聚会,耽误她下班时间回去休息,可又不得不应对。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有仙家带着弟子前来赴宴,司绮与仙家长老相□□头示意,维系着这表面上的和平,伴随歌舞,偌大的宴殿也逐渐热闹起来。

    她坐在座位上,定定盯着宴殿大门,思绪早已飞到天际,恍惚中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明,她看到一男子步步行来。

    男子身形修雅欣长,白衣白发,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仿若淡雅如雾的星光,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身旁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稚嫩的脸上目光炯炯,白衣男子把请柬交于侍迎。

    “云泽山派。”

    殿内各大仙家长老看到云泽山派的祁宥,面面相觑,一片哗然,他们从未在仙界见过这号人物,特别是这一头白发如此明显,可却是云泽山派派来的,莫非这就是千年前渡劫成功的衔青仙尊?真真百闻不如一见,竟在魔宫见到。

    席间,天仓山派长目光落在祁宥身上,他年轻时就耳闻衔青仙尊的盛名,现在看到仙尊,除去青丝全白,没想竟是这样容貌年轻的男子,而自己垂垂老矣,这人比人呐……

    祁宥携谢无弦踏进宴席,迎面袭来阵阵香风,衣着轻纱的舞姬在他们身旁长袖漫舞,他黑玉般的双眸透过翻飞的衣袂,看向殿内正中间座位上的司绮,内心冷笑,原来是个小丫头。

    司绮则是看呆了,我X!我X!我X!!!千万头现代语在内心奔腾,这特喵是谁啊?!她第一次见到,小说里面,竟然有白头发的角色?

    发丝雪白,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年纪,骨龄…她看不出来,少说,也有上千岁了,她想了很久,小说里面有这号人???

    再想想,草,完全想不起来哇!

    她朝祁宥露出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祁宥冷淡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别过眼去,与无弦在席间落了座。

    司绮眯起眼,心里泛起小九九,呵,嚣张个什么?算了,等会再说。

    她捏着酒盏,起身越过面前的矮席,一袭红衣款款向前走了几步,举起酒杯:“各位仙家,此次设宴邀请诸位仙门长老,由此昭告天下,往后,我便是这魔域的新一代魔尊,开宴吧。”

    虚伪客套一般过后,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芸芸众生,百媚千娇,唯有她一身红衣,芳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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