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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席间一时没了胃口,在众人八卦之时,萧修衍得知了方紫珠嚣张的原因,原来她的好友是博望侯府的二小姐,而她自己也即将许配给齐王做侧妃,齐王便是萧修征。

    如此身份倒是个能给她嚣张的底气,只是一个庶女而已,做了齐王侧妃,萧修征的算盘怕是打错了。想攀附定国公府,主意不该打在方紫珠头上,但以方心若的身份,侧妃之位倒是委屈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方紫珠,不过这也太次了点。

    萧修衍继续听着八卦,不过有好多人她不认识,一头雾水,只自顾自得戳着碟里的餐食,丝毫没有胃口。

    周允承观察她多时,见她没胃口便着人送了一道山楂糕,萧修衍收到后笑了笑,她望过去又微微低头,周允硕来了。

    他看到了自己。

    周允硕自然是认得她的,毕竟共事多年,只是他突然出现在此处,不知有何目的。就在萧修衍思考之际,二人竟先后离席,至此她愣是一点心情都没了。

    萧修衍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直到宴席结束,她都没见到周允承,只是拖了人来转告,会在二进门处等待,萧修衍知道他重诺,便乖乖等着,可直到落雨也不见人来。

    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独自等候,难不成周允承已经走了?

    初春落雨不大,但总是带着寒意,萧修衍抱着胳膊在廊中徘徊,回去若是感染了风寒,她定要传给周允承。

    方心若清点院落之后便看到了萧修衍,她慢慢走过去,关心的问:“燕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萧修衍客气回应:“我在等人。”

    方心若左右环顾一周,面带窘色提醒着:“府上已经没有宾客了,我正要去祖母院里回禀,刚刚下人来报,宴席全都清点完了。”

    方心若不知她在等待何人,恐怕是被爽约了,但她也不好说出口。二进门处的长廊是个风口,廊下只能躲雨不能避风,早春小雨夹杂着凉风,常人可忍受不得,她伸手递过去一把纸伞,邀请她:“落雨了,要不你去我院子里吧。”

    萧修衍迟疑未决,见方心若没有收回的意思便伸手接过纸伞,又婉拒道:“我怕会等不到。”

    “若那人有心约你,不会让你在雨中等待的。”

    方心若没再多停留,既是别人的事她也不好再劝。

    “多谢方姑娘好意。”

    知道周允承已不在定国公府,萧修衍移步去了正门,既然约定好了,那他一定会来赴约。

    ***

    周允硕突然来此是因为得到消息,自家弟弟带了个姑娘赴宴,他以为只是寻常女子便想来看看,可到了定国公府竟发现那个姑娘是五殿下。

    他拉着周允承,进了马车中,外面有小厮守着,兄弟二人这才争执起来。

    周允硕自嘲轻哼,目光锐利,刹那间冷意翩飞,审视着周允承:“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竟敢带她来此,若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我会护着她的。”周允承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周允承皱起眉头,眸子里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大吼:“你护着,你有什么就敢如此大言不惭,还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你有什么本事。”

    马车内气氛顿时凝结下来,周允承不语,周允硕愤怒,伴随着车外的落雨声,只剩凛冽的杀气。

    缓和情绪过后,周允承缓缓说道:“我现在是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会努力,未来能和她在一起。”

    周允硕瞥了他一眼扭头嘲笑着:“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也跟她身份无关,只是因为我喜欢她这个人,只因为她是她!”周允承眼底骤然一亮,在提及爱慕之人的时候他眸中散发着坚定,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笃定,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确定心意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关于萧修衍的身份他也只是猜测,后来在定国公府才得以确认,但他丝毫不后悔,喜欢便是喜欢,与其他无关。

    “一句喜欢,许给人家毫无指望的空诺?”周允硕继续质问,他不信周允承有绝对的决心,一向散漫的他不会如此继续坚持的。

    “并非毫无指望,她也不知道我的心意。”

    周允硕气得欲言又止,她既不明你的心意,那又何须坚持,他顿了一会问道:“你们私下见过几次?”

    周允承解释着:“是见过几次,但都没有逾越,仅仅是我一厢情愿。”

    周允硕再三叹气,静下心说道:“今日回去后我会禀告父亲,禁足是肯定的,册封大典你应当也是去不成了。”

    听完这番话,周允硕不禁自嘲,什么时候连自由也被限制了,大抵是因为出身不能选,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他和萧修衍之间会有阻碍。

    他强忍着心中怒火,目光如炬,嘶吼出声:“大哥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大哥不也是为了嫂嫂跟父亲顶撞吗?我爱慕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心动了,茶饭不思,寐不能寝。我心中是有私欲,想和她在一起,关于出身我并不能决定,我们身份上的差距也不会被填补。可那又如何,我是人,我有感情,喜欢一旦开始就是脱缰野马,即便她不知道我的心意,只要我知道便足够。”

    面对周允承的据理力争,周允承加大音量,吼道:“她的驸马,必定是陛下亲选,父亲的立场你不是不知道,若非我与邺王有儿时情分,你觉得我能在他麾下办事?我及冠以后便与父亲表明了边界,正是因为要避嫌。父亲有两个儿子,即便再宠爱小儿子,你觉得他会允许你加入萧修彻的阵营吗?”

    周允硕所说不无道理,可即便这般,着实不公。周允承面色沉寂,不时发来苦笑,“难不成,为了所谓的党争,就要让我放弃,让我牺牲?”

    他不甘得看向周允硕,平时对自己关心之至的哥哥,竟在这件事上百般阻拦。

    周允硕不敢看他,那目光太过尖利,只好转头看向随风飘动的帘子,随即淡淡开口:“是换,是平衡,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中立,这才得以陛下信任,你不在朝堂你不清楚,帝王制衡,避免党争,父亲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兄弟二人争执不下,各有立场,周允承静静呆坐,他不知自己该如果决定,随心便是抗父,顺从则是违心。

    僵持过后,他开口问道:“是父亲的意思还是陛下?”

    “若是陛下,你以为你今日还能见到她?”周允硕随即提议:“凡是好聚好散,趁她还没深陷其中,你最好先抽身,若被有心之人察觉,上书弹劾,你恐怕连汴京都待不下去了。”

    “我不会放弃,总会有两全的办法。”少年下握紧双拳定决心。

    “你最是重诺,可别忘了你曾经对父亲对先祖发过的誓言。”周允硕拍了拍周允承的肩膀,提醒着:“父亲连丞相府都不让你踏步,沈存泊与你同在交友会,父亲禁你足的原因一直都是因为他,倘若这不是你唯一的爱好,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膜拜诚太子?”

    “回去之后我会自请禁足,现在我还有事,大哥先回吧。”

    周允承说完随即转身下车,却被周允硕一把拉住,他阻止道:“不许去!就是要让她心寒,让她对你彻底失望。”

    周允承挣脱开来,“可时机不对,我会处理好的。”转身下了马车。

    踏入地面的那一刻,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叫住了他:“我们打个赌如何?”

    ***

    周允承身上带雨,飞奔行至檐下,他喘着气说道:“我来晚了。”

    萧修衍走过去,仰头看他:“你怎么淋着雨就过来了。”

    “临时有事要处理,我不会忘记答应你的事。”周允承擦去脸上的雨水。

    “若是着急的事,派人来说一声就行。”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心。

    清澈的双眸注视着她的双眼,周允承长身而立,真诚的说:“今日是我带你来的,理应也该是我把你送回去。”

    萧修衍笑了笑,“你还挺负责,知道往来之礼。”

    “基本礼仪。”周允承将萧修衍手中的纸伞接过,附身问道:“那现在我陪你回家,要去哪里?”

    “丞相府吧。”从那来的,也该回去说一声。

    周允承蹙眉,说道:“沈小姐似乎不住家宅。”沈初桃在南尹桥的有处宅子,府内极度奢华。

    “我自来京以后,一直住在丞相府。”萧修衍见他犹豫,心有不悦,问他:“你是不愿?”

    周允承后退一步,微微俯身致歉:“在下毕竟是外男。”

    “我们不讲究这些,我与桃姐姐一样,都不是深闺女子。”

    “只是……”周允承为难得不知如何开口,父亲与丞相本就对立,别说是丞相府,就算中奉府后头的那棵梧桐树他也不敢靠近。

    “罢了,不敢劳烦公子了,就算不认得路,靠一张嘴巴还是能回去的,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萧修衍轻哼一声,眸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就不该相信他。

    周允承极力为自己辩解:“谁说靠不住,我解决完事情之后立马就来了,我路上还摔了一跤,我就是不想错过你。”他不想刚刚建立起的信任就此破灭。

    萧修衍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春雨短暂,行至驰道边渐渐看到了日光,不过早已临近黄昏。

    乌衣巷口夕阳斜,初春之时,正是万物肆意生长之际,院墙内的果树抽了新芽,好奇地探头伸向墙外,远处飞来的新燕在中书府的檐下筑巢。巷子脱去冬日的冷寂,有了新的气息,巷子里的人也认识了新的人。

    长长的影子倒在地上,一高一矮缓慢移动,萧修衍盯着移动的影子,她的肩膀还要矮上一截。

    “我今日,是有些生气的。”萧修衍含颌,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他。

    周允承将过错推给自己:“是我的错,应该派人跟你说一声,不该让你在雨中等那么久。但以后不会了,我会听你的话。”

    “那下次交友会带上我,结束后你还送我回家。”萧修衍笑着跑开,周允承随即跟上,说了声好。

    深巷延伸四通八达,在能看到梧桐枝的地方就该停下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周允承缓缓站立,他局促着望着面前的姑娘,活脱脱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还没到呢。”萧修衍转头面向他,又望了望身后的路,那么一大截。

    姑娘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只因顺着她的心意,只有她自己当真了。

    她自嘲得笑着:“我知道,你本是不愿的,是我不好,不该同你说,自是不愿,就不要答应了,承诺的事如若做不到,非君子之道。”

    “对不起,我只是…因为要恪守约定。”答应父亲的,梧桐枝为界,再往前走便是不孝,踏进一步就是不忠,君子应当遵守。

    “若为君子,言行当九思,你若有约定在前,就不该对我许下空诺。”萧修衍头一次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

    梧桐树影对着的是落寞之像,像上之人对着刚刚点燃的心火,那团火光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梧桐叶开,芽发,缘灭,行于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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