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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6)

    送走了白乌安,江在水看着端着空碗进来的祝江临,有些讶异,“你吃那么快啊?很好吃吗?”

    祝江临不知她怎么把吃得快和东西好吃画上等号的,随意点了点头。

    江在水把冰凉凉的碗放在一边,“祝江临,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祝江临捏了个除尘诀,把干净如初的碗还给她,“你这碗一直放在储物指环里吗?”

    她那指环空间也不知有多大,净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当然不是,谁出门历练还带碗啊,这是我前几天在雍都买的,就是和阿弋捣鼓吃食用的。”江在水把碗放回收纳篮中,“你别转移话题,你昨天恢复什么记忆了?”

    “和南梧公一起拖家带口游山玩水的记忆。”祝江临指尖一挑,包厢的窗户被风推得更开,把满室甜香酒气一并带了出去。

    江在水心想,古书中都言凤凰本性高洁,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结果风袭玉食谱广泛什么都敢尝,倒是这龙神大人,又洁癖又挑食,忒难伺候。

    她满腹吐槽,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道:“南梧公,那不是《拾岁游记》的作者?你还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祝江临笑道。

    “那这么说来,你是恢复了尘祸那两百年的记忆?”江在水心不在焉地猜。

    祝江临说:“嗯?当然不是。我将记忆分成了三份,最早的一份在渡城获得,这一份是第二份,刚好断在尘祸之前。”

    他心中有个猜想,宫恒那条小鱼说他藏起记忆是为了“瞒天过海”,可他的前两份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太过“大逆不道”的事,也就是说,他要藏的事情,在第三份记忆里。

    而前两份记忆动辄千年,占了他生命的大部分,第三份记忆应当仅仅包含尘祸的两百年而已。

    尘祸两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尘祸之前的记忆?”江在水大呼小叫,“南梧公活了这么久吗?”

    “是啊,他老人家年纪比我还大呢。”祝江临打算看她笑话。

    “比你……等等。”江在水心说这么明显的名字我居然没发现,“南梧公是风袭玉?”

    “你居然不知道吗?”祝江临扇子一展,佯装讶然。

    江在水眼睛瞪大,“我怎么会知道!”

    南梧公是风袭玉……这要是两个月前刚认识风袭玉时,她大概会因为此事再给“风老板”的神秘形象渡镀个金。

    可放在现在,她只有种“知名作者竟在我身边”的荒唐感。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在水刚问出口,自己就想明白了。

    祝江临只是尘祸后才被封印在龙门岛下,既然《拾岁游记》是他亲身经历,那他恢复记忆后自然能想到作者是谁。

    江在水简略过了一遍《拾岁游记》里提到的人名,恍然大悟,看着祝江临的目光带上了小心翼翼:“呃,龙神大人,你是不是曾经有个妹妹?”

    祝江临不知道她是怎么跳到这儿的,愣了一下。

    这在江在水眼里就是被戳到痛处心有戚戚,她赶紧放缓声音补上一句:“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什么,就是,你今天照顾我跟照顾小孩一样……”

    恰巧呢,《拾岁游记》里提过一个小姑娘,南梧公……风袭玉称呼她为“渊渊”。

    ——虽然作者本凤的说法是“我家渊渊”……总之先问问看。

    祝江临哭笑不得,想象了一番风袭玉听到这话的反应,恶趣味地顺势换了表情,黯然道:“是。”

    江在水心中满是怜悯,拍了拍他的肩:“祝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龙要往前看。”别见着个人就当妹妹照顾,害得她提心吊胆了一上午。

    祝江临演技超然,悠悠叹息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江在水想了想,又道,“烛龙一族不是只有你一条龙吗,你哪里来的妹妹?”

    祝江临睁眼说瞎话:“我们神兽数量稀少,若是互相看得起,不需有种族联系,都可以互称兄弟。”

    江在水轻易被他糊弄了过去,了然道:“只要你想,你可以亲戚满天下。”

    这话不太对劲。祝江临瞥了她一眼,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演技有问题让她看出来了,不然怎么好像在嘲讽他?

    江在水也觉得这话不能这么说,补救道:“我的意思是,神兽不愧是神兽,呃……”

    “好了不用编了。”祝江临打断她,自己转移了话题,“刚刚白乌安和你说什么了,还要避着我?”

    江在水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好歹算是盟友了,这种程度的信息共享还是可以有的,遂将白乌安的话概括了一遍,并标出了重点:“容承镛特意提起龙塔,我猜测是知道些什么。退一步说,他若真的只是想了解他母后,我去陪他聊聊天送个人情,也不会亏。”

    祝江临屈起食指,有节奏地叩了几下桌子,沉吟道:“那毕竟是皇子,身后不知隐藏着什么实力,你自己去还是有些风险,届时我陪你赴宴吧。”

    江在水看上去像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提议,满脸复杂,“你在和我商量?”

    祝江临是真不觉得自己态度变化很大,“我以前没和你商量过?”

    江在水迟疑地摇头。

    祝江临从善如流,“那是我太独断专行了,以后会注意的。”

    江在水是真的开始好奇他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留下的余韵居然都能让龙神大人把良心从狗肚子捡回来。

    她旁敲侧击地问:“祝公子,令妹是什么神兽啊?”

    祝江临没打算隐瞒这个,“鸟。”

    “啊?什么鸟?就是鸟吗?”江在水愣了一下,紧急调动自己的记忆。

    不记得《世间录》里面有和这个同音的神兽啊?

    “一只小黄鸟,平素最喜欢炫耀自己羽毛好看。”祝江临回忆了一下,惊觉这小姑娘还真是臭美的一如既往。

    “黄鸟?”江在水皱着眉想了想,“你说……鹓鶵吗?那不是和凤凰同属的神兽吗?”

    祝江临含笑道:“是叫这个,小友博闻强记,在下佩服。”

    江在水好像明白风袭玉为什么管人家叫“渊渊”了,沉默片刻:“这真是你的妹妹?”

    祝江临假装不解,“小友何出此言啊?”

    “这怎么看都是风袭玉的妹妹吧?”江在水质疑道。

    要是严格来说……那确实如此。

    祝江临,或者说烛龙烛玄揽,其实和鹓鶵没见过几面。

    至少在如今拥有的两份记忆里,他同鹓鶵说话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烛玄揽不是什么好性格的神兽,出于种种原因,他厌恶人类,也不怎么看得起其它“普通”的神兽,只有同为“法则”代行者的凤凰与混沌能入了他的眼。

    混沌比他还孤僻,高居九天之上,无目不视无口不言,烛玄揽只能偶尔同凤凰结个伴。

    凤凰这种鸟,天生喜热闹,所到之处皆要伴着叽叽喳喳的一群小鸟崽,自己也话多的很,给他个台子能上去讲三天三夜不停。

    神兽都有领地意识,几千年前,天地是神兽的天地,大家都各自窝在自己的地盘,互不干扰。

    烛龙的领地在极北北域,凤凰的领地在极南赤谷,中间距离太远。就算如此,孤高自傲却无所事事的烛玄揽也会时不时飞去找风袭玉聊个一文钱的天。

    反正一整个太虚大陆在神兽面前也不够看,他又是“神兽之首”,并不担心横跨别人地盘会引起什么纠纷。

    结果突然有一天,从赤谷云端探出头的烛玄揽没看见那只凤凰,却看见了一个陪小孩练法术的人类男子。

    ——凭借气息,他自然能知道这就是那只凤凰化成的人形,但他不理解,凤凰为什么会化成人形。

    人类,天地间最卑劣的生物。

    他知道在更久以前,只有神兽一种生物存在在这片大陆上,但他不曾经历那个时代,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因为人类的出现,才会降生于这个世界上。

    ……他厌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烛龙带着怒意的龙吟声直上苍穹,他在层云之上伸展开覆盖着红色鳞甲的庞大身躯,投下张牙舞爪的狰狞阴影。

    “凤凰。”龙开了口,硕大的橙黄竖瞳冰冷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别那么生气嘛,小玄揽。”赤谷上方有结界在,但风袭玉还是在感受到他气息的第一时间又布了一个保护阵法。

    他看了眼握着符篆的黄毛丫头,确认她没被龙吟声震到,这才又抬起头,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渊渊。”

    “是鹓鶵,凤凰大人。”黄毛丫头不知多少次被叫错名字了,有气无力地抗议。

    ——物理意义上的黄毛。

    鹓鶵大约学会化形没多久,还不能完全收住自己的兽象,头发是灿烂的琉璃金,眉毛与眼睫也都是白金色,只有眼瞳是墨色,脑袋上奓出几支金羽,身后隐约浮现着本相的幻形。

    从人类的审美上看,有种诡异又危险的非人美感。

    ……但在“愤世嫉俗”的烛老二看来,这就是不伦不类自降身份自甘堕落。

    他冷哼一声,愤怒地喷出一口冰寒的龙息,闹脾气一样长尾一摆,转眼便没了影踪。

    ——那便是他与鹓鶵的第一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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