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里的秘密

    幽澜洞并不完全对殷逢雪开放。他能找到的东西也有限,当他差人将能搬的文书资料一股脑搬到星罗台后,殷逢雪收到了殷追月的警告:“你在做什么?”

    殷逢雪说:“每日都有人报送这些东西上来,我也看不明白,既然她来投靠我,那就试试她的本事好了。”

    好在殷追月也不是真的关心幽澜洞处境如何。他又警告了两句之后,就切断了传音。

    殷逢雪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做的。

    其实就算真的是幽澜洞主本人在此,大概也不会太在乎他的动作。原因有二,第一,毕竟魔修心里只关心一件事,就是自己的修为,至于繁琐俗务、卑弱小妖等等,都视作尘埃——正好殷逢雪两头都占了;第二,换个别的谁在这儿冒名等死,要么寻死觅活,要么心如槁木——正好殷逢雪两头都不占。

    这道理是相通的。就好像大长老,本体在外面作乱,分身在族内处理族务;也比如说丹丹,比起碧罗山中某某部的具体事务,她更多时间是在外行走。

    最重要的是,一弹指甲就能弄死的小妖,能掀起什么风浪?

    殷逢雪吩咐黑衣侍从:“以后外头再有事报上来,直接去星罗台。还有,洞中文书之类的东西,都搬过来。”命令如此,积压月余的文件流水地送往星罗台。

    被文山字海淹没的游丹庭:“……”

    她最近经常这样沉默。总觉得很不对劲,虽说她确实有夺权的打算——用武力。

    本来的计划,是秦月净召集月轮观的修士们出去搞事,从外压迫幽澜洞。

    幽澜洞的魔修小妖们在外行事受阻,必然会来请示上级,到时候游丹庭就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直接化形来个取而代之,轻轻松松发个令就能把这群小麻烦一网打尽。

    现在么……准备搞宫变的人忽然被禅位了,游丹庭有种自己是冤大头的感觉。

    秦月净也不耐烦看这些纸张文件,她和顾秀麟在纸堆里游来游去,每次都会狠狠吓到来往搬运东西的黑衣侍从们。

    游丹庭放下玉璧:“上尊,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执行吧。秀麟,我劳你一件事。走一趟华妙门,把青桃接来。”看这些东西,还得是她的青桃大总管。

    送别二龙,迎来幽澜洞主。

    游丹庭专门让人抬了张书案上来,幽澜洞主上台来,也不打扰她,就坐在书案右侧静静地看着她翻卷归册,舍利殿暗,他就时不时挑挑灯芯添添灯油什么的。

    总而言之,看起来实在是很闲。游丹庭还没想个什么,系统已嫉妒道:“他怎么能这么闲?”

    游丹庭一边翻看文书,一边悄悄用复制术填充乾坤袋,识海里,系统也在疯狂建表格——一个实体记录,一个云空间记录。

    系统嫉妒完还不忘劝谏游丹庭:“宿主,他肯定不是真的喜欢你。”

    游丹庭好笑道:“怎么说?”

    “他要是真喜欢你,肯定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忙。”

    “噢。”

    系统喟然叹息:“宿主,还得是我啊。”

    原来是为了自夸。游丹庭清了清嗓子:“洞主,您要看看么?”真的要这么闲么?

    殷逢雪讶然:“我?”他还以为丹丹不希望‘幽澜洞主’再看这些。

    游丹庭也意识到她被系统带偏了,头一次劝学失败,她心头有些微妙,微笑道:“那还是我代劳吧。”

    台外传来脚步声,两人抬头一看,高台纱幕外,一名黑衣侍从两手将一只卷轴顶在眉边,弓腰垂首行了一礼:“小姐,天字柜第二百三十一卷已找到了。”

    游丹庭看向右侧,微笑偏头,幽澜洞主很快会意:“进来吧。”

    那侍从听见洞主的声音,顿了一下,姿态越发恭敬。

    星罗台东西两侧都堆满了书册卷宗,只剩中间一条细细空道,黑衣侍从行走时将腰弯得更低,步子迈得小而快。

    他停在书案三步远的地方,向正北方扑通一声跪下:“拜见洞主。”又瞟到书案右侧有一道影子,便转了个向跪,呈上卷轴:“小姐。”

    ‘小姐’:……

    ‘洞主’:……

    游丹庭咳了一声:“放下吧。”

    侍从惊了一下,但不知这些人是听了什么传言,一直不敢看她的脸,他整个人都尴尬得开始脸红了,还是没敢抬起头,又转了个向,放下卷轴就退出去了。

    游丹庭“……”着展开了卷轴,细看两眼,皱起眉:“等等。”

    那侍从只好尴尬地站住脚,游丹庭道:“还有更详细的么?”

    “小姐,更详细的……”侍从瞟了两眼幽澜洞主的方向。殷逢雪忽然明白:“是我寝殿那几只箱子?一并搬过来吧。”

    侍从如释重负:“是。”等三只箱子搬过来,侍从道:“洞主,小姐,全都在这儿了。”他一眼又一眼地瞟着殷逢雪,见游丹庭疑惑,便硬着头皮道:“洞主,这禁制是您亲自下的,属下等……解不开。”

    殷逢雪:啊,这下尴尬了。

    他也硬着头皮站起来,走到箱子前,缓缓伸出手。见状,游丹庭大为惊讶,对系统道:“他还真要给我看?”却见幽澜洞主的手落在箱子上,缓缓地敲了两下:“嗯,真是口好箱子。”

    游丹庭:?

    不想开也不用这样的好吧。

    她非常善解人意:“确实声音非常清脆呢。洞主,其实我一时间也看不了那么多,不如?”

    幽澜洞主竟像是松了口气:“那你们再搬回去吧。”

    侍从们又活动起来,游丹庭默不作声,幽澜洞主也坐了回去,继续帮着挑灯磨墨。直到人定时刻,他才说要回房去修行——面具魔气甚重,不能一直戴着——指着侧殿的方向:“若有事,就去那里寻我。”

    很难说这是否是一个暗示。片刻后,游丹庭换了个卷轴看,系统说:“宿主,干脆趁这个机会,把幽澜洞主除去,咱们取而代之。”

    游丹庭答非所问:“你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系统:“呃,恋爱脑?”

    游丹庭不由一笑,她扫了眼遍布穹顶的舍利子:“杀了这么多大善大德之人,你就总结出这个来?”

    她点点现在案上这份卷轴。

    “你看,这是一份名单,很巧呢,上面竟然有我认识的修士的名字,更巧的是,他还是个佛修。你说,这么多舍利子中,会不会有一颗是他的?”

    幽澜洞这些文书卷宗,多是没头没尾的东西。

    她已看过许多份这样的名单,初时不解其意,当看见‘尔古’和‘扎依嫫’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名字时,她莫名怀疑,太巧了,真不是特意伪造给她看的么?

    然后又接连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这些年,确实不曾听说过他们的行踪了。

    这本是很正常的,修仙么,就是动不动就闭关的。

    游丹庭叹了口气:“再看这些批复,字迹粗陋,语气嚣张,你觉得,这像是我们面前的幽澜洞主么?光看这些是不够的,有些机密文件,大概都在他卧房里放着。”

    她一边起身一边道:“有时候,我还真挺喜欢单打独斗的,就像小冷那样,两只手也就收拾了。不像现在这样,做事还得畏首畏尾。”

    ‘畏首畏尾’的游丹庭给整个舍利洞施了道障目术,正大光明走向侧殿。

    幽澜洞主并非耽于享乐之辈,整个舍利殿其实就只有外头有个样子,走进宫室去,基本都只有冷清清的一张榻。

    方才见过的那几只箱子果然就在榻边放着。她走到近前,正要倾身开箱,右足微微向前,忽然踢到一个东西,噔的一声。

    这床榻上罩着一顶玄色罗帐,长长的垂到榻下。游丹庭踢到的那个东西,就被坠余的罗帐掩盖着。她伸手欲撩罗帐,忽听见帐中平缓的呼吸声。

    这就是他说的修行,分明是休息吧?

    她心头一动,问系统:“你想不想看看他的真容?”撩起帐角来,果然是那只金面具。

    系统说:“没什么兴趣呢。”

    正好罗帐因她动作,微微露开一丝缝,顺着这丝缝,一道亮光闪过眼角。

    她险些以为是有暗算,拽着帐子退了半步,故此那缝隙也变大了,她这才看清——原来是幽澜洞主的金护腕在反光。

    他睡姿还挺板正的,一只手半搭在腰带上,一手垂在身侧,看这放松的姿态,已然睡熟了。

    游丹庭盯了一会儿,对系统道:“手搭在肚子上,是不是会做噩梦?”

    “你管他作什……”系统话未说完,便见它的好宿主蹑手蹑脚将幽澜洞主两只手正正叠放在了他肚子上。

    游丹庭献出美好祝福:“做个噩梦吧,坏东西。”她正准备去看幽澜洞主的脸,便听帐中人喃喃梦语:“丹丹……”

    忽然来这么一出,游丹庭也失了兴趣,皱着眉退出床帐。

    还是做点正事吧。她走到第一只箱子面前,试了一下,禁制的确是强,不过对她来说还不够看。稍微费了些功夫,箱子开了,果然是满满的密卷,抽起一本,竟正好是一甲子前的记录,与方才看过的别无二致,全是抢来骗来的金银财宝的记录。

    须知这些金银财宝皆出自各大道门,又是用以酬谢恩人的物什,多半都有些灵性,自是宝物,更不乏小法器。

    翻得两页,她心中渐渐生出一个猜想。说不定,幽澜洞主收集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这些可能有些灵性的小法器。可用途就太多了,还得再仔细研究研究。

    如此开过八只箱子,将箱中卷轴尽数复制进乾坤袋,忙活一阵,便只剩最后一只。

    游丹庭一抬手,竟轻轻松松就开了。只见箱口^爆出一股光热,极亮极炙,滚滚热气瞬间模糊了箱盖的边际,连阴暗的寝殿都亮了半边,若是凡胎肉^体,面对这热气,只怕顷刻就要肉烂骨销。

    游丹庭也惊了一瞬,功德灵光下意识爆出来护住她的右手,只听箱中不断冒出汩汩之声,仿佛有粘稠泉水在底处不断涌流。

    她朝箱中一望,被炽烈白光照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箱壁通着一个圆形岩洞,其下橙红白明热流滚滚翻涌,竟是一个岩浆明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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