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

    许安桐接到圣旨的时候很惊讶。

    这事定得太快,圣旨也下得太快。

    他没想到这事惠母妃还没来得及去陛下面前说,指婚的圣旨就这么亟不可待地送了过来。

    许安桐拿着圣旨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事远比他想的复杂。

    这背后意图不是他能参透的。

    但他有一种直觉,很快就会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整个帝国政权格局。

    *

    十月,入冬时节,北寰府上下都变得忙碌起来。

    每年冬季,北境边境都不太平。乌族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骚扰更甚。

    兵部入冬以后北境战报频繁,惹得陛下大怒。陛下当即下旨让兵部尚书北寰翎去北境巡查督战。

    北寰翎领了旨,回府把这事跟夫人说了,北寰夫人表示要跟他一起上战场。

    北寰翎也没多想,以前无论大小战役北寰夫人总是跟着他一起在军营里。现在陛下要他去北境督战自然是一起去。

    北寰洛一听可以去北境大营,当即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连忙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

    她早就听说北境草场一望无际,跑马最是畅快。

    她六岁回许都以后,日日苦练骑术,奈何许都街道太短,巷子太小,京郊也是人流车流络绎不绝,她的马儿在这里怎么也跑不起来。

    现在有机会去北境草场,她自然是第一个同意。

    北寰夫人看着北寰洛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忧心忡忡一把拉住北寰翎道:“夫君,我们此去北境,把洛儿留在许都吧?”

    北寰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解地问:“怎么?”

    北寰夫人扶额:“洛儿今年都十一了,来许都五年,你看她可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都不指望她能跟许都大世家那些闺阁女儿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指望她能自己给自己秀嫁衣,但,好歹把这贪玩的性子收一收吧?”

    北寰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女儿这性格有什么问题,笑道:“你难不成还指望她能嫁给许都哪个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弟?即便是我们家有高攀的心思,也要看别人家愿不愿意罢?”

    北寰夫人狠狠地瞪了北寰翎一眼。

    北寰翎把包袱打了个结系好,依旧是笑盈盈道:“洛儿那性子,早些年就定了,你现在让她改肯定改不过来。”

    北寰夫人长叹一口气,自觉夫君说得没错,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怎么也要操心的。

    北寰翎收拾好,过来揽住夫人的肩膀捏了捏:“秋薄那孩子不错,对洛儿上心。自小养在我们身边,知根知底,品性上乘。当年我把他送上苍山学艺,就是希望他能学成归来,靠自己实力成为武状元。等到洛儿及笄,我就做主把秋薄与洛儿的婚事定了。”

    说道秋薄,北寰夫人也是一百个满意。

    无论是模样,还是品性,还是习武的天赋,都挑不出错。北寰翎有意培养秋薄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

    眼下,朝堂之上武将与陛下关系闹得僵。

    当年陛下把北寰家从南境战场召回来,升任兵部尚书也是冲着北寰翎在军中的威望。

    北寰翎跟这些在前朝成名的将领们在一起,到底是年纪轻,三十三岁接任兵部尚书,仗着军功没人敢置喙,但入军资历尚浅。在军中或许说话好用,可一回到许都,朝廷上盘根错节的朝政让他孤立无援。

    立国之后,文官集团在朝中话语权加重,武官集团若不是还有边关战事压着,要依着北寰翎这些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给军门增加荣耀,压着那些寒门出身的文官清流,这些老军门早就把朝廷闹翻了天。

    北寰夫人想着而今朝堂上那些倚老卖老的武官集团,就心事重重。

    “夫君……”北寰夫人拉住北寰翎的胳膊,“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

    北寰翎垂眸望着夫人。

    北寰夫人继续道:“你想,已经在兵部尚书位置坐了五年了。往年入冬北境也是战事频发,也没见陛下像这次这样,执意要让你去督战。这次要我们去北境这旨下得好没道理。”

    北寰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但当今陛下是个什么人,早些年他跟着先帝征战四方的时候就知道。

    这人心中谋算远比面上看到的要多得多。

    就连他北寰府在军中有今日的地位,也离不开当今陛下早些年在战场上的提拔。

    北寰翎虽然是个武官,但是他心里清楚,从陛下向先帝提名他成为主帅开始,他就是陛下选中培养日后要辅佐陛下登基称帝的人。

    他那赫赫战功背后,也有当今陛下给他出谋划策的功劳。

    先帝还在征战四方的时候,当今陛下就已经做好了日后称帝的准备。

    眼下陛下已经登基一年,新政迟迟推行不下去,以北寰翎对陛下的了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先帝就是北境起家,如今北境军依然是当年先帝带过的北境军。

    那些驻守北境的将领可一个都没动放在北境,乌族即便是狼子野心又如何?早些年他们破不了北境大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然进不来。

    北境督战……

    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其实陛下就是想借机把北寰府调出京城。

    但陛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出城,这事他一直没想明白。

    眼下北寰夫人说要把北寰洛留在许都,北寰翎自然是不同意的。

    “夫人,”北寰翎牵住夫人的手,拉着她往膳厅去,“洛儿这段时间马术进步神速,北境那草场跑马最是欢畅,你这时候跟她说她不能去北境,你看她同意吗?”

    想也知道不同意。

    北寰夫人叹了一口气。

    罢了,既然夫君想让秋薄娶洛儿,看秋薄平日里对洛儿的样子,想来也不会觉得洛儿性子顽劣。

    让北寰洛跟着便跟着罢。

    *

    北寰洛那头当然不知道父亲母亲在想什么,她收拾好她的马具,就兴冲冲地去用午膳。

    饭桌上北寰洛一直问父亲北境的马场是不是比整个许都都大。

    北寰羽怼她:“就你那骑术,能把马驭住就不错了。”

    北寰洛烦死北寰羽了:“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我现在日日都在练骑术,肯定比以前强多了!就连宁王殿下都说我骑术进步飞快!”

    北寰洛跟北寰羽吵架,下意识反驳,说漏嘴。

    北寰夫人当即撩了筷子:“你说什么?”

    北寰洛这才反应过来,捂住嘴,连忙摇头,呜呜道:“我、我没说什么啊!”

    “宁王殿下?!”北寰翎神情肃穆了起来,“你没事跑出去玩,都是去了宁王府?”

    北寰洛鼓着嘴,望着父亲一脸凝重,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北寰翎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当即放下碗筷,对北寰洛道:“洛儿,你跟我去书房。”

    北寰洛从来没见过父亲这般肃穆的神情,在她印象里,父亲对她总是和颜悦色。为何她说到了宁王,父亲脸色就阴了?

    何止是北寰洛,就连北寰羽跟着父亲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

    他虽然老喜欢逗北寰洛,却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受罚,当即也站起身,把北寰洛护在身后道:“父亲,妹妹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朝中的事她不清楚的……您别……”

    “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北寰翎一声厉喝,吓得北寰洛拉住哥哥的衣袖,直往他背后躲,眼睛里就带着泪。

    北寰翎一把抓住北寰洛,把她从北寰羽身后拉过来,往书房带。

    北寰洛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胳膊被扯得生疼也不敢吭声,到了书房低头老老实实地站着,默默地流眼泪。

    北寰翎站在窗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问北寰洛:“你是何事跟宁王殿下有接触的?”

    北寰洛老老实实说:“就是五年前,我们从南境回来,入宫那日。”

    五年前入宫……

    那就是许景挚摔伤腿的那日?!

    北寰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宁王殿下的腿,是真的摔伤了,还是假的?”

    北寰洛抿着唇,这事怎么能随便往外说呢?

    北寰翎见她不语,就知道了大概。

    宁王许景挚当年那一摔,是假摔。

    是为了结束朝堂之上立嫡立幼的争端。

    这么说,当今圣上这皇位,其实是宁王殿下心甘情愿让出去的?

    而自己女儿这些年没事就往宁王府跑……

    难不成这次把北寰府调离许都背后有宁王府的手脚?

    “爹爹……”

    北寰洛见父亲表情凝重,很是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唤着北寰翎。

    北寰翎根本没听北寰洛在说什么。

    他实在想不透陛下与宁王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爹爹!”北寰洛又加了音量,唤了一声。

    北寰翎回过神来,看着北寰洛,忽然有了办法。

    “洛儿,”北寰翎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他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跟北寰洛说话,“爹爹有事,需要你帮忙。”

    北寰洛一脸疑惑盯着北寰翎。

    北寰翎一脸肃穆道:“爹爹想让你去跟宁王殿下打听打听,最近朝中有什么动向。尤其是对武官这块。”

    北寰洛有点没听懂。

    北寰翎道:“你去找宁王殿下,只告诉他说,爹爹与娘亲不许你跟着去北境,要你在府里学规矩。咬死这件事,看宁王殿下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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