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自从决定成为忍者,小枝就隐隐预感到她的人生中会有这么一天。

    被血浸透的泥土散发着血的腥味。小枝咳出一口血,在忍具袋里摸索了片刻,费力掏出了

    卡卡西留给她的忍术手套。

    失血过多的手颤抖着拆开忍术手套,里面包裹着的小巧锦囊早已被她的血浸透,难以分辨原来的颜色。小枝用仅剩的查克拉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抽开了锦囊的束带。

    余光里扫到粘连的纸页上工整写着密密麻麻的几排字,小枝内心越发暴躁,深吸几口气后艰难地将信纸递到眼前。

    被血浸透的墨迹模糊不清,她挣扎着尝试辨认,但很快选择了放弃。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在内心暴躁地辱骂起卡卡西,人之将死的凄怆也在此时蒙上了她的心头。

    算了,去他的。反正都要死了。

    她随手将信纸攥成一团,任由它从张开的指间落下,她失神地望向天空。

    今天的云很低,顺着风缓慢移动,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淡的影。

    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在她等待生命耗尽的煎熬时刻里,一双冷漠却熟悉的眼出现在眼前。

    小枝下意识握住了苦无,很快又松开了手。

    反正事已至此。

    身侧的草叶窸窸窣窣迎风响动,天上的云影聚了又散。风扯着火云袍猎猎作响,小枝微微侧过脸,看向那双乌浓的眼。

    “又见面了啊,鼬。”

    他垂着眼睫,半跪在她身侧查看她伤势。简单止血后,沉默着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

    “鼬,”她趴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给我的那本忍术秘籍,我果然应该认真练习来着。”

    鼬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沉默寡言的样子一如当年。

    那些关于他的残酷传闻在此刻越发不真实起来,失血过多导致的失温让她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火云袍。在彻底失去意识晕厥之前,她在他肩头喃喃着小声说道:“这次和我好好告别吧,鼬。”

    风叹息似的吹拂着,月的白光落下疏淡的影。

    身侧传来小枝均匀的呼吸,鼬抛接着手中的金平糖,耐心的等待她醒来。

    这场景好似当年。

    九尾袭击后,售贩点心的商铺勉勉强强在原地重新支了起来。

    战乱中走丢的三花猫一直没有再找到,原本忙碌热闹的商铺只剩下了小枝一个人。随着身负天才之名的他逐渐崭露头角,关系要好的两人之间,气氛莫名变得尴尬疏远起来。

    小枝还是会去喂附近的流浪猫,只是不再叫上他一起,倒是渐渐和卡卡西熟识了起来。鼬抿了抿嘴唇,心中也有些赌气,转回身向着等待的族兄淡淡点了点头:“我们走吧,止水。”

    虽然多了止水和佐助的陪伴,偶尔还是会感到寂寞。

    鼬有些失落地站在芦苇丛里打着水漂,青绿色水波层层荡开,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

    “在练习手里剑吗,小鬼。”

    “小枝。”他听到小枝的声音,紧接着是树枝划过地面的沙沙细响:“我的名字是松月小枝。”

    鼬忍不住拨开芦苇循声找去,银灰发色的暗部正半蹲在小枝身侧,耐心为她讲解着手里剑的使用要诀。

    地上歪歪扭扭写着小枝的名字,他愣了愣,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手里剑上。

    “抱歉,”银灰发色的少年拍拍手站了起来:“没能找到你的猫。”

    小枝失落的垂下了眼。

    卡卡西宽慰似的俯身拍了拍小枝的头:“再重新养一只吧。有喜欢的流浪猫,我也可以帮你捉来。”

    小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卡卡西却敏锐察觉到了鼬的气息,如释重负地向他招招手。

    “我还有事,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宇智波家的小鬼。”

    银灰色的背影转瞬不见。鼬收回目光,向对面的小枝伸出了手。

    “我来教你吧,小枝。”

    风摇曳着芦苇丛沙沙作响,小枝移开眼,别别扭扭地将手里剑藏到了身后。

    联想到最近遇到的种种不快,鼬不自觉微微攥紧了手。她似乎也像驻地中的其他人一样,厌恶起他这高高在上的天才了。

    “你也讨厌我吗?”

    “没有啊。”湖绿色的眼惊诧看向他:“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鸦黑的眼神色淡淡看着她,小枝逃避似的转身向他挥挥手:“那我先走了,鼬。”

    在他又一次任务晚归时,小枝叫住了他。

    “这个给你。”她将最后一个鲷鱼烧放在纸袋里递给他,垂下眼继续算着今日的账。

    鼬短暂犹豫了一下,转身又走了回来。

    “抽空一起练习一下吧,小枝。”

    她依旧头都不抬地在账簿勾画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鼬掰开鲷鱼烧馅料饱满的腹部递给她,低下头咬了一小口寡淡的鱼尾。

    “我不会嘲笑你的,小枝。”鼬露出了略带无奈的温柔笑意:“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隐秘的担忧被戳破,小枝吃了一惊似的看向他。

    那双湖绿色的眼,像她出生的四月一样,总是充满勃勃生机。鼬忍不住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温柔看向那双漂亮澄澈的眼:“虽然我最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小枝是不一样的。我很喜欢和小枝在一起。”

    她思索着咬住了笔杆,含含糊糊说道:“但驻地的人说…”她也顿了顿,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九尾袭击后宇智波一族在木叶的处境越发微妙,宇智波一族的排外情绪也格外高涨。大概是隐约感受到了些什么,这位曾经亲密的同伴,似乎并没有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所幸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这多少让鼬心里松了一口气。

    “下次一起练习吧,小枝。”他把玩着她淡金色长发,柔软的发尾蹭得她有些发痒。小枝报复似的捋了捋他垂在身前的发辫,笑着点了点头:“好哦。”

    一墙之隔的集市渐渐人声稀落。困扰了他一整晚的香甜气息也渐渐消散。

    月已经升得很高了。

    “不好意思,客人。今天的鲷鱼烧卖完了。请明日再来吧!”他听到商铺老板爽朗的道歉。

    伤处的纱布很快浸满了血,鼬起身小心为她更换新的纱布。石灯笼昏暗的光落在他沾满血的手上,竹筒水满落地发出“咚”的响声。明明没有风,池中月却仿佛碎成了几千片。

    鼬将手浸泡到池中。细细的血线,转瞬消融不见。

    血的腥气却挥之不去。

    自那夜之后,一直都。

    “不好意思,今天的鲷鱼烧卖完了。只有这些了。”小枝抓起一把糖果递给他。

    他没有接,身后握着刀的手沾满了血,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月破碎的光落了一地,松枝间落着不知名的鸟雀。对于小枝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夜。

    但今晚的鼬似乎有些不同,小枝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受伤了吗,鼬?”她闻到了些许血腥味,这才后知后觉地询问道。

    鼬沉默着摇了摇头。

    惨淡的月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从那双湖绿色澄净眼瞳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脸上未干的血。他本能地向后退了退,停在了光线无法触及的黑暗中。

    小枝伸来想要为他拭去血迹的手落了个空,她歪着头打量了他片刻,决定还是忽略掉这小小的不快。

    “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对于这个沉默寡言且性情略显古怪的竹马,小枝报以了极大的耐心和宽容:“这个给你哦,鼬。”她拉开他的忍具袋,将手中的糖果倒了进去。质地坚硬的水果硬糖弹落在铁质忍具上发出清脆的细碎声响,她语气轻快地同他道别:“明天见啦,鼬。”

    她立在商铺昏黄的灯下,暖黄的灯色虚拢着无言的一隅,模糊的边界将世界撕裂开。灯下的她,并不知晓他经历了怎样的一夜。

    鼬一直颤抖着的手此刻才有些平静下来。他松开握着刀的手,慢慢剥开一颗糖放到嘴里。

    沾了血的手让甜腻的糖果都带了丝缕化不开的腥甜,他垂着眼睫掩盖住情绪,重新将手藏在背后,颤抖着攥紧了糖纸。

    “味道还喜欢吗,鼬。”

    他点点头,向她露出了温柔的笑:“晚安,小枝。”

    火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燃烧,他转身走向长夜更深处,从此独自迎接命运的冷酷。

    这是多年前他们的最后一面。

    伤痛让小枝在沉睡中仍然紧蹙着眉头,不太安稳地呓语几句后,她疲惫睁开了眼。

    “好痛。”她蜷缩成一团,向他小声抱怨着。

    鼬安慰似的俯身轻轻抚摸她脸,鸦黑的眼泛起些微的笑意:“再忍耐一下吧,小枝。”

    没有木叶的其他人在场,两人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小枝艰难抬起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发尾,苍白的指尖点了点他颈间的项链。

    “还是老样子啊,你。”

    烛花猛烈摇曳了一下,短暂的爆裂声后室内归于黑暗。浸满血渍的火云袍,连同多年的颠沛流离,就此隐匿其间。月夜如旧,勉勉强强似乎也算得上老样子。

    她重伤未愈,没讲几句话便精力不济的昏昏欲睡。

    “多陪陪我吧,小枝。”他握住她的手放回身侧,低声向她请求道。

    伤口的炎症让她一直持续低烧,迷迷糊糊中,她配合地贴上他冰冷的手:“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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