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在言殇很小的时候,聂朽然就曾说过,当她与褚遥年满十八时,必须下山历练,如今她已年满十八,相信很快就会和她商量下山之事。

    山下会是怎样的世界,言殇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言殇,你发什么愣呢?”褚遥伸手在言殇面前晃晃“言殇?”

    她一下子回神,说道:“我没事,吃饭吧。”

    褚遥塞了一嘴的菜,言殇时不时就会看一下聂朽然。

    终于,在言殇第五次看向聂朽然时,聂朽然放下筷子:“言殇,如今仙剑大会结束快两个月,你也已经年满十八。”

    “言殇要下山了吗?”褚遥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锦铃叹道:“朽然,这事,还是要和言殇商量一下再决定。”

    言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她想知道父亲打算让她何时下山,便开口问:“爹,您打算让我什么时候下山?”

    “明日。”聂朽然立刻道。

    褚遥听到此话,嘴里的饭差点一口喷出来,言殇也没料到父亲会这么回答,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真的吗?那女儿明日便下山!”

    “我也要去!”褚遥抱着锦铃胳膊晃晃:“娘,我也要和言殇一起下山。”

    锦铃一口回绝:“不可。”

    褚遥知道,此事没有周旋的余地,便不再提及。

    夜里,言殇正在收拾衣物,有人正在敲她的门,她放下衣服推开门一看,是裴泽渊,她笑着问道:“是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今夜月色甚美,你肯定喜欢。”

    “言殇,衣服我都给你拿过来了,你还需要什么我再去给你拿。”褚遥拿着衣服走来,看见裴泽渊也在,她疑问道:“裴泽渊?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裴泽渊望了一眼言殇床上的包袱:“你这是要去何处?”

    “当然是下山历练。”言殇接过褚遥手里的衣服,将褚遥拉到屋内,看向裴泽渊:“好了,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吧。”言殇说完便关上门。

    翌日一大早,言殇准备出门,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卷轴带上。她一推开门就被抱住,正当她惊愕时,抱着她的人说道:“言殇,等我。”是裴泽渊的声音。

    “好啦,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练功,不许偷懒,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可是要找你切磋的。”她抬手轻轻拍着裴泽渊的背。

    风澈和褚遥轻咳两声,褚遥戏谑道:“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言殇与裴泽渊相视一笑,裴泽渊松开她,拿出为她准备好的梅花糕:“我又做了些梅花糕,你带着路上吃。”

    “好。”言殇笑着接过梅花糕。

    “言殇,一定要小心。”褚遥紧紧的抱住言殇:“好舍不得你啊,回来后,一定要和我说下山都遇到些什么好玩的事。”

    风澈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满脑子除了想着吃,就想着玩,怎么不想着好好练功?”

    “臭风澈!你又说我!”褚遥气的拔出剑来:“看我的昆仑剑法第一招!”

    风澈见褚遥来真的,立马转身就跑。言殇揉揉眉心,轻喟一声:“这两个活宝,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看好他们。”

    裴泽渊点点头,笑道:“放心吧。”

    锦铃握着言殇的手,轻拍两下:“言殇啊,此次下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爹娘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言殇。”聂朽然从一旁走来,柔声道:“此次下山,记得带上那个东西。”

    言殇知道,聂朽然口中的那个东西指的是卷轴,她笑了笑,道:“放心吧爹,我带着呢。”

    纵然聂朽然心中有万分不舍,可他明白,只有历练过后才能将掌门之位传给言殇。他抱了抱言殇,言殇和其余弟子道别后,便下山。

    具体要去什么地方她也没有头绪,但是这一年之间,是绝对不能回昆仑派的。

    言殇先在山下的客栈住了一晚,思考着日后要走的行程。她想着,不如就一直往前走,行侠仗义。

    翌日一大早,言殇便退了房往前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片树林,这树林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她环顾四周,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道:“出来吧,不用藏了。”

    刹那间,树林里出现一堆蒙着面的人,手里拿着棍棒。言殇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下山就遇到强盗,她不慌不忙开口:“你们确定要拦我的路吗,我劝你们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从一堆强盗里走出一位没蒙面的男子,长得凶神恶煞,应该是他们的老大。男子搓搓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男子冲上前向言殇挥拳,言殇闪开了攻击,下一刻她就被棍棒敲晕倒地。男子哈哈大笑:“谁要真跟你打架啊,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呢,带走。”

    言殇醒来时只觉得后脑勺很疼,想伸手揉一揉,却发现手被绑着。她左看右看,已经入夜,身边一堆干草,门忽然被打开,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走进来:“终于醒了”。

    他将言殇从地上拽起来,拽着她走出去。言殇环顾四周,看见一面旗帜,旗帜上写着木月寨三个字,好奇怪的寨名。

    她被带到另一间屋内,被带到一女子面前,那女子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一袭红衣,言殇看的出神。

    女子伸手在言殇面前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姑娘?”

    女子声音轻灵。

    言殇回过神来:“你们抓我来,究竟为何?”

    女子掩嘴轻笑:“自然是劫你钱财,不然还能劫什么,我们可不劫色,谋财,却不害命,留下钱财自会放你离开。”

    “若我说,不给呢。”言殇不紧不慢的说道。

    女子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言殇:“没钱,那就把你头上这支簪子,以及那个铃铛交出来。”

    “做梦。”

    女子垂下眼沉默片刻,突然笑道:“那我就抢。”

    她伸手靠近银铃,银铃忽然亮起蓝光将她震开。言殇也趁机手心散发金色光芒,将手高举,剑飞过来斩断绳子,她单脚点地腾空而起抓住剑,用剑指着女子:“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女子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说道:“看在人家是弱女子的份上,女侠你就放过我吧。”

    言殇收起剑转身就走,忽然两条藤蔓缠住她,一条缠住她的手,一条缠住她的腿。她诧异的扭头一看,那两条藤蔓是从女子手中出来的。

    “放开我。”

    女子双手叉腰:“不给钱可以,不给簪子和铃铛也可以。”她走上前挑起言殇下巴:“但你必须留下来。”

    言殇皱着眉说道:“麻烦你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男子在一旁不耐烦的啧一声:“我们大当家的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女子伸手揪住男子的耳朵:“我让你说话了吗?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上一边去。”

    男子揉着耳朵,委屈的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嘛……”

    女子双手叉腰:“好你个地怀,现在都敢和我顶嘴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我错了大当家!”地怀一边朝门跑一边喊道。

    言殇语气没有起伏:“放开我,也许我会考虑留下。”

    女子立刻眉开眼笑:“我现在就放开你。”

    只见她的指尖溢出红色光芒,藤蔓消失了,言殇活动一下手腕,问道:“你还会法术?”

    “一点点,我叫司枂,女侠你呢?”

    “在下聂言殇。”

    司枂揽住言殇肩膀:“这样吧,你教我法术,我让你做二当家,地怀,过来。”

    地怀在门口不肯进来,他撅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二当家不是我吗?她才来多久你就要把二当家给她,难道就因为她会法术吗?”

    司枂说道:“没错,就因为她会法术。”

    地怀哭着跑走了,司枂摇摇头,叹一口气:“大老爷们整天哭哭啼啼的,我都快烦死他了。”

    “我不会留下来的,修行之人,怎可与强盗同流合污。”言殇语调平缓。

    司枂连忙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木月寨只劫富济贫,从没伤过任何人,况且这里都是些可怜人。”

    言殇问了一句:“那你为何想习法术?”

    “女侠有所不知。”司枂拉着言殇来到门外,指着不远处正在喂马的老妇人:“那是刘婶婶,几年前,她的女儿去布庄想给她买几身衣裳,不曾想那布庄老板起了色心,将她女儿糟蹋了。”

    “后来呢?”

    司枂叹道:“唉,后来啊,她女儿就疯了,没过多久便悬梁自尽,她丈夫又早逝,女儿如今也没了,一个人哪受得了这么大打击,也要寻死,是地怀路过她家,将她救下,埋了她女儿,我想习法术的原因很简单,我想保护他们,保护每一位来木月寨寻求庇护的人。”

    言殇抿抿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卷轴忽然从身后的屋内飞出来,一道红色的光芒照在司枂身上。

    司枂惊讶的支支吾吾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言殇若有所思的看着司枂,难道卷轴也选中了她?如果真是这样,不妨先在木月寨待几天,看看卷轴是否还会有其他反应。

    言殇望着天色:“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便留下几日吧。”

    “真的吗!”司枂激动的握住言殇的手:“女侠!请受我一拜!”

    言殇立刻伸手拉住司枂:“别别别,不必这样,还有,别再叫我女侠了,叫我言殇吧,对了,我饿了。”

    司枂嘿嘿笑了两声:“这个时辰也该吃饭了,跟我来吧言殇,先带你去厨房吃点东西垫垫。”

    司枂笑着向言殇伸出手,言殇犹豫了一会,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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