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你怎么了?随安?"

    吴明担忧地看着女孩顶着一张异常苍白的脸慢慢蹲下去,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女孩只是冷静的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平淡的问道:"那他去哪了。"

    没有用疑问的口吻,也不带任何情绪。

    "听说是z市。"

    "哦。"

    "对了,还没谢谢你在学校拜托你朋友照顾我。谢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初二见。"

    随安深吸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了身,甚至还朝吴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刚刚面色猝然唰白的不是她。

    "啊?哦哦,那个啊,不用谢,都是小事。"

    如果没有看见随安那一瞬间的失态,吴明都要被她现在的表现说服了。

    但就是那一瞬间,让吴明感受到了不寻常。

    "你、"

    看着随安的背影,吴明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你要不要去找他问问清楚?"

    女孩转过身来,似乎对他的这个建议非常不解,一脸茫然:"问清楚?有什么好问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随安没有聚焦的眼神,吴明直觉表哥的离开对她的影响不会这样风轻云淡。他也不希望两人之间产生误会。

    "也许,是因为什么理由呢?"“

    听到这句话的随安噗嗤一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像镜子被打碎后,映照在裂痕间的嘴巴,被拉得好长,诡异扭曲。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也没什么好问的。"

    敷衍回复一句,随安仿佛已经要决堤的大坝,再无法维持体面,即刻转身离开,脚步匆忙。

    留下吴明一脸担心地站在他家门口。

    随安仿佛笑不够一样,边走边笑,越笑越大声,笑到肌肉发酸,笑到身子都跟着发抖,最后笑到浑身发软,不得不坐在地上。

    "理由?大家都有理由啊,哪一个没有理由。"

    随安静静低着头,她不敢露出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乡间小道一片静谧,只有风摇水声绵绵。

    啪嗒,啪嗒……

    随安又开始下雨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向身下被浸湿的土地不停道歉,让它尝到了又咸又苦的眼泪。

    随安慌忙擦拭着眼泪,却越擦越多,越擦越湿,最后只得用手接着。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只要她不停道歉就好了,只要她认错就好了,只要她承认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就好了,这样的话,痛苦就会放过她,让她可以喘息一会儿。

    只是这次怎么不管用了呢?

    被他抛弃的痛苦不像妈妈的打骂,会因为她道歉就停止。

    随安有些恼怒,愤怒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哭哭哭,就知道哭!"

    女孩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一个刻薄的大人,代替母亲呵斥着自己,强行逼退她的情绪。

    随着情绪被抑制,随安恢复了"平静"。她任风吹干脸上的泪痕,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渗人的执拗。

    "好好学习,长大就好了。"

    随安重复呢喃着这句话,好像现在才彻底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太弱了,所以谁都能欺负她,谁都能抛弃她。所以她要好好读书,她要谁都不能轻易抛下她。

    随安眼里燃起暗火,心底涌现出极端的偏执。

    许是因为戾气太重,她周身的景象开始褪色,甚至有些地方像水一样波动,泛起水纹。

    所有的一切开始弯曲歪扭着变大,长出触须,并且在不停抽长。

    最夸张的是她的家,大到要冲破天际。乍一眼看上去,就像立着一座祭奠石碑,斜着向她压过来。

    门打开,里面涌出来一个大怪物和无数小怪物,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吴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心底隐隐有些莫名不安。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就去干别的事了。

    世界的动荡也影响了随安,她突然就从记忆里抽离了出来,只是一下子还有些怔愣,反应不过来。

    咻!

    一根粗大的触须将随安卷起来后,紧接着就长出锐利的刺,密密麻麻贯穿了随安的全身。

    随安吐出一大口血,身上也晕染出血迹,越来越多,就像一个被捏碎的浆果。

    剧痛终于挥散了随安脑海中的糊涂,她顾不得脑海里错乱的记忆,飞快显化出身体里那根绿色的棍子,抓在手里。

    没有给随安多少反应时间,无数触须再次从她的脚上攀爬而上,势要将她吞噬。

    灵界里,舒先森还在闭目养神。

    察觉到随安周身气息的变化,他马上睁眼,浑身绷紧,不敢相信随安竟然再次发生了灵变。

    而一边的岁钦也在凑过来嗅了一番之后,炸毛一样龇牙咧嘴起来。

    "钦钦!请灵主!"

    舒先森立马动作起来,向随安不停输送着灵力。

    而岁钦却没有叫来灵主,来的是一位身材姣好,撩人心弦的女人。

    女人一头大波浪,一双猫眼多情诱人,再配上一身蜜色的皮肤,色气勾人。

    "灵主伤成那样,叫我来顶上。"

    开口的声音却与形象完全相反,清冷禁欲,一字一句,彻底冲刷掉身上那股腻歪的气息,整个人人就像个华丽的老古董,漂亮妩媚又古板无情。

    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推开挡在面前的岁钦,掏出灵主给她的那一份"通关"灵力,灵活地钻进法阵,进入随安的灵体回溯里。

    舒先森眼睛都没有动一下,全神贯注盯着随安,强撑的身体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岁钦嫌弃地拍了拍女人碰到自己的地方,来到舒先森身边,给他输送一份助力。

    可是都是徒劳,随安的嘴角开始不停渗出鲜血,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开始咳喷出血泡。

    "安安!安安!不怕,没事的。"

    舒先森安慰着她,也是强迫着自己冷静。

    但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当下竟然只会讷讷伸出右手不停擦拭着随安嘴角的血,以此祈求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

    可血越擦越多,糊了他满手,糊了他满眼。

    男人眼泪不停地掉,嘴里也涌上腥甜,给他好看的红唇添上了更鲜明的色彩。

    岁钦本来看着随安吐血就担心的呜呜直嚎了,再一侧头看见舒先森也跟着吐起了血,只觉得他也要一口气上不来了。

    可他不能倒下,他拼命加快输送灵力,想要舒先森能减轻压力舒服一点,也想要随安的情况能好转起来。

    而另一边的女人进入回溯后,就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习冷这么多年拘魂,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瘦的跟个鹌鹑似的,看起来柔弱至极,前提是忽略她身边散落了一地的rou块,还有她仿佛从血里捞出来的身躯。

    呕!

    习冷觉得很丢面子,她竟然吐了!

    但真的太恶心了啊。

    树上挂的,水上飘的,还有充斥在空气中的,谁来告诉她,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是什么啊?

    什么时候灵变都是这种等级和规模了吗?

    呕!

    听到声响,随安敏捷转头,一双眸子在血雾中发出莹莹绿光,像夜里的饿狼,死死盯着声源处。

    习冷感觉她浑身汗毛嗖的一下就立了起来,一阵麻意从头蹿到尾,血液飞快涌向腿脚。

    这人杀红眼了!她得逃!

    习冷没有犹豫,几乎是在随安转头的一瞬间就爆发了全部的力量逃跑。

    见到猎物跑了,随安不急不慌,只是扯起嘴角,活动了一下脖子。

    脖子咔嚓一声后,她几乎像风一样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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