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已往

    压抑下心里对小安安的怜爱之情,舒先森无奈低头扶额,小女孩毛绒绒的头顶印入眼帘,他心头那股柔软的痒意转移到了手心,他屈了屈手指想要揉揉她的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他不能直接和她接触,像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能让她主观上注意到他。只能让这个小女孩像小鸟归巢一样依恋的抱着他。

    幸好已经成为吴明的苏午铭马上就进入了角色,吸引了随安全部的注意力。

    "吴明"晃了晃头,无意间瞥到随安的存在,马上就跟炸毛的猫咪一样,蹦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傻安!你来我家干嘛!"吴明语气故作恶劣,典型的喜欢用欺负人来吸引女孩儿注意力的小男孩。

    随安被这么一激,眉头一下子皱出川字,放开了抱着舒先森的双手。

    正待某人松了口气时,就见随安下一秒就恶狠狠地冲向了吴明。

    "你再叫我傻安我就告诉你爸爸!"随安恢复鲜活,小手叉腰气鼓鼓地警告吴明。

    "你告呗!我爸爸又不像你妈妈那么凶,动不动就拿棍棒砸我!"童言无忌,小孩子想不到很多时候一人的无心之言,却是另一人的扎心之句。

    舒先森狠狠看了一眼还在洋洋得意的吴明,再观察着眼眶泛红的随安,心里密密泛起针刺般的疼痛。

    就在他以为随安会哭的时候,女孩却用力揉了揉眼睛,倔强地不肯掉眼泪。

    "你才是个傻子!你考试得零分!"随安很快就用她的方式反击回去。

    "你考一百分!你妈还不是往死里打你!"

    "你!你!"

    "你什么你、我回来了不用带妹妹,也不用每天洗那么多的衣服,冬天更不会因为没有衣服穿长冻疮!"看着女孩越憋越红的脸,男孩越说越来劲。

    "我上次看见了!你妈还逼你洗尿布哈哈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终于,男孩意识到了他的错误。

    他无措地看向沉默低头的女孩,急得直接掉起了眼泪。他搬到这也有几年了,自然能感觉到女孩极强的自尊心。

    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道歉的话,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幺儿!吃饭啦!"

    是吴明的妈妈,一个善良但护短的农村女人。

    女人走近,见到吴明通红的眼睛不停流着眼泪,一下子就急了。

    "哎哟!随安啊,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家吴明啊!"他妈妈心疼地大喊大叫起来。

    吴明急着解释,却是越急哭的越凶。

    "没、有,没、有、"

    见状,他妈妈还以为孩子是被随安打怕了,更是心疼又焦急,一下子抱起他,扯着随安的衣服就往她家赶去。

    舒先森简直要疯了,他赶紧跟着几人前去,心如刀绞,却终不得法。

    "喂!随家的!"吴明妈妈在随安家门外大喊起来,拿出了泼妇架势,生怕他们外地来的会受了本地户的欺负。

    "欸!来啦。哎哟,这不是吴婶子嘛!"随安的母亲很快跑出来,消瘦的脸色爬满讨好的笑,其后跟着一个走路都有点不稳的奶娃娃。

    可能是看着随安妈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丈夫又是个老赌鬼,吴婶子一时之间涌起了几分同情,声音也不由放缓了几分。

    "随家妹子,你说说,我们家吴明被欺负哭了,我这做妈的心里能好受吗?"

    吴明在一边哭的抽搐,随安则是一言不发,出神望着不明处。

    "这个孽种!哎哟,吴婶子你是不知道啊,她这副怪脾气跟她爷爷奶奶一个样!确实讨嫌的很!"

    说着,随安妈便在一旁的柳树上挎下一根粗枝条,对随安吼道:"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随安垂眸乖乖照做,从始至终不曾有半分表情,只是低头的瞬间隐约可见几颗亮光飞快滴落。

    没人看见,除了舒先森。

    唰!一下,唰!又一下。

    柳条的叶子被抽的纷飞,莲藕一般的手臂很快爬满了红色。

    舒先森冲上去紧紧拥着随安,尽力在允许的范围内用灵力减轻她的痛,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他跟着她一起颤抖,替她流下被她藏匿的眼泪 。

    无法屏蔽疼痛,他就开启共感,陪她一起痛,感受她心底沉寂的悲伤。

    随安强忍心里的酸涩绝不肯在她们眼前掉眼泪,只能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她看着身上一条条的痕迹,觉得它们很像蚯蚓。

    她想:

    "如果蚯蚓是彩色,那土地就不必羡慕天空了。因为它也有了会蠕动的彩虹。"

    "这样说来,我也不必羡慕吴明,我身上的是妈妈给我画的彩虹。"

    想到这,随安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很快,柳条就划过了她的脸,带来火辣辣的疼。

    吴明在一旁想要冲上来,他妈妈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手拦着吴明,一手冲随安妈摇手:

    "算了算了,小孩儿的事,过去了就算了。"

    听见她的话,女人也像是打累了,扔开柳条,扯着随安的头发就把她的头用力摁下:"你个死孩子还不道歉!"

    "对不起。"随安毫不迟疑的道歉。没人知道她开口的时候在想什么。

    吴明妈讪讪摇了摇手,赶紧抱起打着哭嗝的吴明回去了。

    "你个死东西!跟你爷爷奶奶一样都是些害人精!你妹妹的奶还没冲,快去弄!"女人也像累极,扔下一句抱怨就走了。

    "啊、啊!"一旁的奶娃娃仿佛听懂了一样,也发着脾气催道,同时伸手要抱抱。

    看着可爱的妹妹,随安不忍拒绝,只得将她抱起。

    没人记得她也才八岁,发育不良,看上去就像一根被霜雪压弯的柳条。

    舒先森已经凝起了术法准备替随安疗伤。

    他脸颊不停划过泪珠,时不时就缀上几颗,就像捏碎了果冻,柔软的可爱又破碎的可怜。

    他不要维持理智,他也要入这回溯,起码能真正陪着安安。

    舒先森想,如果要他看着安安这样子,他宁愿永远留在她的回忆里,起码要将这份孤独的悲惨变成他们共同面对的记忆。

    就在他要伸手触及眼前瘦弱的身影时,啪!景象突变,随安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的院子。

    舒先森懵了,他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眼熟。

    一会儿,就听见吴明这个熊孩子的声音:"哥!傻安还是不肯理我啊!我都给她道了一整年的对不起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不一会舒先森就看见背着书包的吴明委屈地进门,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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